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塞缪尔在热那亚的捷报传到阿勒颇乃至大不里士时,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打开思路的亚美尼亚商人纷纷在安条克和贝鲁特租船,并收集有关于西欧的地理和商业信息以物色接下来的贸易对象。
这样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威尼斯和奥斯曼,巴耶济德二世没有加以阻拦,反而下令让凯末尔·雷斯约束突厥海盗,给前去热那亚的船只让路。
诸多原本运到威尼斯的商品如今却摆在热那亚的商馆里,这样的NTR行为使得威尼斯人感到愤怒,看着竞争对手赚钱可比因为战争亏钱难受多了。
但元老院还是沉住气了,一是还没有与奥斯曼达成停战,没有精力能用于与波斯人交涉。二是这与他们过去一贯的外交方针不符。
对于马穆鲁克这样的异教贸易伙伴,威尼斯并不会使用武力进行直截了当的威胁,通过博取当地统治者的好感和信任更有效果。
为了达到目的,威尼斯政府规定了诸多条条框框来约束前去黎凡特和埃及经商的商人,即便是当地总督因为其他意大利人的行为扣押所有的商人,也只会有使者带着礼物耐心地与总督交涉。
正是靠着经济和外交手段,威尼斯成功将热那亚挤出了埃及和黎凡特。
对此,元老院暂时只是给弗朗切斯科下令,让他委婉地提醒万王之王,萨法维和威尼斯之间还有条约来着,这些双赢的条款可没失效。
…………
来自威尼斯的命令传到大不里士之后又是几个月,送到弗朗切斯科手中时已经是1501年的秋季了。他刚刚被万王之王邀请前去参加接下来几周的围猎活动,作为驻外使者的他欣然应允,正好还可以进一步了解波斯的权贵们。
过去的几个月里,弗朗切斯科一直都在积极参加各类社交活动,这让他与宫廷内的贵族和官僚们都混了个脸熟,众人对于这个法兰克异教徒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频繁的活动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以至于先前阿勒颇的领事传递过来的最新消息他都没有仔细阅读,直到从本土来的命令他才重视起来。
先前威尼斯驻阿勒颇领事在将此事告知给大使后又主动与萨法维领事交涉,不过萨法维领事却没当回事,交涉没了下文,他只好将此事报告给本土,让元老院给大使下令。
对于此事根本没有准备的弗朗切斯科不知道怎么说服易卜拉欣,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觐见万王之王。
被阉奴领入书房的威尼斯使者躬身向易卜拉欣行礼:“外臣此次唐突请求觐见陛下,是有要事需要向您禀报。”
他随即拿出从本土和阿勒颇领事馆送来的信件,用先前大致整理好的思绪将他所理解的阐述给易卜拉欣听,并说道:“尊敬的万王之王,共和国与您的关系是牢不可破的,共和国也是十分诚挚地与您交往。”
弗朗切斯科所述之事,易卜拉欣先前就通过外务维齐尔收到了领事的报告,他对于御用商人另择出路的行为不置可否,他只关心他们能不能按时将足额的利润上缴。
威尼斯的外交态度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在与奥斯曼交战的档口是没有能力与他敌对的。
易卜拉欣故意说道:“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两国的友谊和互利将会持续到审判日。不过大使前来仅为此事?我还以为是你提前准备好了行装,打算与我一起同行的。”
弗朗切斯科见易卜拉欣没有正面回应问题就知道要出大问题,再这样纠缠就不礼貌了。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的,能和您同行是外臣的荣幸,此次请求觐见便是为了此事。”
“好吧,不过依照我的安排,你本来就是要和我的队伍同行的,到了猎场,你的帐篷也会被安排至大帐附近。”易卜拉欣随后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弗朗切斯科退下。
使者见到突如其来的示意,只好咽下刚刚想出的说辞,行礼告退。
弗朗切斯科来得真是不巧,就在他前来的前一刻,来自布哈拉和霍尔木兹的报告就送到了他的书房。万王之王其实对于两份奏报更为好奇,只是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前来觐见的威尼斯人。
易卜拉欣立马翻开报告,仔细阅读公文,首先是来自布哈拉的,自从布哈拉撤军之后他就没有听闻河中有什么新闻了,无论是乌兹别克汗、巴布尔还是两位察合台汗都罕见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撒马尔罕,高拉贝里率领的援军已经靠招募牧民、溃兵和盗匪膨胀到了四千骑,俨然成为巴布尔帐下最为强大的人马。
为了骗取巴布尔的信任,他花了不少力气用于约束部队,并且在宫廷的表现也并不跋扈,至少没有威逼众人带红帽子皈依什叶派。
沉寂许久的乌兹别克汗则败而不馁,昔班尼知道布哈拉和撒马尔罕他暂时碰不得,便调转进攻方向。他首先向北进军钦察草原,攻击哈萨克汗国,夺取了部分草场和更重要的游牧人口。
现在他再次率军跨过药杀水,进攻无人接收的花剌子模,如今已经围城数月,包括希瓦等城市很快就会投降。拥有花剌子模的昔班尼将会有更加坚实的财力。
“这是个问题……”易卜拉欣将这份报告放在一旁,翻看起来自波斯湾的战报。
这里面则全是喜讯,雅各布和埃赫桑的联合作战卓有成效,贾布里德王朝的大军被顺利击溃,老苏丹被当场击毙,王子和埃米尔四散奔逃。哈萨绿洲上的所有聚落都被洗劫一空并在烈焰中被毁灭。
胡富夫之战彻底奠定了萨法维在波斯湾的支配地位,此后大军顺利接管卡塔尔,远在阿曼海岸的马斯喀特也主动请求保护。至此,这些港口财富都会被导向大不里士。
“很好,不需要我亲自披挂上阵了。”见臣下都没有掉链子,易卜拉欣满意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