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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葛成起事】

我们是文官集团 莺影莹盈 3818 2024-07-11 11:11

  魏进忠微笑着目送邹学柱离开。

  许久,贾艾才凑上前来,禀道:“圣旨已经下了。”

  魏进忠颔首,脸上依然浮着笑意。

  “今一早,復成信商号先送来了几百石粮食,衙门的人接收了。说是后续还有,全凭官府调度,他们负责送到。”

  “嗯,这王掌柜会做事。”

  “城外的百姓算是有救了吧?”

  “还早着呢,这只是开始。”

  “对了,”贾艾想到一事,“陈增手下的几个参随找上门好几次,说要拜见新来税使,都给卑职挡回去了。”

  魏进忠这才回过头来,“他们如今都在临清城里?”

  “没有,临清几个只在钞关,其他的应该都跟着陈增四处收税呢。”

  “他们收税俺管不着,但别打着俺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你让贾必盯紧点。”

  “这个知道,早嘱咐过他了。”

  说了这几句,魏进忠便没再说话,他抬起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大蓝天,以往这样的天气他谈不上喜欢,也不讨厌,但现在却还是盼望能有些云彩。

  “下场雨就好啦。”魏进忠不由叹道。巳时刚过,天上的日头就已经明晃晃的刺眼睛了。

  旱情还不知要持续多久,目前的粮食只能暂时解决灾民问题,却解决不了灾荒。

  “魏爷,咱们接下来做啥?”

  魏进忠仿佛没听见,半晌,又似自言自语道:“再过两个月该收花了吧?”

  “是,一般就是夏末初秋,魏爷是想……”

  “俺准备到那时征一波花税。”

  贾艾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挺突然,“再过俩月,旱情还不知怎样,会不会影响棉花收成?看现在天天都有灾民涌到临清,恐怕不容乐观。”

  “影响是肯定会影响,但也不至于颗粒无收。就是不知在那些灾民里,家中有无植棉的,或者本来就是棉农,若是有最好都劝返。”

  “也是,毕竟这里再多粮也未必够那么多人吃。看来光救灾还不行,还得想法救荒。”

  “这话说的好,所以俺打算跟王掌柜商量,收花的时候,希望他们不要压低花价,最好还是按以往市价来收,而且现收现付。这样他们手里也好有些钱,至少够缴官府的各种赋税。”

  贾艾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仿佛他身上总有一种违和:“魏爷,真没看出来,您挺会替他们着想的。”

  魏进忠笑了笑:“俺知道你想什么,但是俺在下一盘大棋,你不懂的。”

  贾艾耸耸肩,不置一词:“那魏爷您希望王家不要压低花价,恐怕很难,在商言商啊,商人眼里只有利。”

  “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吃亏,花税也让他们代征,这样也省的再找参随来做。”

  贾艾点点头:“倒是好主意,不过,他们王家能答应?”

  “这种事,俺也不用去施压,说‘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这种话。正如你说的在商言商,相信他会算这笔账。不过,就是有个问题,要亟待解决。”

  “什么难题?”

  魏进忠皱着眉:“怎么运啊?”他看着贾艾道,“怎么运,你想过吗?现在漕运是不可能,除非海运。但是海运……又有海禁。所以俺打算奏请皇上,开通海运路线。”

  “海运,”贾艾忽然明白了,“原来魏爷下的是这个棋?”

  “嗯,”

  “但是海运得有港口吧?”

  “当然。所以过两天,你们随俺去一趟胶州,实地勘察一下。”

  “胶州啊?明白了……”

  ~2~

  进了六月,北方旱情没有一丝缓解的迹象。

  而南方恰恰相反,春夏之交发了场大水,不仅地里麦禾尽毁,还淹毁了连片的蚕桑之地,蚕茧少以至于丝价猛涨。

  偏吴中还是天下织造的龙头,苏州城东机杼之声比户相闻,可见其盛。一旦丝价猛涨,织造业还不知会面临怎样的打击?

  姑苏城里,街头巷尾,开始传唱着一首童谣——“四月水杀麦,五月水杀禾,茫茫肝陌弹为河。杀禾杀麦尤自可,更有税官来杀我……”

  童谣里的税官便是孙隆,他五月来到苏州,制定了新税收政策,与他当初信誓旦旦讲的‘只榷行商,不征坐贾’可谓背道而驰。

  苏州城内的众多机户,早在五月就开始以罢织来抗议。进到六月,又全面罢织,而罢织则直接让数千织工、染工断绝了生路。

  六月初六晨,

  姑苏城南,十郎巷中有一户大宅,宅内林木葱郁。

  大宅深处有一栋书斋,一大清早就传出阵阵咆哮,吓得连猫儿狗儿都躲得远远的。

  “他孙隆一开始怎么说的?只征行商,不征坐贾,是他违背在先,怨不得别人!”

  “但问题是,一旦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吧。”

  “怎么叫闹大?闹大了不正好?最好再死几个人。让他孙隆也明白说一套做一套,下场就会跟武昌的税官一样!”

  “可是……”

  “别可是了,老夫交代你的事都做了吗?打行的人都安排进去了?”

  “都安排了,还有那十二家税官的姓名住址都给了他们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黄建节他们,不都是您安排给孙隆的?”

  “今时不同往日,就当老夫看错了孙隆。”

  ~3~

  一大早的太阳,还没升多高,就已经是明晃晃的了。

  苏州城东北的娄门,明晃晃的太阳下,人头攒动,来此聚集的织工早已超过两千。两千人当中,昆山人葛成已经站在了队伍前面:“众位兄弟,咱们此去玄妙观,先誓神,再起事!”

  “好!好!”六列队伍,齐齐呐喊。

  玄妙观以南的天心桥东,正是孙隆驻苏督税所在地,苏州织染局。

  太阳又爬高一些。

  玄妙观前的空地上,渐渐塞满了四面八方涌来的人。

  葛成大手一挥,当即道:“诸位,听我一说!今日起事,是为朝廷除害!所以我们只针对税监,不涉及无辜,更严禁侵害百姓,你们可听我约束?”

  “自当听从!”

  “好!既然你们听从,那就以我为号令。不愿以我为号者,自去便是!记住,你们都誓了神,出尔反尔者我葛成可不会客气,否则我宁愿去衙门自首!大家听清了吗?”

  “听清了!我们只针对税监爪牙,不涉及无辜!”

  “好!既然你们答应,那么接下来,徐元、顾云、钱大、陆满你们几个,每人带一队,我持蕉扇为号,你们拿绞棍跟在后面。另外,为了不伤及无辜,现将所有税官的姓名地址都记在这手摺里。手摺都插在腰间,上门之前先对照清楚,以免误伤无辜之人,清楚了吗?”

  “清楚了!”

  “清楚就好,那现在就一起出发,去葑门!”

  “葛成,织染局不远,为啥不先去?”

  “葑门外有他们的关税点,先给捣了再说!”

  “大家听葛成的,先去葑门!”

  “出发!”一声令下,葛成率先跨出一步,走在队伍前面。

  葑门外,渡河边,曾经有位昆山来的僧人,在此发誓要修造石桥,这才有了今天的灭渡桥。也许僧人不会想到,三百年后的此地,会有一个人,一样来自昆山,正令着队伍浩浩荡荡走上这座桥。

  “葛成你看,是黄建节!”队伍中又人眼尖,一下认出了孙隆的参随,黄建节。

  葛成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脸色一沉:“嗯,看到了。”

  “大爷饶命,饶命啊,小的真的缴过税了,缴过税了!”黄建节正死命殴打一个卖瓜小贩。

  “好可怜的小贩!”

  无数拳头落下之后,那小贩疼得已经卷曲在地,口中连呼饶命。

  “叫你卖!叫你不交?看老子打不死你……”

  “住手!”葛成早已怒火中烧,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黄建节掷去。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捡起石头土块。

  葛成掷了石头,抽出腰间的蕉扇一摇:“今日不灭黄建节,我就对不起修这桥的老乡!”

  众首领一瞧,立马吼道:“各位冲啊,捶死这个死税监!”

  漫天飞石如雨,块块都砸在黄建节身上,只听他声声惨叫,瞬间一条生命变成死物,但死不足惜。

  很快,众人就捣了关税点,直到午间,又毙掉了另一参随。

  如此大的动静,官府岂有坐视不管?长洲知县邓云霄早已带人前来,并先擒住委官头子汤辛、徐成,却依然众忿不息。

  六月初七,

  起事队伍开始按手摺上的名字一家家找去,找到就毁其家,毙其戚属。

  知县邓云霄见其势汹涌,立马吩咐人把汤辛、徐成二人械到玄妙观前,准备当众惩治。而众人一见俩恶贯满盈之人,立马围拢上去群殴,瞬间两人毙命,队伍犹不解恨,又将其尸裂于当场。

  之后吴县知县孟习礼晓以利害,未己。汹涌的队伍再次转向,朝孙隆所在的织染局逼进……

  ~4~

  “爷爷,爷爷,大事不好!”孙隆干儿子发狂似的冲向他睡觉的屋子。

  屋内的孙隆,一听那慌乱的脚步,心里一沉,隐隐感觉有些不妙:“怎么回事?”

  “爷爷,咱快逃吧!”

  “混账东西,到底出了什么事?”老迈的孙隆竟没沉住气,一下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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