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国京城京都,夜色渐浓,正是华灯初上之时。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经风一吹,都在风中摇曳着。除了那烟花柳巷之地,大街小巷都静悄悄的,只是时不时传来更夫的打更声和吆喝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靠近皇宫的逍遥王府内,此时是一派歌舞升平,阵阵丝竹钟鼓之声,夹杂着酒令声从王府之中飘出。
此时在王府一个偏僻巷子的侧门外,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浑身裹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敲响了王府的侧门。
“咚咚咚。”
“谁。”门内一个声音警惕地问。
“我。”黑袍人用粗犷的声音回道。
“原来是武威王到了,王爷命小的等候多时了,里面请。”
说着,只见一青衣小帽,身材肥胖,满脸堆笑的管家,打开了侧门,将武威王迎了进来。
为以防万一,在关门前,还伸出头往门外左右看了着,发现确实没人跟踪,才放心地关了门,将门栓上。
“你连我都不放心了。”黑袍人说道。
“小人哪敢,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请武威王不要放在心上。”
武威王似乎也不想为此时与他纠缠,听府内传来喧闹之声,便问道:“你家王爷又在宴请哪些酒囊饭袋吗?都有哪些人哪?”
“这个你还是亲自问我家王爷吧?我想我家王爷一定会给武威王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管家满脸堆着笑,应付着武威王,没有一点透露事情的意思。
“汪财,你的口风还真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就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有没有兴趣到我府上做管家,待遇翻倍。”
“那小人先谢过武威王抬爱,只是我家王爷待小的不薄,小人也不能做那不仁不义之事。如果哪天我家王爷觉得小人服待不周,不需要小人了,到时还望武威王收留。”
汪才既未答应,又未拒绝,将后路也留好了,一手太极,打得溜圆。
“开个玩笑,不必在意。像你这样忠心的管家,世上难寻,你家王爷怎么舍得开了你呢?”武威王咪着眼睛说道。
汪才心中庆幸一声,老狐理,幸亏老子没上当。当即决定先办正事,不与这个老狐狸纠缠,怕防不胜防,万一着了道,就不好了。
“那我带武威王先去书房,然后通知我家王爷去书房找您。”
“不必了,我自己自去好了,你去通知你家王爷吧!”
武威王说罢,便独自沿着这花园的小径往书房而去,轻车熟路,应该已经去过无数回了。
汪财点头哈腰,目送武威王离开视线,便急忙赶往了逍遥殿而去。
逍遥殿主位之上,此时正坐着一而立之年的中年男子,身穿蟒袍,腰系玉带,剑眉,小眼,满脸的络腮胡子,却又修理得体,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却偏偏整日笑容如花,呼朋唤友,陶醉于丝竹酒色之中。
主位头顶悬梁之上有一牌扁,上书“逍遥快活”四个大字,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应是当朝名家手笔。
汪财从正门走了进去,见殿中间的歌舞已经停歇,分坐两边的官员们也停止了行酒令等喧闹的游戏,都在全神贯注听一个相貌清奇,有出尘飘逸之姿的老翁,讲近年来的观星所得,及星象对国家气运之影响。
看众官听得入神,汪财也不好打扰,就轻手轻脚地从墙根,沿大殿边缘绕到了逍遥王身边,跟逍遥王耳语了几句。
“汪财你留在这里招呼各位大人,我去去就来。”逍遥王轻声安排道。
然后也学汪财那样轻手轻脚地离开,怕打扰了众官的雅兴。有眼尖的官员发现逍遥王要离开,忙起身想说些什么,但都被他伸手制止了。
书房内,一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正全神贯注的看一幅古画,整个人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神游天外一般,过了半响,只听见那人从嘴里吐出四个字。
“不错,神品。”
“王叔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就是,待会走时,我替王叔包起来。”
逍遥王此时刚推门进屋,闻言豪爽
道。
“这吴道子的真迹存世可不多了,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君子不夺人所爱,贤侄还是留着自己欣赏吧!”
武威王说完便不再看画,转过脸来面对着逍遥王。
显然是此中高手,来了招以退为进。逍遥王当然也是此中高手,怎会被一句假话所迷惑,便道:“其实侄儿对此也是一窍不通
,只是跟人附庸风雅罢了,见人说好,就喜欢瞎买。正所谓宝刀配英雄,这幅画挂在我这,实属明珠蒙尘,不如挂在王叔府上,好画遇知音,也不算埋没了如些佳作。”
武威王本来就是欲擒故纵,此时遇逍遥王坚持,便不再推辞。
“看贤侄一片赤诚之心,那本王就笑纳了。听汪财说你又在请那帮墙头草饮宴?”
“的确如此。”
逍遥王回道。
“本王就上看不惯那帮人,关键时候靠不住,混吃混喝都是一把好手,这次又宴请了哪些饭桶?”
武威王有此义愤,打心底瞧不起那些人。
“王叔说得是,我对这帮人也没什么好感,只不过将来治国还用得着他们而已。
来人有吏部侍郎周全,户部待郎钱良,礼部尚书李贤,礼部待郎夏士远,兵部侍郎李进雄,刑部待郎陈纲,工部尚书田公,工部侍郎岳山,工部郎中李栋梁。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是,钦天监袁天机,听说是夏士远邀来的。”
“果然是一帮没用的饭桶,不过袁天机这老头倒很有意思。江湖传言他能知过去未来之事,不知这次他又胡诌了些什么?”武威王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说南方有天煞星突降,为不祥之兆,北面有白虎星守护,西面有黑虎星守护,中央紫微星渐衰,有潜龙暗隐,欲取而代之。只要不动南方天煞,逼其归位,大玄将固若金汤。”
“这老头所说,我看也未必尽然。南方越国虽然对我大玄称臣,但自立为王,从来都不受大玄管治,早有不臣之心。其举国只有十来万兵,而且都是些乌和之众,要不是依仗山川之险,早就被我大玄所灭,有何凶险可言。
我大玄的心腹大患应该在北方突突国才对,数百年来,打打和和,我们从来都没占上便宜。
皇上太过软弱,素来以和为贵,不思进取。太子和皇上一个德性,我只能寄希望于你了。
到时候,我们叔侄联手,扫平越国和突突,一统天下,恢复大鑫国当年的版图和荣光,指日可待。”
“这次父皇密召皇叔进京,不知有何要事?”逍遥王问道。
“一年前,你不是在烟花之地花重金买了一个长得像真妃的女子吗?还让我献给了皇兄。那女子的房中术果然了得,迷得皇兄是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不能自拨。
自那以后,临朝的次数都减少了,身体也每况日下,现在靠一些太医,方士的丹药支撑着,可能自感时日无多,所以召本王前去托孤。”武威王阴笑道。
“父皇要皇叔支持太子。”
“当然。”
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不会只是外面那些饭桶吧?”
“当然不会只有这些。”逍遥王脸上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来。
“不会等很久了,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一定要准备得万无一失。”
武威王语气坚定,但在逍遥王没有露出他的底牌给他看前,还是显得很担忧。
“王叔放心。”
逍遥王边安慰武威王,边将画取下来卷好,放入一个专用的精美筒子中,交给武威王。
“我送王叔出去。”
“留步,小心为上,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武威王将衣服又裹紧了些,出了书房门,往王府侧门而去。
逍遥王目送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之中,转眼又换了副笑脸,往逍遥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