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能,产能,还是产能!
对于朱见深来说,限制他发展的其实不是经济,在拥有了皇家供销社这个集合了垄断、皇权双重性质的新型财团之后,就大约相当于后世烟草对于兔子的重要性一样,其实一直控制大明皇帝想干点正事的最大因素已经没了。
毕竟,大明的皇帝在后世看来,最大的问题就是除了没钱,就是要脸了!但凡一个大明的皇帝手里有了银子,又不要脸点的,基本上都是明君!
但,不是说大明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比如现在朱见深内心里一直都想要的产能!
想要大规模的换装后装燧发枪的可能性变得很小很小,想要靠自己一点点堆起来的煤钢联合体门头沟产业园的生产能力来实现,伟大的人民上仙表示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大明——合格工匠的缺少。
无论是钢的产量,还是火铳的生产流程,乃至于颗粒化火药的生产,这些都受制于人的因素,导致了产能一直都提不上去,朱见深对此也无可奈何。
对于驻扎在丰台的幼军大营,他终于还是放弃了大规模换装后装燧发线膛枪的打算,确立了以改进型朱见深版的鸟铳为主,改进型朱见深版的西班牙重型火绳枪,现在被朱见深正式命名为鹰铳为辅,再单独组建了后装燧发线膛枪,也就是改进型朱见深版的M1841型德莱赛步枪的精英小队的模式,将在三到六个月内对府军前卫的丰台大营进行换装,生产任务不可谓不大!
因为经过了一系列的大战之后,外行人不知道,内行人都清楚的——这只部队的火铳其实差不多已经到了寿命期,该换装了!
朱见深失望的走了,心中一直都在腹诽,为什么被人穿越一下,就啥都好说,到了自己,却干啥啥不行,这也受限制,那也施展不开,自己好歹还是皇帝叔叔最“信赖”、最“心疼”的皇太子呢……
呃,听说那个汪渭可正在给景泰帝调理,不会真的逆天改命,给自己整出一个堂弟来吧?
毕竟我们敬爱英明的景泰帝朱祁钰皇帝叔叔才三十而已啊!
不行,我得回宫探探口风去,顺便把李惜儿也该送到景泰帝身边了,毕竟她终究是我皇帝叔叔最爱的女人呢!
朱见深走了,剩下了苏峰苏冲之和萧燕儿一对冤家,面面相觑。
“殿下这是不满意了?”
苏峰试探的问道,毕竟,很多人情世故,乃至于现在皇家供销总社的实际业务都是她在处理,对于大局的把控上,应该比自己强。
“水泥生产厂都没有去视察就走了,想必殿下是真的不高兴了。”萧燕儿也是有点纳闷,不应该啊,这皇家供销总社的利润一直都很好,虽然今年因为皇太子殿下对于鞑靼一战损耗极大,可因为有“提货银券”的存在,还是让利润超过了一百万两。
这不是很好么?
苏峰想了想,才轻轻的说道:“燕儿,按理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一百多万两的利润,不应该啊……”
“是啊……”
萧燕儿忽然一楞,眼前豁然开朗!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转头看向苏峰,低声的问道:“你觉得殿下缺银子花吗?”
“啊,不缺啊!”
“那你觉得太子赚了钱又能花到哪里去?”
“呃,这我不知道,我的钱都在你哪里,再说了,我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银子,想想不出来……”苏峰苏冲之很是老实的回答,让对面的萧燕儿很是不好意思的脸上一红,但片刻就严肃起来,认真的说道:“所以——”
“殿下看中的到底是皇家供销总社带给他的银子,还是带给他的东西,比如影响力,再比如那比工部还要先进的火铳……”
苏峰没有说话,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不傻,只是有很多事,其他方面的事情他不想去思考而已。
皇太子,要钱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啊?
皇太子自古都不缺饭吃,缺的是铁饭碗,呃,人家应该叫金饭碗吧。
所以,答案就很显然了。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安静,似乎是好久之后,萧燕儿才低声的打破了安静,“我爷爷被殿下安排去了新大宁城,一年半载的应该回不来……”
“嗯,师父那是因为要修筑新大宁城,这是殿下重新打下来的江山,当然要好好的守住,再说了,有了大宁城,至少下次殿下再想去巡边,不用担心有什么土木堡或者鸡鸣驿之类的事情了……”
“呃——”
萧燕儿有点傻眼的看着侃侃而谈的苏峰,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有点赌气的说道:“既然殿下这么看中,我看啊,你那个拜人民上仙教要扩大一些了,多拉一些靠得住的人入教,培养一下,也好提高产能,顺便在从幼军的家属中选一些幼童从小培养……”
“好的,我这就安排!”
苏峰闻言,很是认同的点点头,直接起身便走出了屋外!
差不多同样走出屋子的还有大明最高统治者,已经兄终弟及继承了皇帝大位的景泰帝朱祁钰,稍微抬起手,遮住阳光,眯着眼,望着依旧刺眼的日头,景泰帝朱祁钰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个多月时间,他一直都在这个大殿之内,差一点就去见了皇考,到时候如果父皇问起自己来,自己该如何回答?
朕传给你皇兄的位子,怎么到了你手里?
皇兄,你告诉我,朕改如何回答?
如果父皇再问,现在的大明怎么样了,朕又该如何回答?
景泰帝朱祁钰就这么站在大殿之外,仰着头,呆呆的看着天空,这一刻的安静,让所有的人都不敢打破,就算是他身边的废后汪氏还有皇贵妃唐氏也不敢说话。
这种九五之尊皇帝的感怀,谁敢打扰?
“陛下,这般日头,您不适合多晒,还是四处走走,便回去吧……”
汪渭汪神医很是不识时务的跟了出来,站在身后,低声的劝告,这让景泰帝朱祁钰回过神来,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缓缓的说道:“自从皇兄之后,我这大明的皇帝别说这北京城了,连这皇城都出不去了,现在竟然连这小小的大殿也出不了了?”
呃——
这话,没人敢接。
汪渭虽然有点偏执,但也只是在医学上,可人终究不傻,急忙跪伏在地,连连称“不是这个意思”。
四周凡是近处听到这话的太监宫女也尽皆跪伏在地。
毕竟,虽然大明不太提倡大家动不动就跪下,可这种时候再不跪,那就不是膝盖的问题,而是脑袋的问题了。
唐贵妃这个时候也是急忙跪下,只有曾经的皇后,现在的庶人汪氏还搀扶着景泰帝朱祁钰,脸上只有深深的心疼的表情……
正在此时,朱见深走了进来,很是尴尬的看着这个局面,心中只在想一个问题——
这特么赶得真寸……
呃,不对,是我该不该也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