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三月初,权大纳言山科言继逝世,享年七十二岁。和山科言继关系极为密切的信长,闻讯亲自前来京都,参加山科言继的葬仪。
而我的官位被安排到了权大纳言,几乎百分百是顶替山科言继的位置。
等到来宣旨的三条西实澄和菊亭晴季休息好,我也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准备好了上洛的准备。
四月二十六日,我在博多港登船开启上洛之旅。
由于目前少弐家和织田家关系有些微妙,所以家臣们一致认为必须派兵随行才能保证安全,虽然三条西实澄和菊亭晴季二人一再强调保证我的安全,但是家臣们依然强烈反对。
少弐元盛和少弐信资二人甚至还率家臣们强硬地表示:不带军势随行,绝不同意主公上洛。
最终随行军势为川久保清友带领的肥前备和前田庆次带领的骑马队,本多正信和岛津家久随行。
鹤田直考虑到织田家依然在和本愿寺交战之中,也怕织田家突然翻脸将我扣下,于是带领水军主力负责来回路途的运输和护送。
等到船队一路畅通无阻行进接近界港时,正在执行封锁石山本愿寺的九鬼嘉隆见到规模庞大的船队靠近,差点吓尿了裤子。
要不是船上挂着少弐家悬寄四目结旗指物的话,估计前锋都得和织田水军打一场。
“太宰帅亲身来到近幾,九鬼竟然没有得知任何消息,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差点酿成误会,实在是非常抱歉。”九鬼嘉隆看似请罪,实际上话里话外的意思,在指责我没有提前通报一声。
九鬼嘉隆是织田信长麾下的水军头领,地位不低,他这样说其实严格意义上也不算过份。我只好客气地说道:“九鬼大人实在是客气了,本家刚刚得到天皇的封赏,于惯例应该前来京都述职,并且谢过天皇陛下的赏赐。所以行程有些急,此事也只有织田近卫大将知道。
九鬼殿下也是在履行指责,本家敢怪罪于您呢?”
九鬼嘉隆闻言,脸色稍霁,笑呵呵地说:“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我织田水军前几日抓获几名偷偷向石山之内运送物资的商人,好像是受雇于合屋,太宰帅可知此事?”
嗯?我被他的操作整蒙圈了,上来就质问我?
如今织田家和少弐家虽然有些微妙,但是明面上还是亲密无间的盟友,即便是你抓到了我向石山偷偷运送物资的证据,但是你不把证据拍在我的脸上,就来质问我,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放肆!你何等身份,竟然如此和主公说话!”果然,见九鬼嘉隆有些质问的口气,一旁的川久保清友大怒。
“哦?竟有此事?!”我故作大惊道:“可曾审讯过?!”
“经过线人指认,好像是受雇于合屋。”九鬼嘉隆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想看出些什么。
“那可有实证?”本多正信手一摊,向九鬼嘉隆要证据。
“此事还在调查之中……”九鬼嘉隆道。
“大胆!天下谁人不知那合屋乃是我少弐家开设?如今少弐家和织田家乃是盟友,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我少弐家背叛盟友!”岛津家久也忍不了了。
“你一句一个好像,且没有任何证据便向我少弐家泼了这么大的脏水,吾等见了近卫大将,倒是要好好问一下是何道理!”本多正信看着九鬼嘉隆,心平气和地道。
“至于合屋,九鬼大人放心,我少弐家一定发动自查,以尽快查明真相。”岛津家久也附和道。
九鬼嘉隆闻言冷哼一声,道:“这种事情让你们自己去查,岂是能够查的出来!那石山本愿寺若是没有外人暗中援助,启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九鬼嘉隆,还请慎言!!!”本多正信闻言,非常不客气地打断道。
九鬼嘉隆却丝毫不惧,看了看我后,并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道:“贵方乃是我织田家盟友,凡织田家港口随意停靠,但是军势请不要上岸!
外臣还想提醒贵方,做事还请注意立场!
告辞!”
说完九鬼嘉隆转过头,便走了出去。
“狗东西,太猖狂了!”川久保清友恨恨地骂了一声。
我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石山之前靠的是毛利家支援,如今没有合屋暗中支持,是绝不能支撑这么久的,这一点织田家上下全都清楚。
他九鬼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我道。
“主公,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川久保清友道。
“毕竟如今还没有撕破脸,先到达堺港之后,暂时不上岸。给织田家一定的尊重,派出人和织田家接触,得到织田家允许后再上岸。
至于石山……派人告诉合屋,让他们小心一些!
还有,让他们暂时不要向石山运送物资了。”我想了想道。
“那万一石山没有物资支撑,真的被织田家的人攻陷了呢?”岛津家久问道。
“攻破石山?没有那么容易的。本家不输送物资,其他人也会。”我沉吟一下,道。
“主公的意思是,织田家竟然打不下石山本愿寺?!”川久保清友惊讶地问道。
我笑了笑,道:“不是织田家打不下来,是强攻的话,得不偿失。
不要小看石山本愿寺的僧人。
他们虽然很多都是农民,但是这中间也有大量的僧兵和武士,大名鼎鼎的杂贺众也在石山。
再加上石山御所附近水网密布,支城众多,织田家如果愿意付出重大伤亡将之攻下来,早就攻了……”
“主公明鉴!”川久保清友点了点头。
我开始在脑子里思索石山之战在原本历史上的脉络。
真正来说,这一场石山合战长达10年,但只有最后2年才是石山本愿寺与织田信长正面交锋。
石山御坊中心一带,经过一向宗苦心经营肯定无论是储备还是防御那是相当强悍。
佐久间信盛本来就是织田家谱代,可以说是信长铁杆,非常受信长器重,按理说织田信长给佐久间信盛六国与力来围攻石山可谓并不难。
但是,这里说但是。如果说负责石山的佐久间信盛能力差,其实也不然,这个锅佐久间信盛背的话,太冤了。
原因可以从原本历史之上织田家在这个阶段的战争和军势调动来看出端倪。
至天正四年(1576),石山被围。四月信长亲封的南山城守护及大和守护原田直政在石山合战中被杂贺众的铃木重秀讨取,一门大多战死,被信长追责除封。佐久间信盛开始接手石山战事。
七月上杉谦信侵入能登,田山本据七尾城在织田援军未到时就陷落了。同月摄津难波湾爆发第一次木津川之战,毛利水军完胜,海上粮道被打通。
靠围城将石山落城,开始变得遥遥无期。
八月松永久秀索求大和守护多年不得,信长反在明智光秀影响下将大和守护赐予松永久秀宿敌筒井顺庆,松永久秀因故中途脱离佐久间信盛统领的石山包围军回信贵山城造反。
天正五年(1577),在解决松永久秀叛乱后播磨众国人臣从织田,秀吉被封播磨国主。
天正六年(1578)二月,别所叛乱,十月,荒木村重叛乱,播磨小寺响应。
十一月,第二次木津川口之战,这一回毛利水军被九鬼嘉隆的铁甲船教做人。局势开始倒向织田。
天正七年(1579)九月,荒木村重逃离有冈城,至花隈城。
天正八年(1580)一月,三木城开城,别所叛乱被平定。3月,信长通过正亲町天皇及敕使近卫前久的讲和,断援一年多的显如选择撤出并进入纪州,但其子教如执意留下继续抗战。
七月花隈城落,荒木村重逃入毛利领。八月本愿寺教如弹尽粮绝,受近卫前久说服让出石山本愿寺。
所以说,严格来讲给佐久间信盛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且在佐久间信盛负责攻击石山期间,织田家叛乱不断。
所谓在佐久间信盛麾下的六国与力,基本上都给织田信忠拿去刷战绩了。
石山本来就难以正面进攻,又都是一向总的忠实信徒,调略也困难。
长岛一揆在历史上都让织田家损兵折将,更不要说本愿寺的本据石山了。
天正四年(1576)至天正六年(1578)这两年佐久间信盛接手石山方向,兵力又被调来调去,你换谁来能有招?
别忘了,所谓六国与力,天正六年(1578)底十一月才解决了毛利的外援问题。但畿内还在随织田信忠打三木,最后到了天正八年(1580)一月才平定。
到了三月本愿寺显如就讲和了。
能怪佐久间信盛进攻石山不力么?还不如说织田信忠打三木太慢了。
按理说有我带领少弐家在西国一闹腾,毛利被少弐家揍趴下了,第二次木津川之战打不起来,织田家可以更好的围困石山,
只不过,它架不住有我在后面使绊子,合屋不停的往石山偷偷运送物资和武器弹药,局面并没有比原来历史上好上多少。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可能,急忙下令道:“派人给石山本愿寺通个信,告诉显如和尚:也许这次,少弐会迫不得已帮助织田攻城,但是并非真心实意地敌对,让他见谅。”
“主公的意思是?”本多正信经过我这一说,也明白过来。
“没错,以织田信长的性格,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我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