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汉中郡内大小文武官员尽数汇聚于太守府中。众人见礼落座之后,张富也不废话,将前方传来的密信传了下去,待众人看罢,缓缓开口道:
“诸位,如今益州刘璋、荆州刘表兴兵来犯吾疆界,诸位可有良策退之?”
下首转出一人道:
“少主,区区刘表、刘璋,有何惧之?末将请战,主公与末将一万兵马,吾必退来犯之敌。”说话者,乃申仪也。自随其兄投入汉中麾下以来,武力不凡,在汉中军大营之中仅次于大将张郃。一直以来,未曾有功绩,是以立功心切,张富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的出列请战了。
“将军武勇不凡,吾心深知。只是眼下敌军众多,非一战可破之。汝且退下,来日吾动兵,便以汝为先锋。”
“诺。”申仪拜退。
张富又道:
“眼下敌人五路兵马齐攻汉中、巴郡。而巴郡之外,几乎汇聚了近二十万大军,吾意亲往巴郡,何人可守汉中?”说罢,盯着堂下的众人,众将尽皆不言,良久,左下首徐庶才出列下拜道:
“主公,臣愿守汉中。”
张富却是有些犹豫,徐庶虽有谋略,却是文臣,又新投汉中不久,威望不高,恐怕镇不住一群骄兵悍将。但眼下南郑城中可用之人并不多,能独当一面者更是少之又少,张郃虽文韬武略,少有人及,却是还未正式投入自己麾下,若以其为主守汉中,更是名不正言不顺。可以说,除了徐庶,其余之人都不合适。
徐庶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看得出张富心中的顾虑,开接着道:
“主公,臣愿立下军令状,若有任何闪失,请斩某头。”
张富犹豫了半晌,道:
“如此,汉中之地吾便交给元直了。”
“主公放心就是。”
张富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吾母杨氏,亦是女中豪杰,昔年父亲出征在外,必以母亲守后方,从无错处。元直若有难处,不妨到郡守府中寻找吾母求助。”
“臣记下了。”徐庶退去。
“申将军。”
“末将在。”申仪出列。
“汝领五千兵马护卫南郑城,听从元直调遣。元直之言,便是吾张富之命,汝可记下了?”
“诺。”申仪退下。
张富又接着道:
“蔡瑁遣大将王威攻打房陵,此人却是一员大将,不可小觑。上庸、房陵兵马不多,元直可命杨昂将军带兵前往助战,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诺。”
张富这才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下方众臣,眼神最终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缓缓道:
“儁乂将军,眼下乃是汉中最为困难的时候,将军可愿助吾一臂之力?”
张郃闻言,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愿听使君之命。”
张富大喜道:
“好,能得将军相助,区区刘表、刘璋能耐我何?事不宜迟,将军且回营分兵五千,收拾妥当,明日便随吾前往巴郡。”
“诺。”
商议完毕,众人退去。
……
送走群臣之后,张富却是先至后堂之中,寻了娘亲,尽说即将前往巴郡之事。杨氏却是大怒不已,道:
“这两个刘家贼子来得好不是时候,眼下贞儿临盆在即,你又得出去,这叫什么事啊?”
张富闻言,也是火气直冒,自己匆匆忙忙从凉州回到了汉中,大半原因就是为了陪着媳妇,看着自己的孩子平安落地,没想到偏有人不让他如愿,张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这两人一个深入骨髓的的教训。
至于张富想让杨氏帮忙给徐庶“镇场子”的事,杨氏倒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毕竟她是汉中、凉州、巴郡这广大疆土的女主人,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土地为外人所占。
母子两又说了几句,杨氏叮嘱一番,张富正准备起身告辞,恰巧此刻比自己小近二十岁的二弟的哭声又传来。这小家伙似乎不想一个男娃子,动辄便哭,费了杨氏不少精力,连张富也发现自己的娘亲对自己似乎没有以前那般亲了些,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辞别了杨氏,张富又回到了自家的小院。自从张富从凉州回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陪着糜贞,她的心情自然大好,对待身边的侍女、家仆都颇好。只是随着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原本精明勤快的糜贞也便懒了许多。原本雷打不动的每日都会前往母亲院中请安,这些日子也不再去了。杨氏倒是没那么多讲究,每日都会来小院里照顾她。
糜贞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让张富陪着坐在小院里的石凳上,偶尔拉着张富的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两人孕育的小生命,那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今日也不例外,正坐在石凳上纳凉的糜贞一见张富回来,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轻声道:
“夫君,你回来了?”说着,挣扎着从石凳上站起来,倒是把张富和侍候在身后的两个丫鬟吓了一大跳,三人赶忙扶着她,张富有些埋怨道:
“贞儿以后切不可这般了,可是吧为夫都给吓到了。”
“大惊小怪。”糜贞嘟囔了一句,自从孕育了孩子之后,两人感情也迅速的浓了起来。知书达礼的糜贞偶尔也会说些俏皮话,耍耍小性子,张富却对她更喜爱了。
又扶着糜贞坐下,张富想起即将出征之事,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人说“最恨最难之事莫过于离别”,张富也是人,这种痛苦只有自己才明白。
张富兴致不高,勉强和糜贞说着话,心底却在思量着到底如何和糜贞开口。
“夫君,你是不是又要离开南郑了?”糜贞轻声问道。身为张富的枕边人,她如何看不出自己的夫君内心有事呢?
张富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良久,才轻声道:
“贞儿,为夫要失言了。先前急匆匆从凉州赶回,就是为了陪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落地,这回却是不成了。”
“是有大事发生了吗?”
“刘璋、刘表合兵攻打巴郡,为夫不得不去坐镇了啊。”
“那夫君就去吧!”糜贞抬头看着张富,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接着道:
“国家大事,不可耽误,只是战场上刀箭无眼,夫君还得小心些才是。”
对于身前这个总是善解人意的女子,张富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是伸手将其轻轻揽在怀中。糜贞颔首靠在张富的胸膛,眼中有泪珠转动,却被其深深忍住了,不让它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