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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爹没了

  林东看着丝毫不为所动,仍是一直微笑着的林幼仪,轻声道:“幼仪坐下吧,抱歉,因为老师的原因,让你受委屈了。”

  林幼仪摇了摇头道:“不委屈,这只是学生的分内之事,老师受辱,学生自当为老师出力。”

  从始至终,林幼仪的笑容便没有丝毫褪色,与面色铁青显得略有些狰狞的贺薛天壤之别,单就这份气度便让人心折。

  尤其是刘士林,看得几乎痴了,如此温婉动人、善解人意,却又坚强自立的女子,真是这个世界的瑰宝啊!

  殊不知林幼仪心里在想的却是,这个贺薛竟然让老师生气了,我晚上是砍掉他的手,还是砍掉他的腿呢?真是纠结啊,还是全砍了吧。不过他说的挺对的呢,我就是喜欢和老师在一块儿啊,和老师在一起才能安心,有什么错呢?

  林东对着幼仪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老师好了。”

  林幼仪点了点头,乖巧地坐回了席中,一边的刘士林赶紧凑过来,说是代表岳风诗会向她道歉,还极力地解释,寿春的士人都是很友好高雅的,这贺薛也不是坏人,只是今天有些冲动了,巴拉巴拉的……林幼仪礼貌性地嗯了几声,其实心里在想,这个人好烦啊,话怎么这么多,影响我看我最敬爱的老师了!

  林东起身站到岳风殿中央,单手背于身后,傲然道:“今日林某人得到八皇子以及刘兄、夏侯兄的邀请,得以参加寿春乃至整个南唐最负盛名的岳风诗会,与在座的诸位才子佳人共襄盛举,不是林某人自夸,这可称是整个南唐文坛的未有之意向。在座的诸位都是南唐未来的擎天柱、定海针,一代之俊彦,开万世之先河,本来林某人与诸位当如鱼得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诸位与林某人都本该青史留名,成千古芳名,留万世景仰。”

  在座的诸位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连范进一也是如此,毕竟这些人都自视甚高,看轻古人,无视来人,而且漂亮话谁不喜欢听啊,林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把一堆高帽子给他们戴上,尤其是说这话的还是四绝门诗绝,天下第一庄庄主,天下第一画仙、天下第一草圣等供奉的共主,分量绝对不轻。可能也只有贺薛听着十分反感,想要反驳,可看了看点头的众人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林东话锋一转:“可没想到在这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岳风殿,却还有人秉持着门户之见,孔圣曾言,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不知这位兄台还记得几分圣人之言?”

  贺薛想要辩驳,却被在场诸人几乎同时瞪了一眼,他几时经历过这般千夫所指的场景,一时语塞,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然这只是这位兄台的一家之言,诸位并未与其人狼狈为奸,反而对其好言相向,劝其向善,可见诸位不愧是饱读圣贤书之士。今日既然是诗会,在下便以三首诗词相赠。”

  说罢,林东一甩衣袖,走回案台边,因为诗会所以案台上面早已备好了文房四宝,林东拿起特制的洪州小羊毫,笔走龙蛇,如有神助。

  林东天下诗绝的名号太响,在座众人无不对他这三首诗词好奇不已,坐在林东边上的几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林东身后,刘士林更是凑在一旁,将林东所写之诗一句一句地念出: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厌伴老儒烹瓠叶,强随举子踏槐花。

  囊空不办寻春马,眼乱行看择婿车。

  得意犹堪夸世俗,诏黄新湿字如鸦。”

  刘士林忍不住将整首诗在此重复一边,连声称赞道:“好诗!好诗!”

  林东笑道:“此诗送给在场所有尚未金榜题名的兄台,大家不过是暂时的龙游浅滩而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日后都必将黄金台上君王夸,一日看尽寿春花。”

  “好!”众人纷纷叫好,仿佛夏日里饮了一碗冰水一样舒畅,毕竟恭维的话谁不喜欢听,尤其是那一句腹有诗书气自华,简直是道尽了众人的心思,如此风雅的马屁谁不爱?好听还不落俗套。

  林东轻笑一声,继续笔走龙蛇。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林东身后,刘士林在内的几人大声将这首诗念出来,一股冲天豪气从诗词中透出,只让人热血澎湃,恨不得自己就是这位被轻视的少年,总有一日扶摇直上九万里。尤其是已经步入仕途的人更是感慨颇深,在同一届考生中你是佼佼者,但在官场里谁还不是进士出身?你的资历还远不如别人,又有多少人能一入官场便受重视呢?

  林东悠悠地道:“这首诗我送给在场已经步入仕途的兄台,丈夫未可轻年少,总有一天当扶摇而上九万里!”

  “好!”众人仿佛除了一个好字已经表达不出别的溢美之词了,也就只有身为皇子的齐卿岳与齐卿和能够免俗,可能还要加上一个夏侯小胖。

  林东笔下不停,转瞬之间又是一首《鹧鸪天·咏桂花》——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这首词我送给在座的诸位小姐,无论如何,你们能坐在此地,便已经是花中第一流。”

  在场的诸多女子有的微微颔首,有的起身对林东行了个万福,数对美眸深深凝视着林东,纵使无言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突然,林东没来由地对贺薛道:“这位贺进士的父亲是工部侍郎贺公集大人吧?我也有一首诗送给贺进士。”

  贺薛本就已经一脸铁青,林东这三首诗词无论哪一首都是上上之品,对于自视甚高的饱学之士来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贿赂了,在场的诸人本就已经对他不满,现在怕是更不会帮自己说话了。用屁股想都知道,林东写给自己的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现在后悔也已经迟了。

  林东这次落笔却仅仅片刻便已书成,身后的几人习惯性地将纸上的内容念出,却只有短短八个大字:

  “三日之内,你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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