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选拔教头之试之后,李世民也是多日未见这个专爱惹事的女婿,加之朝堂上又有人参王邵是非,索性金口一开,叫人传他上殿。
王邵尚未至大殿,路上却遇到了贵公公,赶紧上前招呼。
“哈哈哈,见过公公,贵公公不在殿内伺候圣上缘何在此等候啊?”
“正是因为小公爷您啊。”
“哦?因为我……”
贵公公也不多加寒暄,左右瞥了两眼,见四下不招人瞩目,便直接拉过王邵的手就透露消息道:“前番杂家已提醒过小公爷,今日,定是陛下看到了折子,这刚一上朝,开口就点了小公爷您的名啊,怕是福祸难料。”
“呵呵,多谢公公关心,劳公公入殿禀告,咱做臣子的也不能让陛下等急了是吧,待面圣之后,我再与公公好好叙上一叙。”王邵笑的何其轻松,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的潇洒与自信。
让贵公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见王邵已经站在殿外,这才一拍脑门,矮着身子匆匆入了殿去通告了。
“陛下口谕,宣王邵入殿!”
王邵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便大步迈了进去。
还是老一套礼仪,王邵入殿参拜道:“微臣王邵叩见吾皇,吾皇万碎,万碎,万万碎!”
李世民不禁乐了,想全朝上下就是被眼前这小家伙给带坏的,隔三差五就能听到老臣子们也学着他喊起了万岁,虽然很是虚伪,但不知怎的,李世民听着倒是极为舒畅。
许是岁月不饶人,哪个帝王步入晚年之后不想来个长命百岁,辛苦打下的基业若能传个千秋万载,更是再好不过。
“咳,平身吧。”李二同志这就厚颜笑纳了。
“谢陛下。”王邵赶紧直起身子,一脸的肃穆。
李世民微一沉吟,缓缓开口道:“可知朕今日何故宣你入朝?”
“回陛下,微臣不知。”
李世民低头拣出一本奏参晃了晃,认真道:“朕听闻,你调教禁军期间不仅多番辱虐底下将士,还扬言视将士不如牛羊牲畜,以致全体将士怨声载道怒不敢言,甚至近日还起了哗变之举,朕来问你,果有其实否?”
王邵当然摇头,辩解道:“陛下明鉴,孟子有天降大任之说,禁军之责又是拱卫皇城重地,何其关键,岂能教将士居安而忘危?”
列位大臣有点头的,也有表示不屑的,不一而足。
崔御史出列帮衬道:“陛下,臣以为王教头所言甚是,古人云: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岂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李世民带着满头的黑线打断道:“崔大人,《孟子》朕也阅过,无需你来释意。”
“是,不过禁军实乃陛下安危之保障,若只图享乐而不思进取,长安京畿岂非人人自危矣。”
李世民微微点头,算是基本同意。
这时候,侯君集急了,站了出来道:“陛下,臣斗胆一言,崔大人之言过于危言耸听,便是军中日常作训,理应也有个尺度,若是将士长期遭受辱虐又难以泄愤,臣很难信任此等军队会忠于我大唐而不生丝毫叛逆之心。”
“也正因为禁军其责任之重大,遂,臣以为,应当挑选更为忠君爱国之青年参入队伍,而非是一味的鞭笞挞伐,万一适得其反,岂不才是真正的枉顾君安。”
“嗯,侯爱卿之言也不无道理。”李世民同样是微微点头。
这般反应却叫底下的群臣看不懂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是各打五十大板呢,还是草草敷衍呢,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出言支持两方。
“诸位爱卿皆说完了?那好,王邵,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李世民见没人再跳出来说话,索性点名了。
王邵瞥了侯君集一眼,轻笑道:“陛下,侯大人所虑,臣自是万分赞同。”
“!!!???”
不只是底下的文武百官,连上头安坐的李世民也是愣了片刻,不禁抬头望了眼殿外,想看看今日太阳是否是打西边升起的。
不对啊,你们俩个不是不对付嘛,今儿你王邵怎么帮侯君集说起话来了,委实诡异啊。
侯君集也慌啊,心想:“王邵今日定是吃错药了,这是真打算向我示好啊,哼,晚喽,便是现在你百般殷勤,我俩之间也绝无冰释前嫌的可能,别说是门,窗都没有!”
“不瞒陛下,微臣正是考虑到尚书大人心中之虑,才谏言另立‘神机’一营,诸位大人或许不知,神机营将士除了日常作训之外,夜间还需上一堂‘忠君爱国思想品德课’。”
“忠君爱国,还有思想品德……这,这是课业?”李世民嘴角一抽,果然,王邵取名字的能耐实在不咋滴。
不过,虽然名头古怪,却很是容易让人理解,往好了说叫直白,往差了说这叫粗俗,太粗俗了!
王邵郑重点头:“是课业,还是必修课。”
“那这课业,又有何说法?”李世民好奇心就起来了,忙追问道。
王邵无比认真的沉思了片刻,而后开口道:“陛下日理万机,肯定也没时间听微臣在朝堂之上长篇大论,不如微臣就拣简要的说。”
“准了,还不快说。”
“这个忠君爱国思想品德课嘛,简单来讲,就是向将士们灌输一种思想,至于是什么思想呢?呃……”
可恶的王邵还故意拖了个长声,直到满朝文武伸地脖子发酸,才揭开谜底道:“哈,当然是咱大唐只有一位君主,正是当今陛下您啊。”
“噗,咳咳……再详细点儿。”李世民差点没闪了老腰,黑着脸腹诽道:“这小子,可真是招人厌呐,你这总结也是够精辟的,全是废话!”
“详细的说,那可就长喽,陛下您看……”
“朕准你说下去,且让诸位爱卿也来听听,至于余事,可容后再议。”
“是。”
王邵点头,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启嘴炮模式。
“咳,这个忠君爱国思想品德课,顾名思义,是可分为三个大类滴,其一,忠君,其二,爱国,其三,便是思想品德。”
有好事之人插嘴了,那人还是大儒房玄龄,他疑惑道:“王大人,这思想与品德为何要合相提并论呀?”
王邵一竖大拇指替他点赞,笑道:“呵,房相问的好,窃以为,思想在于人心,品德在于人举。”
“心若思恶,便会作恶,心若思善,善举不止,为人子女,需念孝悌之情才有孝悌之举,为人挚友,需惦往日恩义才有刎颈之谊,故,为人臣子需有忠心在先,才有忠表在后。”
“思想与品德虽是两事却是密不可分,若仅有忠心却无忠表,则可称为愚忠,譬如孔融之流,若仅有忠表却无忠心,实为贼也,譬如曹孟德,侯大人,您说我说的是吧?”
冷不丁听王邵结尾补了这么一句,吓得侯君集原地就是一个哆嗦,赶忙义正言辞道:“王教头所言甚是,侯某自是万分赞同。”
得,回来了!
大殿上的群臣左看看王邵右看看侯君集,总觉得这两人今天皆不寻常,怎么越看关系越暧昧啊,难道两人私底下已经和解了?还是进行了什么肮脏的PY交易,怎么也没点儿风声啊!
各自盘算着是不是等下了朝之后,派上府内最八卦的家丁到外头四下好好打听打听。
“思想品德,说的好!只有两者一统,才能真叫表里如一。”李世民在上头击掌叫好,还有兴致批了一语。
“呵呵,听王教头一席话,真令房某茅塞顿开,受教了。”房玄龄一拱手,笑咪咪地退回了列席。
“不敢,不敢。”王邵赶忙回礼。
“王邵,继续说下去!”李世民忽然直起身子正襟危坐,显然,他对王邵这篇大论越来越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