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魏延领军杀入,刘、黄二将自是大喜过望,使尽全力向外杀出,李恢部下兵将阻拦不住,被其脱身而去。李恢自知留不下三将,也不再追,指挥着士卒击杀被围困住的荆州士兵。
不多时,马超、马岱二将亦领军追至,李恢尽诉前事。马超大为不甘,便欲领军继续追杀,却得士卒来报,刘磐点着了粮车,横于大道中,已是断了去路,马超只得恨恨作罢。又命人扑灭了大火,救得粮食数百石。
马超、马岱、李恢三将合兵一处,压了粮草军械、荆州俘虏,弃了荆州大寨,回归朐忍。一路上又撞见前来接应的张郃,后者尽言前事,马超叹道:
“某向来孤傲自大,听不得人言,又屡次冒犯于将军。今日某欲抢功绩,孤军追敌,险些中了敌将奸计。杨将军却不计较先前之事,先遣吾弟,又命将军前来。某虽是粗俗之人,却也知些情理,此番归去,必于杨将军前负荆请罪。”
众将合军一处,共归朐忍。马超果然如其之言,脱了甲胄,往中军杨阜处请罪。杨阜亲自扶起他,道:
“孟起将军于某,素无旧怨。某今日所行之事,一心为公罢了,将军却不必如此!如今荆州兵败,正是一举收复失地的良机。将军武勇,正该此大功。”
马超闻言,面露羞惭之色,不复多言,又对着杨阜拜了一拜。二将冰释前嫌,甚至慢慢结成了挚友不提。
众将回归城中,清点伤亡,一战虽胜,但三万余大军死伤近万,俘虏荆州兵马六千余人。马超出言道:
“将军,眼下刘磐匆匆逃走,荆州兵马尽没,新军又未至,正可一举收复巴郡土地。末将不才,愿领兵为先锋。”此言一出,下方众将眼中皆是火热之色,特别是王南、李恢等将,放弃鱼复,一直是他们的一块心病,如今能有机会拿回来,心中的激动迫切可想而知。
杨阜见了众将脸色,也不阻拦,道:
“如此,在城中整军一夜,明日一早,兵发鱼复。孟起将军、马岱将军。”
“末将在。”二将齐齐出列。
“汝二将领本部兵马为先锋。”
“诺。”
“张将军、王将军、李将军。”
“末将在!”张郃、王南、李恢亦应声出列。
“汝等领大军六千随后。”
“诺。”
“大军明早出动,一举收回鱼复。”
“诺。”众将应诺而去。
次日,天色刚亮,马超、马岱二将便带着两千五百骑出了朐忍,一路向东而去。随后张郃等将亦领大军出,亦向东而去,杨阜亲自坐镇于朐忍城中,处理俘虏、伤残、抚恤等一应事物。
……
却说荆州三将匆匆逃得了性命,身边只余两三百人,哪里还敢多留,一路逃过了“鹰涧峡”,方才松了口气,天色渐黑,又见身后无人来追,便在一处小溪旁歇马。
颓废的坐在地上,看着一直在“扑哧扑哧”啃食这开始干枯的矮小灌木的坐骑,刘磐感觉身上提不起一丝力气来。一月之前,豪气干云的带着大军来了巴郡,又夺了陈应兵马,不曾想在这小小的朐忍城下折戟沉沙,大军近没,从攸县跟着自己来此地建功立业的弟兄还剩下多少,三十?还是五十?想到这里,已经麻木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将军。巴郡人没有追来。”魏延来到了刘磐身后,轻声道。对刘磐,魏延还是十分感激的,若非他刘磐,恐怕此时自己亦不过是一员无名下将罢了,哪里有可能能独领一军。因此,尽管刘磐兵败,但魏延却并没有打算离弃而去。
“嗯,在此休息一个时辰,便尽快赶回荆州吧!”刘磐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疲累。“令……另外,命人回报叔父,让其早做准备,某担心张富不会善罢甘休。”
“诺。”魏延离去了,刘磐闭上了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地上。
一个时辰后,一众伤残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往东匆匆而行。
鱼复城中还有刘磐一千兵马留守。刘磐等人匆匆逃回,又有斥候来报,说巴郡大军前来,离鱼复不足百里。刘磐心中一阵无力,黄忠出言道:
“将军,这鱼复城却是守不了了,不如尽早撤回荆州?”
刘磐叹了一口气,道:
“今日弃了鱼复,明日又弃巫县,后日呢?是否要弃了整个荆州?”
黄忠赶忙道:
“主公,如今巴郡大军挟大势而来,鱼复兵少,守无可守,不如弃之。而巫县乃是荆州之地,水道畅通,只需横军于江上,张富大军必不敢妄动。再者,如今将军虽然败了一阵,但巴郡以西,还有刘璋十余万大军正在攻打安汉,张富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攻打荆州的。”
说完,见刘磐脸色灰败,颓废无比,似乎连话也不想说,又赶忙劝道:
“昔年高祖数次败于霸王之手,却从不放弃,最终亥下一战而胜,方有汉室数百年基业。将军您乃刘氏子孙,合该效仿于高祖才是。如今虽有小败,但偌大荆州之地还在,必有卷土重来的良机。”
刘磐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汉升啊,经此一败,你认为叔父还会再用我么?”
黄忠自然知晓刘磐的处境,道:
“将军,您是当局者迷。主公虽然不喜欢将军,却只是因你不喜文事,素来粗莽罢了。但无论如何,您乃是主公的侄儿,身体中流的乃是汉室刘家的血。只要您亲自请罪于主公面前,想来主公必不会计较此次之败,他日必能带兵报此大仇。”
刘磐闻言,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血红之色,似是要破口大骂,随即又颓然的坐了下来。良久,才抬起头来,眼中稍稍恢复了些许精光,见黄忠关切的看着自己,心中微暖,道:
“汉升,传令下去,撤军回巫县。汝为大将,镇守巫县。”
“诺。”黄忠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着荆州大军撤离,巴郡兵马不费一兵一卒收回了鱼复,倒是让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的马超有些扼腕。不过,这绵延了三月的巴东大战总算画上了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