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孟越亲自挑选了精锐蛮兵五百人,绕道西门,避过了黄权大军的眼线,不走大路,绕道从深林小路袭营。莫约半个时辰之后,中军主将张翼领军三千前往接应。
孟越手下皆是山野蛮人,过山林之间如履平地,不多时便至黄权大营外。孟越从高处往下看,却见大营之中火光涌动,正中大帐之中有人影随火光摇曳,顿时大喜。抬头一看天色,却是约定时间以至,乃低喝道:
“冲。”
说完,当先从上往下急冲而去,其后五百军亦是跟上。转眼间,便杀至营门处,拔了鹿角,掀开营门,冲杀进去。孟越大呼道:
“左右分散放火,其余众军随吾冲入大营,活捉黄权。”
“诺。”一众人马分散而去。孟越带了两百余人朝着中军大营冲杀而去,却是无人发现,直让其冲入营帐之中,却见一将背对其坐于席上,孟越遂大喜,不疑有他,手中长殳一动,便将那将人头敲碎,却是枯草四散,原来却是一个草人。孟越大惊失色,自知中计。大喝道:
“中计了,速走!”反身欲出营,却听得一声锣响,四处喊杀声响起,无数兵马朝其围困而来,为首一将,正是黄权。只见其大喝道:
“敌将中吾计矣!今困于此地,何不早降?”
孟越顿时大怒道:
“吾益州大将,便是死于战场中,又如何会降于小人之手。”说完,将手中长殳一横,便朝着营外杀出,一时间并无敌手,反而被其夺了战马,朝着营外冲杀而去。身后百余人亦有学有样,却是没那么大本事,孟越冲至营门之时,身后只余下数骑,其余士卒,尽皆战死于营中。
眼见得快要冲脱之时,却又听前番一声锣响,便见一将拦在道路之上,手握大刀,大喝道:
“汝中计矣,若不早降,便死于此地矣!”却是副将邓贤,当初在安汉城下为张任所俘,被张富带往汉中,治好其伤势,又将其家下从成都接来。邓贤感其恩义,遂降于张富,一直在南郑军中效命。此番蜀中大战起,便奉命随大将张郃前来助战。
孟越见前路有人阻拦,又回顾身后众人,只余数骑,不由心生绝望之意,暗道:今日死于此地矣!忽然听得前方敌将声音,接着火光打量一眼来敌,却是一个相识之人。更是怒不可遏,乃大喝道:
“汝本是益州大将,深受主公恩义,今日降于贼人,有何面目在此阻拦于吾?”邓贤闻言,面露羞惭之色,回头看着诸人,却见士卒皆看着自己,定了定神,咬牙道:
“某确是曾受刘使君恩义,今日便算不曾见过汝。汝回营之后,烦请告知使君,他的恩义,吾已经还了,来日战场相见,便是你死我活,绝不容情。”
话音刚落,身后一亲卫顿时大惊道:
“将军,不可。这样……”还未说完,却被邓贤打断道:
“此事不必多说,等大战之后某亲自向黄将军请罪,走!”说完,带着士卒让开了道路。孟越深深的看了一眼邓贤,朝着梓潼而去。
……
却说张翼领了三千兵马出城接应,离城不足十里,,行至一密林之地,却听整个林中寂静无声,心中暗自起疑。正犹疑不决间,忽见两侧火光亮起,不知多少兵马从林中冲突而来,顿时大惊道:
“中计矣,快退!”说完,调转马头,拔马便走,山涧道路狭窄,一时间大军大乱了起来,不少士卒落马死于马蹄之下。下一瞬,整个大军便被团团围困于阵中。张翼见得,暗自忧心,但也无甚办法,只得奋起神威朝着来路冲杀而去。但却是被黄权大军死死围困于阵中,冲脱不得。眼见危急之际,却听得后方一声大喝:
“将军勿慌,吾来也!”却是大将孟越,从后方杀至,虽然只有数骑,却是大乱了巴郡大军的阵脚,直接冲入了阵中,与张翼合于一处。二将合力朝着阵外冲突而去,巴郡大军阻拦不住,二将死战得脱,回赶梓潼城,身后只余数百人。
……
黄权引兵将营寨之中的敌军尽数剿灭,便追杀孟越而来,一直追至伏击张翼之地,未曾见到孟越的踪迹,大为心疑,只以为是其从深山之中逃走,也没有多说什么,指挥着大军将张翼部下的士卒尽数剿灭,得降卒千人,收拢旌旗兵械无数。
不多时,却见一骑前来,拜倒于地道:
“将军,末将请罪!”正是邓贤。
“邓将军此言何意?”黄权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邓贤将前事尽数脱出。
“邓将军,汝为何干这等蠢事啊?汝此举将主公大事置于何地?唉!”黄权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
“将军,此事末将一力担之,与众将士无关,便是斩了末将亦绝无二话。”邓贤眼中转过一缕正色。
黄权闻言,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咬咬牙道:
“邓将军,汝可知此事按军法该如何?”
“当斩!”
“来人,将此人除去甲胄,依律斩!”
“诺。”黄权身后亲卫应了一声,便欲上前。其后一幕僚小声在其耳旁道:
“使君,临战之中,若斩大将,必损军心。再者,邓将军非使君麾下之将,若是斩之,恐有僭越之嫌。不如暂且记下,许其戴罪立功。”
黄权闻言,心中暗喜,自己这幕僚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这察言观色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于是道:
“既有人求情,汝之头颅便暂且记下。如今张翼、孟越二将逃脱,汝且领兵前往追杀,若再犯此事,定斩不饶。”
“诺,多谢将军。”邓贤依言领兵而去。
……
张翼领败兵回城,及至城门之下,却见城门紧闭,城头之上一片黑暗,顿时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孟越大呼道:
“快开城门。”
大门却是纹丝不动,忽然,城头之上一片火光亮起,一将立于其上,却是张郃。大笑道:
“张将军,吾以取城多时矣!将军何不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