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一抱,不过数秒,但对于在冰窖中冻僵的女人来说,仍然尝到了温馨幸福的感觉。
柴荣的推断确实不错。符玉凤借故让找郑恩,目的就是让郑恩再给她当助手,帮她再脱困境。
“我不是妨人精!我不当尼姑!我要逃跑,我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寻找自己的幸福!”
她下定了逃跑的决心,便假装乖乖女,一边在屋中与柴守礼“伯”长“伯”短的瞎聊,一边耳朵听着、两眼瞄着外边的动静,巴望着郑恩的到来。
郑恩与柴荣相逢,高兴得忘乎所已,在餐厅门口高喉咙大嗓地相诉离别之情,并且拿她吐槽绰趣,她在屋内听得清清楚楚,差一点快被气疯了。
“暮鼓晨钟,清灯古佛,每天敲木鱼,念经书的了却一生,那与死去有什么区别?作为女人,我还没尝到爱情的滋味儿;我还没尝到做母亲的快乐;我才十九岁,就这样完了吗?我爹不亲娘不疼,猪头哥还带兵抓我打我,这是多么可怜的遭遇!可,可这两个臭男人不仅一点也不同情,还拿我耍笑取乐!柴老大,你这个欺负女人的黄脸贼;臭憨瓜,你这个重男友轻女友的大叛徒!我要打烂你们的嘴,踢断你们的腿,叫你俩变成豁子嘴、瘸子腿,叫天下女人都取笑你们,都离你们远远的;让你们一辈子结不成婚,断子绝孙!”
符玉凤心里这么恶狠狠地咒骂着,强装笑脸向柴守礼说道:“柴伯父,我要更衣!”
“更衣”是去茅房的雅词。符小姐要上茅房,柴守礼怎好拦挡?
柴守礼想到符玉凤已经变乖,且饭店院子内外都有许多军兵守着,也跑不了,便没有在意,叫过两个丫头相陪,让符玉凤出了屋门。
符玉凤来到院子里,伸手夺过一个军兵手中的马鞭,悄悄溜到餐厅门口,见郑恩与柴荣正在边说边笑,将马鞭作绳套,圈着郑恩脖子猛一拽,把郑恩拽了个仰面朝天,提腿就向胸口跺去。
柴荣见符玉凤突然出现,把郑恩套倒,抬脚要往胸口踏,一面伸脚拦住符玉凤出击之腿,惊诧叫道:“你干什么?他不是你正等着要见的人吗?俺弟兄重逢,说几句话,你就恼成这个样子?就那么急?”
“我打烂你的臭嘴!”符玉凤话出鞭到,柴荣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印子。
符玉凤收回鞭子,正要再跺郑恩,郑恩在地上抓住她脚脖,叫着:“老大,接住!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我可不参与!”边说边把符玉凤向柴荣推送了过去。
符玉凤踩郑恩的那只脚本是悬空的,郑恩是一二百斤的麻包当枕头撂的力气,紧急中抓住自卫推送,自己觉得没用多大力气,符玉凤的身子却风筝似的飘了起来。
符玉凤套倒郑恩,用脚去踏,柴荣伸脚挡住;符玉凤顺手一鞭,柴荣躲闪脚回;符玉凤脚往下落,郑恩接住一推——这本是瞬间之事,柴荣与符玉凤相距不过四五尺,岂能闪避?既是能够闪避,王府千金,柴荣岂敢让她跌在地上?
符玉凤斜着身子,扑向柴荣;柴荣惊慌中双手伸出,接在了怀中。
柴荣的妻子和孩子在八年前的那次战乱中被契丹兵杀死。多年来,他穷困潦倒,南北奔波,没钱没时间也没那心思与女人接触;此刻,他正一肚子大鱼大肉转化的热能没处消耗,怀中突然抱着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女人,任他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忍不住要品一下温柔的滋味儿。
他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那锦缎也不能比拟的光滑皮肤,那匀称的极富弹性的肌肉,只觉心中热乎乎、痒酥酥的,竟然怔在那里,忘了放下。
符玉凤身体突然“忽悠”一下飘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已经落进了柴荣怀中。
符玉凤曾经多年探讨过女人幸福的感觉。
她问娘,娘说:“老人健康,孩子聪明,生活富足,你爹不骂,你们听话,这就是我的幸福!”
符玉凤不满娘的答案,向大嫂探究。大嫂说:“有一个温暖的家,是女人的幸福。晚上睡觉枕着你哥的胳膊,把脸深深地偎在他的胸口;早上睁开眼睛,看着熟睡的儿女,亲亲他们那可爱的小脸;这些温暖和踏实都使我感到非常幸福。”
符玉凤还是不满意,问二嫂。二嫂说:“咱妈说得太笼统,大嫂说得太具体,女人的幸福感觉多种多样,虚虚实实,具体说也说不清,但关键是要有一个知道疼你的好男人。男人疼你,不管家庭穷富,不管有无儿女,你都会每时每刻沉津在幸福之中。比如,你正在忙着,他冷不防亲你一口,吓你一跳;晚饭后让你躺在他怀里聊天,给你说些不腥不素的笑话;他不吭声给你买盒胭脂,背到身后让你猜猜是什么——总至,只要疼你,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一个故事、一个玩笑、一个小动作,都会使你心里像有个小虫子爬似的,痒痒的;又像含了块糖,甜甜的!”
符玉凤对幸福的感觉有许多探究,许多憧憬,但是,她虽然结过婚,得到的是粗暴的残酷虐待,那新婚夜床上的一回,也如同被强暴一样,得到的是痛苦和恐惧的滋味儿,那许多种幸福的感觉却仍然只是在幻想中存在着。特别是被男人拥抱和亲吻,她根本联想不出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更不用说去品尝了。
此刻,柴荣那健壮有力的双臂搂着她,结实温热的胸脯贴着她,一瞬间,多年幻想的那种幸福感觉一下子拥挤出来,漫延了整个身体。
她情不自禁地细细品评着,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刻,嘴角溢出了幸福的浅笑。
符玉凤没挣扎,柴荣也没放下,二人就这么呆着,直到周围看热闹的军兵、店员、丫头们“轰”的一声大笑起来,柴荣才突然意识到失了态,火燎着了手似的把符玉凤撂了出去。
随着身体的起落,符玉凤心中猛然一凛,方发觉自己走了神,失了态。
她落在地上,满脸通红,老羞成怒地向柴荣叫道:“死男人,你竟敢占我便宜?”一边骂一边挥起手中的马鞭,撵着柴荣追打起来。
有了刚才的一幕,柴荣脸红到了脖子根,更不好意思还手搏击。他小鸡躲老鹰似的绕着院里大树转了几圈,见大家都在笑他,红着脸向院门口跑去。
符玉凤不肯放过,夺过一个店员手中的果盘,抓起一个大鸭梨,向柴荣后脑勺掷了过去。
郑恩喊了声“小心暗器”,柴荣弯腰躲过,恰巧卢琰正到门口,鸭梨正好砸在他鼻梁上。
大家“轰”的一声又笑了起来。
符玉凤回头追打郑恩,郑恩也绕着树转圈子。
卢琰、柴荣上前解劝,符玉凤又撵打卢琰、柴荣。
柴守礼跑出来,则撵在符玉凤后边叫喊相劝。
符玉凤是满怀怨恨真下手,郑恩、柴荣、卢琰却只是拦着不让她跑出院,并不真的回击。虽说半真半假,五个人在院子里窜来蹦去,整个场面仍然是十分热闹。
符玉凤挥着鞭子,追追这个,撵撵那个,正在撒泼发狂,冷不防院外飞进一人,一脚将她踹了个跟头。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俗汉辩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