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方欲静忽遇难事
书接上回
田辰很想就这么徜徉在温柔乡中,不再醒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人和女人,也就那么回事。
很可惜,以田辰现在的身份,即便想要如此,却也是奢望。
田辰本来想要对糜贞梅开二度,但门外有人非常不合时宜的阻碍了此事。
只听得有人在外大声通报道,“启禀主公,长文先生在外求见,言有急事。”
田辰听罢,看着犹自面露渴求之色的糜贞,歉然的叹了口气道,“贞儿,这~”
糜贞羞赧的对田辰微微一笑道,“夫君乃英雄也,自当先顾正事。妾~~,妾~~~,等着~”
说到最后,糜贞低下了头。
田辰见状,雄风重振,眼看就要把持不住。
然而,门外似乎是有些心急的声音再次响起,“主公,长文先生甚急,言主公今日若是不见,便当冒死闯府!”
田辰听罢,眉头一皱,心中很不痛快。但以他现在的地位,有些时候确实是身不由己。
糜贞同样听到了这些,自然也知道肯定事关重大,于是便率先自桶中而出,随意的拿过一件麻衣,裹住自己的诱人胴体。继而取出田辰的内衣,然后含情脉脉的看着田辰。
咱们的齐侯知道,恐怕有些事情必须得回来再继续了,苦笑了一下,直身而起,跨出浴桶,来到糜贞身旁,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欲火,任由糜贞帮自己穿上衣服。
此时,田辰才确切的感受到短发的好处。曾经洗个澡之后,头发都要拾掇半天。而现在,那就方便的多了。
待一切准备停当,田辰实在忍不住的又抱住糜贞狠狠的亲了一口,这才意犹未尽的走到门口,大声道,“请长文先生书房等候,吾这就过去。”
“诺!”门外之人迅速离开,只听到渐渐离去的脚步声。
直等到听不到脚步声后,田辰这才长吁一口气,转头又看了看兀自媚态尽显的糜贞,强压住自己的欲火,打开房门,昂然而去。
一路之上,田辰仍然在回味方才的激情时刻,就这么恍恍惚惚的来到了书房。
进到里面,发觉陈群已经在等着了。陈群见到田辰后,并未马上施礼问安,而是冷哼一声道,“天下未安,诸事未定,而君尤与妻妾为伍,留恋花间,岂为英雄乎?”
田辰被陈群这先发制人的言语给惊呆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憋了良久,才不服气的道,“天下未安,非吾之错;诸事未定,乃君之过。吾仅有一妻,并未纳妾。夫妻人伦,乃君子之道,与英雄何干?”
陈群听罢,被田辰怼的目瞪口呆,沉吟半晌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主公急智,在下深服!”
言罢,对田辰躬身施。
田辰见状,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扶住陈群道,“适才皆相戏尔,何必当真?”
随即把陈群让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笑着问道,“长文兄此来为何?”
陈群脸一拉,伸手从袍袖中取出一卷纸,递给田辰,若无其事的道,“没钱了!”
田辰闻言,呆若木鸡。接过陈群的手卷,打开看了一眼,随即就被上面洋洋洒洒的文字和讳莫如深的语言表达给弄晕了。
齐侯大人放下手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恳求的对陈群道,“还请长文兄明言吧。”
陈群看着田辰吃瘪的样子,从刚才被田辰怒怼的坏心情中缓解了过来,这才认真的对田辰道,“主公征徐州,出兵三万余,加之其余留守各军花费,粮草补给,钱已以亿计。再加各地平常损耗,治政安民,致使目前府库之中难见金银。如今,主公定徐州,当以仁政安民心。定然轻徭薄赋,救济各处。这些花费又能从何而来?群不才,实在难以胜任本职,还请主公另寻贤能,以免误事。”
田辰听罢,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要说在青州治下,或者说在田辰手下,他最害怕的是谁?那就是崔琰与陈群。
有人可能会说,田辰已经是一方诸侯,号令百万的人物了,怎么还会害怕手下人呢?
其实,稍微了解点历史和现实社会的都知道,如果一个人无所畏惧的话,那么他基本上距离自绝于世,也就不远了。
田辰之所以害怕陈群,原因就是每次出兵也好,施政也罢,只要陈群在,肯定就会问自己要钱。
作为后世就不善理财的田辰,这无疑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难题。因此,田辰非常害怕见陈群。
而对于崔琰来说,田辰是敬畏。因为崔琰的人品,道德,能力,几乎可称为世之表率。这也是为什么田辰会任命崔琰专司辖下刑狱之事的原因。可以这么说,青州之所以赏罚分明,法治严谨,民皆敬服,除了田辰的以身作则之外,其他的功劳皆应归功于崔琰。
此时的青州流传一句话,‘讼狱寻崔琰,钱粮待陈群。内外有二老,总揽郭家人。’
这个意思说的是,如果遇到了刑狱和诉讼的问题,也就是要打官司的话,想要得到公正的判决,那么就去找崔琰。要是有什么钱粮方面的问题,那就去找陈群解决。内外有二老,指的是张昭和贾诩。因为田辰每次离开,都会把青州内部事务和外部事务,分别交给张昭和贾诩二人管理。最后的总揽郭家人,则是说的实际上现在青州的二把手,乃是田辰最为倚重的郭嘉。还有一点重要的是,所谓郭嘉的兄长,也就是前面曾经说过的郭蕴(郭淮的父亲),现在为齐国相,就是田辰封地的实际掌控人。这么说来,郭氏兄弟,一个是随时跟随在田辰身旁最为信任的心腹,一个是管理田辰封地的大管家。郭氏的风头,自然也是一时无二。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
田辰正在这里挠头,思考如何回复陈群的时候,又有人来报,言崔琰前来拜访。
这可真是怕啥来啥了。田辰的额头直接形成了一个川字,他抬头看了看陈群,忽的冒出了一句话,“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什么?!”
陈群听罢大吃一惊,忙回头去看。瞅了半天,才回过头对田辰道,“曹操何在?”
田辰苦笑着道,“有感而发矣。”言罢,对前来禀报的侍从道,“请季珪先生前来吧。”
“等等!”
陈群打断田辰,上下打量一下田辰道,“主公就这样见崔公?”
田辰一愣,低头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因为他和陈群之间,平常都非常的随便,没有什么上下级的那种严格的礼法限制。所以,他来见陈群的时候,就是随便的穿了件衣服,
现在陈群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田辰见崔琰的时候,都是正襟危坐,汉服威仪的,一点都不敢马虎。
所以,田辰赶紧道,“额,且请季珪先生来书房稍待,容吾更衣,片刻便来。”
“诺!”
田辰感激的看着陈群道,“多谢长文兄提醒,否则,吾险失礼于崔公。”
陈群撇了撇嘴,心有不甘的道,“君何时也能如此对吾才好。”
田辰听罢,嘲笑似的瞥了陈群一眼,然后连忙回去换衣服了。
待田辰回到内室,恰好碰到糜贞正在梳妆。他此时根本无心观美人弄妆,急急的道,“快,与为夫更换官服。”
糜贞先是一愣,见田辰如此郑重,便自然而然的道,“可是崔公来了?”
没办法,即便是青州二老贾诩和张昭来见田辰,田辰也可以着常服去见客。唯独崔琰来的时候,田辰才会立刻换上官服。因为崔琰有句话说的非常明白,“吾与齐侯,唯公而已。”
意思就是,他和田辰之见面,唯有公事,绝无其他。
所以,糜贞也听说了这个事情,所以才会先问了一句。
田辰听罢,点了点头,急声道,“速与吾更衣。”
糜贞马上停下手中动作,起身去寻来田辰的官服,伺候田辰穿戴。
等田辰打扮好了,来到铜镜前又仔细查看是否有瑕疵的时候,糜贞缓缓地走了过来,有些怯懦的道,“夫君,妾有一事,想同夫君沟通。”
田辰闻言,回头笑着道,“且稍等,待吾见完崔公之后再说。”
言罢,田辰就要举步离开。
但糜贞却忽然抓住了田辰的衣袖,然后非常不自然的道,“事关重大,还望夫君闻听。”
田辰很奇怪,因为糜贞从来没有过如此模样,便拉过糜贞的手道,“贞儿有何事?”
糜贞似乎是纠结了一番,最后才心虚的道,“夫君,崔公此来可能是因为~,因为~~因为妾之从人。”
“嗯?”田辰闻言,心里一沉,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情,便道,“贞儿且详细说说。”
糜贞见田辰并无不满,便把她所了解的事情和田辰说了一遍。
前文说过,糜竺为了糜贞准备的嫁妆可谓相当的丰厚。除了金银细软等等之外,其中还有数量庞大的家奴。这些人来到青州之后,开始还相对比较老实。但后来看到田辰对于糜贞宠爱异常,而且在糜贞一直没有孕育的情况下,一如既往的疼爱糜贞,甚至在许多人都建议田辰纳妾的情况下,田辰依然无动于衷。这就让家奴里的一部分相对地位比较高的家伙,动起了些许的小心思。仗着自己是主母从人的身份,开始有些不好的动作。
田辰在临淄的时候,这些人还稍微有所收敛,没有太过明显的表露。当这一次,田辰兵占徐州,彻底掌握了他们的老家后。这些人开始有些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起来。
就在田辰回返临淄的三天前,糜贞乳母的儿子,在临淄城中做了一件不好收拾的事情。这个家伙在青州女闾中快活,因为喝了点酒,借酒发疯。不光率领从人砸了女闾的一部分东西,还打伤了闻讯而来制止他们暴行的县衙差役。最关键的是,其中一名差役头领,即便在听说他是自家主母名义上的一奶同胞之后,仍然准备严格执法,要将其抓捕归案。结果惹得那小子暴怒不已,率众将此差役当场打死。此事一出,其余差役尽皆愕然,再无人敢下手。那小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扬长而去,临走还说了一句,‘青州之人,不过如此’的狂言。
崔琰后来闻知此事,怒而拍案,亲自带人前往缉拿。谁料想,居然在糜氏家奴的聚居地,遭到群起阻碍,以致未能如愿。
糜贞想到,这个时候,崔琰如此着急的赶来见田辰,估计就是因为此事,所以便先向田辰通个气。
不出糜贞所料,崔琰此来正是因为此事。当崔琰被阻而回后,便愤懑不已,气愤满胸。但他虽然执法如山,却也知道此事非常严重,恐怕不是他能解决的了的,便修书一封,欲着人通报田辰,请其自决。当他听说田辰马上就要回来的时候,此信便没有发出。只等田辰回返后,亲自前来禀告。
田辰听闻糜贞的话之后,面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近乎冷若冰霜。
过了一会,田辰尽量控制住即将爆发的怒火,沉声道,“夫人马上更衣,与吾同去见崔公。”
糜贞闻田辰之言,便知此事非常不好了。因为田辰向来都是称呼其贞儿的,这回却用夫人这样的正式称呼,恐怕事情就难以收拾了。
但糜贞毕竟还是遵从三从四德的女子,虽然心乱如麻,却也听从了田辰的命令,赶紧穿好衣服,也没顾得上又插戴什么饰品,便老老实实的来到了田辰面前。
田辰看了看惊惧不已的糜贞,叹了口气,淡淡的道,“此事怪不得你。”言罢,先行出门,往书房而来。
糜贞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随,再无平日的仪态万方,而更如做错事的孩童一般。
等来到书房,田辰看到崔琰已经在坐等了。但他可以感觉到,崔琰的面容虽平静如水,却暗存怒色。
崔琰看到田辰到来,随即起身,对田辰拱手施礼道,“下官见过齐侯。”
田辰亦肃容回礼,不敢有半点失仪。
陈群此时朝田辰悄悄打了个眼色,继而道,“主公有事,属下先行告退。”
田辰点了点头,陈群随即与二人见礼后,出门离去。在门口还遇到了糜贞,便忙不迭的行了个礼,赶紧走了。
糜贞此时也进了书房,先对崔琰行礼道,“见过崔公。”
崔琰一看糜贞也来了,就明白田辰必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便先还了一礼,然后对田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证人证言,所有的一切,明明白白的和田辰讲了个清楚。
若说糜贞刚才对田辰的话语中,还相对有些婉转,或者还有一些求情的意思。那么现在崔琰的报告,便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田辰看似面无表情的脸色下,掩饰着的是即将要爆发的惊涛骇浪。
只见田辰先对崔琰深施一礼,弄得崔琰也赶紧回礼。
田辰歉然道,“家门不幸,令崔公难当,吾之错也。”
崔琰亦道,“非主公之事,乃下人为非作歹。”
田辰直起身子,扶起崔琰道,“崔公,吾这就与公,前去办理此案。定然给崔公,亦是给青州百姓一个交代。”
崔琰从田辰的眼中,明确的感受到了决绝正色,心中欣慰不已,缓缓点了点头。
田辰转头,看了一眼糜贞,发觉其已然花容失色。田辰无心关注这些,大声对外面喊道,“来人!”
“属下在!”
即有亲卫进门,对田辰拱手行礼道。
田辰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传吾命令,着管亥集合亲兵营全部,并令黄狮、黄豹二人,各率狮吼、豹怒两部亲卫,一刻钟后,在侯府门外待命。不得有误!”
“诺!”
亲卫听罢,施礼之后迅速离开,自去通知。
田辰又回过身,对崔琰道,“崔公可回去整理所有与糜村(糜氏家奴聚居之地)之人相关的案件卷宗,一刻钟后,来侯府待命。”
“诺!”
崔琰闻言,朝田辰拱手一礼,继而出门离去。临走时,同样向糜贞行礼告辞。
糜贞却恍若未见,呆若木鸡,无有半分反应。
田辰看了看糜贞,缓步而来,扶着糜贞走到椅子旁坐下,叹了口气,却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道,
“事有对错,国法无情!”
糜贞听出了田辰话中之意,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却又不发一语,只有无声的涕泣。
此正是:刚返临淄便遇难,崔琰告状群要钱。两下权衡着重点,唯有律法大如天!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