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佐久间信盛以后,我和近卫前久一行并没有直接前往安土城去找信长,而是先去了堺町,拜访了千利休等人。
随后,并且去信在安土城向信长表示本愿寺已经降伏,我们已经完成委托。
然后我来到了京都。
这时候,本多正信向我进谏:“主公已经来到京都有一段时期了,眼下主公虽然和公家们关系尚可,但是本家威望在京都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提升。
相反,织田家因为攻灭荒木家,斩杀荒木全族,更降伏本愿寺,威望日隆。
本家也该做些什么来压一压织田家的威望了……”
“我也有这番考量,但是苦于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啊!”我对本多正信的说法极为赞同。
“属下的建议是,修缮相国寺。”本多正信看着我道。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相国寺全名万年相国承天禅寺,京都五山中排名次席,是五山文学的中心。
当初由室町幕府的足利义满开基,这座寺庙紧邻足利家的花之御所,规模极为宏大,但是命运却相对多舛。
建寺一百五十多年来,已经被烧掉了四次。第一次,是在主体建筑完成的第二年。
第二次,是在足利义满死后不久。
第三次,是应仁之乱时,作为东军细川家的主阵地,受到了严重的兵灾。
而等到后来细川家重建,很快就和三好家争夺畿内的控制权,于是被第四次烧掉了……
在之后,无论是三好家,还是织田家,都信奉法华宗,对临济宗的相国寺并不感冒。
足利义昭倒是想过重建,却没有那么大的财力,于是相国寺就这样荒废了下来。
而我少弐家,正好信奉临济宗。作为西国弟子大名,出资重建临济宗相国寺,名正言顺。
既能够表明少弐家的虔诚,也一定会得到天下一致赞赏,更能为少弐家赢得巨大的声誉,压一压织田家如日中天的威望。
说干就干,我立刻放弃了年底回九州的念头,向天皇争取了首肯。并且写信要求大友孝子拨出价值十五万贯的黄金,运送至京都。
然后要求寺社奉行前田玄以即刻启程上洛,担任相国寺重建的主持工作。
大友孝子不愧是正室,她做事滴水不漏,不光送来了我要的黄金,还怕我在京都寂寞,将织田市给送了过来。
这下子,热闹了,织田市的到来,让织田家众人三番两头的向我的住处跑,就连信长,也是只要是时不时的来京都,他就一定会来看看自己的妹妹。
但是,我却不太高兴,原因是,我不太信任织田市。总是担心她会偷听我的谋划,担心她暗通织田。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积极参与到主持相国寺的重建,积极的参与普请之事。
同时积极的拜访公卿名士,为的就是避免商议谋划之时,避开织田市……
当然,除了睡觉上市一条龙……
腊月,我带着近卫前久、前天玄以、本多正信等人去找千利休切磋茶道,同时在堺町听取了合屋的财务报告,然后动身准备先去高野山一游,再去安土城找信长混饭吃。
得知信长在京都后,我改变行程,前往京都。
不过,才进入下和泉,就发现了情况有一些不对劲,
所过之处,到处都在动员,大肆地征召足轻。
甚至还能看到大和筒井家的旗帜以及南近江的国人。
稍微一打听,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信长要征讨高野山!
这吓了我一跳,即便我是穿越而来的,也知道高野山乃是真言宗总本山,与比叡山其名。
实际地位却比比叡山高,说是整个日本第一佛教圣地也不为过。
整座山上,有皇室、公家和大名墓所二十余万座,六成以上的战国大名都将灵冢建在山中,更有无数大名向高野山寄进黄金、经卷、太刀、佛像等,以备死后供奉之用。
“信长疯了不成!”我心中震惊不已。
再一打听,得知佐久间信盛也来到了岸和田城,急忙带着近卫前久向岸和田城赶去。
我倒不是为信长担心,信长作大死,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支持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止。
我只是想看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和本愿寺达成和议,你不去监督本愿寺的投降,怎么带兵来到了这里?
听说信长大人要征讨高野山,此事当真?!”我对着问道。
“唉,”佐久间信盛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是因为荒木村重……”
“荒木村重?本家不是听说尼崎城破以后,荒木逃向了毛利家领地么?又关高野山什么事情?”我疑惑的问。
“不错,可是还有谣言说荒木在高野山。最主要的是从尼崎城逃出的十几名荒木家旧臣逃向高野山,所以主公怀疑荒木村重也在其中……
前些日子主公派使者前往,让高野山交出荒木家旧臣,可是高野山却以不合山门规矩微为由,拒绝了主公。
主公勃然大怒,让我即刻抽调兵力进攻高野山……”佐久间无奈至极的道。
“这还真是!难道佐久间大人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高野山可不是比叡山!如果说比叡山自有取祸之道的话,高野山却基本与世俗隔绝,乃是众生修行和安息之所……
况且那些荒木遗臣,留居高野山,等于是自我流放,对织田家可以说毫无妨碍。
信长大人性格强势,做事无所顾忌,难道佐久间大人也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了吗?”一旁的近卫前久劝道。
“主公的性格,我佐久间信盛是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主公对我的本愿寺攻略本就不满,赖两位殿下斡旋,才堪堪保住颜面。
如今主公在命令中明确表示让我将功赎罪。
我信盛又有什么办法,顺其自然吧……”佐久间信盛苦笑着,道。
“唉,信长大人………唉!”我也配合着无奈的叹气。
等我们回到京都后,又过了大概一个多月。同时在京都见到信长,信长热情的邀请我前去安土城参加庆祝石山陷落的宴席,我欣然同意。
在路上,信长大骂佐久间信盛办事不利。
原来佐久间信盛进攻高野山再次不利,关键还不愿意使用太强势的武力,便僵持了下来。
这个佐久间,你都兵围高野山了,你还在乎使用什么程度的武力么?真的是迂腐。
我没法接信长的话茬,于是只能以饭点到了为由,岔开话题。
这里已经快到安土城了,所以停下吃饭不太现实,但是可以啃个饼子,骑在马上边走边吃,垫一下肚子。
没想到信长的操作再一次惊呆了我,他先是从侍从手中接过了一个饼子递给我,自己又拿了一块。
随后一把抓过装饼子的布袋,猛地仍向前方,饼子顿时散落在地。
“大家都吃!都吃一些!”织田信长边说,边哈哈大笑。
我都被他的操作惊呆了,哪有这样的!
你让大家都吃,那饼子都粘满了泥土,甚至有的还粘上了马粪,你让你的小弟们吃?
这是故意捉弄人么?
这样吃下去,恐怕心理也要留下阴影吧?
不过转眼间,我看到了信长随从的动作,便明白过来,这恐怕不是信长第一次这样干了。
只见周围的侍从纷纷捡起地上的饼子,简单的拍了拍泥土,便吃起来。
“信长啊信长,你这样,难怪后面出现本能寺啊!”我看着织田信长的背影,暗搓搓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