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冲阵,没人后退,一个个奋勇当先,先战个痛快。
一个个手里都沾过血,现在要和敌人撞上,都兴奋的很,一个个大声呼叫,脸上表情狰狞,疯狂可憎!
他们冲得极快,现在离盾阵只有数步远,再有一息就要撞上了!
‘快了!要撞上了!’看着面前那盾阵,现在靠得很近,眼神好的,那藤牌怎么编的,这藤条的走势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大家准备在近一点,就将身子侧一点,准备用肩膀为撞锤撞在藤牌上。
但是,眼前的盾阵变了。
两排藤牌,上面的一排动了。
这排藤牌突然向后一撤,然后藤牌手持盾,右脚向后一撤,顺势蹲下。
这盾阵一变倒也没什么,关键是这盾阵一变露出的东西。
露出一群人,这在大家的意料之中,这群人穿甲持兵也在意料之中,关键是这群人之前的那排人。
这排人皆是身着布衣,并不着甲,腰间绑有一带,这布带极宽,是白麻布缝制,在前腰上缝着9个小口袋,这口袋里面装着一根短竹管,这管子裁的大小相同,内里装着火药,一管药量正好是一次射击所需的量,这管口用竹塞塞紧,避免火药防潮。
这布带在腰后系紧。
腰部左侧还有个皮袋子。
这袋子不大,呈方形,比手巴掌大些,袋口用粗皮绳系紧,绳子延长,系在布带上。
这皮袋里装着12枚铅弹,每枚中1.5到1.6两。
右腰布带上系着一个牛角,牛角尾部用蜡封死,角部开口与内腔相通,有木塞封口。
牛角内置火药。
这牛角内装的火药是用来装在火铳火门处的。
介绍完这些装备,大家应该也就猜到了,他们是火枪手。
这排人皆是左手在前,手持一杆叉架,尾部架在地上,头部乃是双股叉,正好将右手持着的沉重的斑鸠铳架在上面,以固定枪身,方便瞄准。
这叉架没那么高,所以瞄准的时候需要微弓着身子。
火绳早已在刚刚就点燃,铳弹、火药也已装填完毕。
现在盾牌撤露出来的就是这一排人和这一排枪口,现在冲得最近的李氏军士距离他们不过数步之远,而这斑鸠铳有效距离达400码(360米),150米仍可击穿轻甲和木板。
1.6两重的铅子,打中人,恐怕这半拉身子都得没了。
一共15门斑鸠铳,这斑鸠铳仿制的就是西班牙的重型火绳枪,这是滑膛枪。
滑膛枪的特点大家应该也都知道,那就是准头不好。
但是现在距离只有几步,也就是不到十米,这个距离再加上枪已架好,从容瞄准,根本就不可能放空枪。
现在对方冲近,眼神儿好的,能明显的看到冲过来的人的面部表情,能看到那发皱的皮肤和狰狞的嘴脸,就连额头上的汗滴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15名铁炮手身上虽然不穿甲,但其实都穿有一件湖蓝色的锦衣,他们都是吴水清的手下。
海鲨团总堂地处澎湖,那里跟红夷人交流密切,红夷人的火枪火炮被他们学去了很多。
他们装备了不少火绳枪和壕镜打造的斑鸠铳,听到前方弟兄进攻受挫,特调15门斑鸠铳来援。
15名火枪手背后站着一名头目,这人上穿一件湖蓝色锦衣,外罩一件皮甲,手中拿着一把腰刀,看着冲过来的敌人,大喝一声,“开铳!”
刚喝完,就听到耳边传来“砰!砰!……”一阵枪声。
然后眼前就根本看不到人了。
这火枪射击,黑火药点燃,会产生大片大片的白雾,将火枪手和后面人的视线给阻挡,他们根本就看不到面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前面的盾牌手却并未迟疑,之前在这斑鸠铳运到之后,便就已经定下计划,先等敌人冲进,然后撤盾、开铳,在斑鸠铳开完后的一息间,盾阵要重新合上,准备面对对方的冲阵。
计划早已定下,再加上海鲨团中条例明确,军队对命令的执行十分严苛,如有人不听命令,格杀勿论。
这条条例,无论是在海鲨团总堂,还是在许朝光、林道乾这两位大佬麾下的船队中都是实行无误的,所以两排盾牌手中后面蹲着的那一排人在听完耳边传来的开铳声之后,没有任何的迟疑,只等一瞬,便立刻站起,重新将盾阵摆好,此时盾阵又变成了上下两排。
一名李氏军士身穿镶铁皮甲,手持一杆大棒,这人长的身材高壮,腿很长,走的也就快,他正冲在最前。
这人是在李氏家丁中也算是老人,为李氏征战沙场已有三年之久,别以为他们这群家丁平日里全是在府中训练享福。
李氏根基地处铁岭,铁岭那个时候可不像后世那么安稳,那时距离女真各部极近,所以平日里跟蛮子交战极多。
三年之内,时常出营作战,他对阵过野人女真的那些身材高壮,身穿布衣,赤裸上身,披头散发,满头皆是小辫,面目狰狞,手持石斧与大棒,携短弓与骨箭,对战犹如群兽,不知排阵,只是用蛮力直冲而上的死兵巴图鲁。
也对阵过海西女真的那些身材矮瘦,罗圈腿,身骑快马,身着皮甲,剃头,头顶和头颅两侧留有金钱鼠尾辫,手持骑弓轻箭,擅骑射而不擅冲阵的马甲兵。
还对阵过建州女真那些身材矮壮,身着皮衣或皮甲,剃头,后脑留有金钱鼠尾辫,手持长稍大弓重箭,携大枪宽斧,擅长步射冲阵的步甲兵。
做家丁三年,身上伤疤留有不下四处,差点送命的时候也经历过不少,砍下的人头早已过了十颗,善战之名,大家都是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