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富亲自前往驿站见袁绍使者田丰。河北一行人除了以田丰为使者之外,还有一人姓辛名毗,字佐治为副使,另外,名将高览亲自率三百精兵随行护卫。
前夜匆匆见了一面,张富便仔细思量过这三人来。田丰字元浩,乃是袁绍帐下第一谋士,巨鹿县人。早年曾被举为茂才,入朝任侍御史,因不满宦官当道的弃官回家,后又称为了冀州牧韩馥的部下,却因为正直而不得重用,地位与荀谌、辛评二人无法相比。
后来,袁绍得了冀州之后,听得田丰的名声,派人以厚礼征召于田丰,以其为冀州别驾。田丰智谋出众,天下间少有人及,袁绍得其相助,短短几年间,兵锋渐渐盖过了原本的北方霸主公孙瓒,甚至即将开始攻打后者最后的老巢——幽州。可惜,袁绍此人并非明主,荀彧看人也是真准,“田丰刚而犯上!”,此言似乎是田丰一生的写照,早年因为刚直而弃官,不得重用,最后亦是因为刚直而死于自己认为的“明主”之手。
然而这个时候袁绍却还不是后来那个刚愎自用、目空一切的袁本初,此时田丰深得重用,甚至袁绍对其几乎是言听计从。而不久之后,袁绍就要对公孙瓒动手,这时候竟然派这位第一号的心腹谋臣来此,张富隐隐觉得其目的不会这般简单。
而辛毗此人,乃是辛评之弟,颍川人。汉末,颍川和荆州是最出谋臣的地方。辛毗此人,虽然没有荀彧、郭嘉那般出众,甚至名声还不及其兄,不也绝对不容小觑。其在袁绍帐下之时,被压制的出不了头,但后来投于曹操献计取河北,立下了汗马功劳。
曹操死后,曹丕即位,欲从冀州迁十万户到洛阳,但当时中原大地遍地蝗灾,百姓名不聊生。群臣皆反对,但当时的曹丕刚愎自用,因此无人敢劝。只有辛毗坚决反对,甚至死皮赖脸的拉着曹丕的衣襟要跟着他入后宫劝谏,曹丕无奈,只得将迁入的人口减为五万户,后世画师杨契丹还画有《辛毗引裾图》。
曹丕死后,明帝即位。中书监刘放、中书令孙资的重用,把控朝政,群臣皆投靠,只有辛毗不肯趋炎附势,甚至还为此训诫其子。
诸葛亮六出祁山,司马懿以逸待劳。前者无论如何挑衅,后者皆置之不理。后来,诸葛亮遣人送女子衣服给司马懿,诸将皆欲出战。司马懿于是上书请求出战,明帝不允,又恐诸将难以节制,命辛毗为使者,持节入军中,遏制诸将。辛毗乃是元老功臣,又为人刚正、执法严明,诸将皆不敢犯。司马懿屡次请求出兵,辛毗皆不允,最终与蜀军对峙五丈原三个来月,诸葛亮病死而退兵。
明帝以辛毗为卫尉,不久病故,谥号肃侯,配享魏文帝庙。辛毗虽然名声不显,贾诩死后,隐隐为文臣之首。
这么一个人物,张富既有些忧心又有些心动。毕竟此人虽然名声不显,但其智若渊,绝对不好对付。而心动的是此人虽然是袁绍帐下,但明显不得重用,若是趁这时候交好于他,虽然眼下袁绍势大,不可能投靠自己。但若是袁绍败落,恐怕就是自己的机会了,张富心中已有计较。
至于护卫将军高览,自不必多说,“河北四庭柱”之一。官渡之战中,与许诸一战不分胜负,汝南之战,三合便斩了刘辟。被曹操封为偏将军,东莱侯。此人在袁绍部下的地位比张郃高不了多少,但其名气不小,武艺高强,又与韩馥旧部无关联,袁绍自诩明主,心胸若海,广纳四方贤才,倒也以其为将军,但却无有部曲,大多行护卫之责。
这三人都来到了南郑,这就让张富动了想法了,若是真能留下一两个,那可就赚大了。
……
“富见过田先生、辛先生。”张富当先拱手行礼。
“见过使君。”二人也不敢怠慢。
几人各自落座之后,张富便笑道:
“河北田元浩、颍川辛佐治之名,即便是富居于中原之外,荒僻之地,也是早有耳闻。却不知二位先生来此有何要事?”
“张使君谬赞了!”二人皆拱了拱手,前者面无表情,后者却是目光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来意么!”田丰抬头看了一眼张富,“使君还不是心知肚明么?”
“哦?”张富一脸茫然不解。
田丰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来,道:
“早闻汉中张元微乃是不世出的人杰,今日看来不过装疯卖傻之徒罢了。”
“先生此言何意?”张富也不恼,依旧不解的看着田丰。却不想惹怒了下方的一人,只见徐庶愤然起身喝道:
“汝虽然是大将军帐下时辰,却非朝廷使者,地位又不及吾主。吾主念汝年老,不与你计较,汝却是口出狂言,莫非以为吾主帐下数万大军留不得你田元浩乎?”
此言一出,田丰随行众人皆是目露惊惧之色。只有田丰、辛毗二人脸色不变。辛毗笑道:
“君且莫怒,先前之言,并非实意,只是素闻张使君乃是人中豪杰,故相试耳!吾主命元浩兄与某前来南郑,便是诚意,否则便是去朝见天子,也不过遣一常人为使罢了。”
徐庶眼睛眯了起来,看着辛毗道:
“如何人也?现居何职?”
辛毗也不以为意,慨然道:
“某颍川辛毗,自佐治,无官无职,在大公子帐下为幕僚,见过先生。”说着,对徐庶行了一礼。
张富将其不卑不亢,恭敬有礼,对其更是喜爱了,摆手道:
“元直,这天下人说天下话,岂能因言而罪人?汝且退下。”徐庶闻言,只得做回了位置上。张富又看向下方辛毗,轻叹道:
“先生之才,尚只能屈居于小子幕僚,河北之地,豪杰之士何其多也!若先生愿来汉中,富愿扫榻相待,汉中大小位置,皆以先生挑选。”
“哦?”辛毗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张富,道:“使君此言当真?可惜了,某已为袁氏之臣,倒是辜负了使君的好意了。”
“那也无妨,将来先生若有它意,便前往汉中来,富之言一生不变。”张富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