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羽汐叫来众位官员,吩咐各知县回去召集那些受灾民众,一齐到赠灾点集合,事关赠灾事宜,没有受到灾害的不用去,一定要定下日子,大家一起来,务必各地都能通知到,多派人手各家各户的通知,那平阳知县待要再问,安羽汐一挥手,“你比较远,早点去准备吧,选个日子,把所有灾民都集合到一处。”乐彦伟见他并没有拨款,也没有提拨款,不知道他壶里卖的什么药,心中渐渐生气,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告辞出去。
安羽汐跟着司徒空到了泰平县救灾点,见人来人往的挤的水泄不通,好在有几百人正在维持秩序,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令人不悦的事情,来到这里的都是土这里有一口饭吃,吃完了又帮忙干活。
安羽汐一行人又去了受伤安置点,有些重伤员的状况惨不忍睹,缺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虽然有点药,也不敢乱用,轻伤者根本就不给用药,伤口化脓溃疡的比比皆是。各人看到如此惨状,心中都暗暗叹气,生出怜悯之心,但在物资如此匮乏的年代,却又显得无可奈何。
过了几天,泰平知县张来恒前来报道,受伤人员已经到了十之八九,另有一些偏远山村因为道路遭到破坏一时难以通知到,只怕赶不过来。安羽汐点点头,吩咐贴出告示,受过灾的人员请于三日后在此领朝庭赠灾物品,每个人纹银八两,外加一担大米。
那张来恒听了顿时愕然,脸上气得羞红,眼神透露出一丝恨意,但马上便恢复平常,只回了声是便出去了。
三日后,泰平县赠灾点,偌大的空旷场地上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不知朝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时赠灾银子已经停放于东北角,周围都围了栅栏,安羽汐让数万人排好了二十队,每一个队都有十人负责登记拿银子,然后第一个灾民走上前,登记名字,领了八两银子与一担米,向赠灾点后面走去,后面就是下山的一条道路,走过了小山,来到了一处空旷山坳之处,见又有军队在那拦下来,并不让走,直到晚上十点左右赠灾结束,才让人全部走开。泰平县各官员在一边看着,个个恨的牙齿痒痒的,本来指望着能捞一把的,现在看来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钱财根本不过自己的手,从哪里去捞?
安羽汐打开册子看,见上面统计的是四十五万两银子,包括大米等物,一整天县令张来恒明显情绪不高,耷拉着个脑袋也不怎么讲话,那刺史沈元超却不动声色,脸上波澜不惊,仍然谈笑风生,不断赞美这次赠灾驸马点子好。
安羽汐说这个点子是皇上亲自制定安排,自己只是执行任务,沈元超心里根本不相信,表面上却唯唯诺诺,安羽汐道,“各位这次救灾,可谓是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我是亲眼看到的,我必会奏明皇上,皇上也说过了,这是晋州出力的官员,日后必将升官,也令我适当的给予奖励,刺史大人赏银三千,各位知县每个人赏两千,其余在座每位官员赏五百两,现在便兑现。”
沈元超道,“作为一名地方官父母官,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食君之禄为国分忧,是我的做官的本分,皇上赏给我的,那我也代皇上发给老百姓吧。”
安羽汐向他仔细打量,见沈元超脸上不露丝毫做作,心想,你是隐藏的太深,还是的的确确是一位父母官,如果真的是一位好官,那也显得太清廉了,如果是一位贪官,那你隐藏的也太深了,抚掌道,“好,沈大人高风亮节,真是一名好官。”
张来恒站起身说,“刺史大人在第一时间得知地震后,立刻组织家人奴仆亲临第一线救助灾民,奋战将近一个月而不退却,大人的公子因为救灾被石头砸中,断了腿骨,骨头都断了,已有数日,因为缺少药,只胡乱找了个郎中救治,但大人只去看过一次,仍然以百姓为主,到处去救灾民,这种心系百姓的好官是在令人佩服之至,况且刺史大人为官数十载,家中却似那一般人家,家里连一些地方地主家中也不如,实在是我大唐第一等的清官。”
“张兄弟,你也太婆婆妈妈的了,这点小事提他干嘛,小儿虽受伤,但性命无碍,晋州这片土地上却躺着上万我大唐子民的尸体,可恨啊,只怪我们能力有限不能多救治一些人,我听说张兄那位六十多岁的老母亲病重,前半个月已然仙逝,但张兄却不及发丧,仍然停在家庙之中,只为救灾而不能顾及,可有此事。”沈元超投桃报李的说。
张来恒听了此话,忍不住老泪纵横,哽咽道,“家国事大,我个人的家事,那也不能说什么,母亲大人在天有灵,想必不会怪罪于我。”
安羽汐见他们一唱一和,抛砖引玉,明知有夸大其词,做秀的成分,仍然感到震惊,站起身道,“不曾想这场灾难让张大人没能够尽到孝道,兄弟说的对,个人利益,在家国面前都不算什么,但我大唐孝义为先,也不可怠慢了,走,带我们去你母亲面前吊唁一番。”
张来恒见他真诚,欣然起身,带领众人起身来到宗庙里,见里面正放着一具棺材,早有人递上了香。安羽汐拜了几拜,长孙冲也上来揖了一揖,公主自恃身份不肯行礼,那沈元超也拜了拜,张来恒一一回礼,礼毕,张来恒哭诉道,“母亲大人,恕孩儿不孝,没能侍候在您身侧,今日孩儿前来磕头领罪。”砰砰砰的磕个不止,众人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见他额头已然磕破,张来恒仍然说,“母亲大人,今日钦差大人亲自前来看您,您真的是天大的面子,望您安息吧!”
此间事了,张来恒便留在此间陪灵,安羽汐马不停蹄地去看沈远超的儿子,他儿子的着落处便在驿馆处。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杀猪般的嚎叫,沈元超心头一紧,忙抢先走了进去,这声音正是出自他儿子口中安羽汐也尾随而入。
见一三十左右的男子正躺在炕头上,一条腿正在不断抽搐,脚掌处不停抖动,大腿关节处肿的异常大,关节周围已经长了褥疮。两位女的正在按住他不让他动弹,见那人痛苦的样子,显然痛楚难抑,安羽汐一看便知大腿里面已经发炎,可能断骨没有接好,忙从沈凌薇处拿出药箱,先给他吃了止痛药,转身对沈远超道,“我想一试身手,看看能不能治我这位沈兄弟,你可放心?”
沈元超大喜,他早已听闻这位驸马爷医术精湛,还有开膛破肚之术,实在是华佗在世。忙不迭的点头称谢。
命众人出去,留下那两位女人与沈凌薇,给他全身进行麻醉,然后摸了摸他的骨头,幸好没有碎裂,只是断了那位医生没有给他接好。又摸了一会儿,大腿骨与绯骨连接处也已断开,不手术是接不好的。经过一个小时的手术才把骨头接好又用木板把他的腿固定好,又用身上真气替他在大腿处不断的抚慰,替他消肿,渐渐的大腿已经一如平常。替他挂了消炎止痛的药水,忙了四小时才走出房间。沈元超正在门口等着,见安羽汐一脸疲惫,心下感动,忙要跪下拜谢安羽汐一把将他拉起,“你儿子已无危险,一百日之内不要动弹,日后必可行走如常,这几日我天天来给他疗伤。”
又过了七日,平阳县发放赈灾银也已完成,用了四十万两银子。又过得数日禽昌县也已完成赠灾,又用了五十万,总计已花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加上给了一些官员的两万两,库银只剩下二十三万。安羽汐又拿出三万两出来给了长孙冲一万,给了李震五千,高阳五千,分给众位军士,与司徒空来的一些手下与士兵,每人一百两,又花了十万两银子,只剩十余万,大家便启程回去。这一路上又走了半个月,才回到长安。
却说自安羽汐走后,沈元超等人心中怒火冲天,无不恨的牙齿咯咯响,张来恒道,“大人,此次钦差大臣辱我等太甚,仗着自己是钦差,擅自做主,完全没有将我等放在眼里,我恨不能将之大卸八块,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沈元超看看他,又看看其余两个,见李正成与乐彦伟也一脸气愤,李正成道,“此刻他们还未走远,不如我们一股脑儿将他们杀之而后快。”
沈元超嘿嘿冷笑,“你是猪脑吗,也不知道你这个知县是怎么当上的,我们是李震将军的对手吗,人家一起四五千人,怎么对付?就算我们有这个实力,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皇上会放过你我?这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猪头一样的东西。”
李正成满头大汗,不敢再说什么,乐彦伟说,“总不能就这么便宜他吧,不如我们仔细审核一下帐目,看能不能查出一点伪帐,就算没有也给他上一点,让皇上看扁他,纵使不让他丢官,也在皇上面前上点眼药。”
沈元超得意一笑,“还是你这话在理,当初我为什么不要他那几千两银子呢,就是为了这个,不让他抓住把柄,现在就开始查帐,有了把柄立刻进京面圣,哼哼,安羽汐敢断我们财路,犹如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张来恒三个人一齐抚掌大笑,“还是刺史大人英明神武,我们立刻行动。”
长安,李治亲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场面壮观至极。李治亲自偕了安羽汐的手回皇宫,便似迎接打仗胜利回归的元帅,好不恩宠,并定下了吉日,五天后替安羽汐等人接风洗尘,安羽汐向李治介绍了赈灾的详细情况,并余下那十万两银子归入国库。李治却拒不接受,并约定下次有用之时再说。安羽汐又向李治说起崔敦礼出手相救之功。李治说,“知道了,以后自会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