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有望,曙光可视,除高诺外的六大质子无不浮想联翩,心潮澎湃。
高府后院,欢声笑语一直喧嚣到月上中稍方才罢歇,但天色已晚,一个个又醉的七仰八叉,索性就在高府凑合了一晚。
但老话说得好,人不能太嘚瑟,容易乐极生悲。
第二天天方亮,宿醉的众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忽然,一阵喧哗从门外传至院内,然后穿堂过廊,直奔后宅。
“公子,公子,醒醒啊,出事了!”高诺寝居门外,被管家高望派来通风报信的小厮使劲儿的拍着门。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吵?”高诺迷迷糊糊的被吵醒,想不管继续睡,奈何叫唤声和拍门声越来越大,实在心烦,他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扯着嗓子喊道:“莉莉,莉莉,去看看怎么回事!”
和衣睡在隔壁小间的侍女莉莉早已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先一步跑到门口探查情况,闻声后连忙跑回卧室,从衣架上拿过衣服,一边帮高诺穿衣,一边说道:“公子,是高维嘉,很急的样子,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
高诺眉头顿时皱起,不耐烦的推开侍女,自己快速将衣服套上,也不顾整齐不整齐,三两步往外走去,同时嘴中喊道:“高维嘉,进来!”
高诺走到寝室外间坐好,从小跑过来的莉莉手中接过一杯冷开水,咕噜了几口,吐在盆中,这才看向高维嘉,道:“说吧,何事?”
高维嘉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急切道:“公子,警察上门了。”
“啪嗒”,茶杯应声而落,四分五裂。
高诺脸忽的一白。
听到警察上门,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昨晚聚会犯了忌讳,朝廷要敲打他。
不待他问清楚事实经过,一道身影从他的余光中撇过,眨眼之间,管家高望已至身前。
“公子。”高望气喘吁吁道。
“小露没事吧?”要说高诺真不愧是好哥哥,冷静后首先考虑的是妹妹的境况。
高望摇了摇头,不等高诺急眼,道:“五小姐还在安歇,我已经安排人在院外看守,不使人打扰她。”
“望叔,你办的不错。”高诺松了口气,转而皱眉道:“那些警察……?”
高望一脸严肃的道:“他们已经走了……居公子被带走了!”
“什吗?”
这真是前半句让人笑,后半句让人跳。
“为什么?那些警察有说为什么吗?”只抓了一个作客的居明光,应该不是因为非法聚会,但高诺更好奇了。
居明光在一众质子当中并不突出,居施伯在藩镇中的实力也只是中下游,居施城的地理位置同样不是必争之地,抓他意义何在?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居明光本人在某事上犯了法,和质子身份无关?
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高诺却是始终无法相信。
都是质子,他太清楚质子的处境了,本身身份就敏感,小心翼翼还来不及,谁敢到处惹事,更别提违法乱纪了,这不是找死吗?怎么看居明光都不像是没脑子的人!
一想到昨天还在一起推杯换盏的“好兄弟”,今日便成了阶下囚,高诺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
今日是居明光,明日安知不会是自己?如此朝不保夕,我要这通知书有何用?
“考兰等诸位公子呢?”吸了口气,高诺问道。
“诸位公子都起来了……他们的脸色很不好看。”高望道。
这么大的动静,高望又没有特地掩盖,加之客房离得很近,如果还没反应,那真是不可救药了!
“请诸位公子去正厅……然后再吩咐厨房上些早点。”高诺起身,往前院走去。
“是。”
……
正厅。
六人各坐一方,脸色俱难看至极,谁也不先开口说话,气氛很是沉闷。
压抑的气氛,直到早餐上来才被打破。
“诸位兄弟先填饱肚子,我已派人去区府和各曹衙门打探消息了,相信很快就有详细消息传回来。”高诺伸出右手,出声招呼道。
众人没有拂他的好意,再说大早上的,肚子确实饿了。
众人喝粥的喝粥,吃包子的吃包子,啃面包的啃面包,仿佛将心中的恐惧全部发泄在食物上。
他们身在新港,已是瓮中之鳖,逃是别想了,何况他们还一头乌漆嘛黑,就算能逃他们也不敢逃啊,如果事情跟他们没关系而他们却逃了,岂不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徒给自身和家族招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时正是每天赶工上班的时候,对于外面的万千百姓来说,这段时间过得飞快,而对于厅内在座的几人来说,却是度秒如日,分外难熬。
“这都喝完三碗粥了,你的人怎么还没回来?”考兰放下碗勺,心情烦躁的道。
“对啊,我都吃了八个包子了!”塞波霓球跟着道,要是搁当年的火爆脾气,早就开喷了。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都表明了,他们很不耐烦。
高诺心下恼怒,他好心招待他们吃早餐,还主动派人去打听消息,他做好事反而做错了?就搞得好像这件事是他引起的似的。
他也很急的好不好?
因此,高诺只是阴着脸,并不作声。
不发火就不错了,还想他摆好脸色,没门。
空气又变得沉闷。
终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纷纷抬头往门口望去,一脸的患得患失。
来人正是高望。
“二公子,诸位公子!”高望行了个罗圈礼。
“免了,情况到底如何?”
“是啊,居公子犯了什么事?”
“朝廷怎么说?出了公告没?”
“……”
一下子七八个问题袭来,接连不断,高望都插不进嘴。
“住嘴!听望叔说!”高诺忍无可忍,桌子一拍,大声喝道。
嗡嗡嗡噶然而止,但众人的目光却依旧盯着高望。
高望吞了口唾沫,不敢怠慢,慌忙举起手中的报纸,递给高诺,急声道:“安西军被撤了,居施伯被削了!”
哄!
轩然大波!
“不可能!”
“朝廷怎么能这么做?”
“怎么敢?朝廷怎么敢?”
“朝廷为什么不敢?”
“……”
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