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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阮小七黄泥冈遇救(下)

水浒卧底 加亮 2335 2024-09-16 08:12

  为要御寒的缘故,阮小七已吃了不少酒。忙的时候还不在意,一停下来便觉得眼皮沉重。正半昏半醒之间,忽听远远的水寨那里有人声起。阮小七一个激灵,困意全消。他站起身来抬头北望,已见水寨那里烈火飞腾,浓烟滚滚。再看南边,南旺营方向隐隐约约有马蹄声传来。

  张顺对阮小七道:“你可看清楚了。这根引线是震天雷的,这根线是绊马索的。这引线什么时候烧到震天雷那里没法说,你先拉了绊马索,趁那里乱做一团时再点引线。不然那里行进时,炸不准,也炸不多。”

  阮小七一愣:“我又拉绊马索,又点引线?我都做了,你做什么?”

  张顺嘿嘿一笑:“我去路上,你拉绊马索时,趁乱好与他们厮杀。”

  “这算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弄,我去厮杀。”阮小七不乐意了。

  张顺板着脸:“这事听我的。”

  “你说听你的就听你的?”

  “你忘了么,按军规条例,若无指定,石碣上位次靠前的为主,其余的为辅。我排三十,你排三十一,不听我的听谁的?”张顺得意道。

  “你……”阮小七怒目相视,却终究是无可奈何,只得伏下身来,吹旺了火折子,笼在袖子里。

  张顺伏下身来,抓紧手中夺命鱼叉。

  转眼间,马蹄声已近。来的人不多,只有十数骑。阮小七觑准时机,一拉绊马索。只听一阵人仰马翻,张顺趁机悄无声息摸上前去,在最后面两骑马屁股上狠狠扎了两鱼叉。他穿着夜行衣,又蒙着面,只见鱼叉三点寒光。马上的官军不曾提防,被他得手。那两匹马吃痛,发足狂奔,往前冲撞,让前面更是乱上加乱。张顺接着上前,四处乱戳,一时间惨叫连连。正这时,震天雷接二连三响起,一片血肉横飞。一阵阵气浪拍来,张顺虽在最后,也被拍倒。

  再看场上官兵,尽皆血肉模糊,侥幸未死的,一片哀嚎,除了两三匹马瘸着腿在那里一跳一跳,全场竟无一个站着的活物。

  这震天雷名如其物,当真是震天动地,响声之大,把阮小七都吓了一跳。见张顺也被炸倒在地,这才知道张顺不是为了争功,而是这震天雷实在是没个准。

  张顺之前觉得火器威力大,便缠着凌振把火炮装到船上。尝试几次全都失败,反误伤了不少自己人,但也因此对火器知道略多一些,所以才抢着去厮杀。

  阮小七毕竟有心理准备,只是一愣,便从巨响中恢复。他从靴中抽出龙王刺,往那些没断气官军的要害处捅了几次——那些伤情重得了这个痛快的反倒要谢他。血腥中无法分辨,也来不及问活口,阮小七只得把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头割下来用头发系在腰间,然后背着张顺,一溜烟跑了。等到藏马的地方,阮小七不由叫声苦,百密一疏,那两匹马都巨响吓的挣脱了缰绳,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再听远处,南旺营那里已被惊动,有大队人马前来。阮小七顾不上找马,只得背着张顺,专拣小路走。

  跑了顿饭功夫,阮小七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心肺欲裂,汗出如浆。他背了一个人,走不快,远远的还是有官兵搜捕的声音。正慌忙间,看不清路,脚下一软,栽到一个斗坡下,头撞到石头上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阮小七醒转过来,仍有些头晕目眩。看看四周,却是一个山洞,洞口有微亮天光透进来。摸摸头上,包扎的甚为严整。再看一旁,张顺仍然未醒,但呼吸已平稳了许多,身上被碎石子溅伤的地方也都包上白布。洞里地上生着一堆火,烘的洞内温暖如春,火堆旁摆着二人兵器和一个包裹。包裹里水囊、干肉、面饼、伤药一应俱全,还有些银两和一葫芦烧酒。

  阮小七出洞看看,那洞口夹在两棵树中间,又有乱草遮盖,甚为隐蔽。远处也无声响,显是官兵都走了。他爬上一个矮坡,越看越觉得熟悉,再看地上,一色的黄土。自己夜里一通闷头跑,竟然跑到黄泥冈来了!

  阮小七回洞喝了一口水,喷到张顺脸上,把张顺激醒。张顺爬起来慢慢活动筋骨,行动已是无碍,只是头痛欲裂,恶心不已。

  “这震天雷当真是威力巨大,我只觉得头一闷,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张顺捂着头赞叹道。

  “可惜还是不够好用,也不够多。”

  “还不够够多?再多就把我炸死了。这是哪里?”

  “这是黄泥冈。”

  “怎么到这了?”

  “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穷不择妻。”

  “知道了,不就是慌不择路么,卖什么关子。”

  阮小七把夜里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皇天护佑,不知是被什么人救了。”张顺双手合个十字,四下里拜了几拜。

  两人歇息过一回,用些食水,出洞取路往梁山泊来。

  路过一片树林,阮小七指着道:“那里就是当年晁天王和我们几个劫生辰纲的地方。”

  “你们和晁天王当真是了得,当时蔡京气焰正盛,就敢做下这等大事。”

  “也是机缘巧合。说到最后,杨志最后其实还有一战之力,那生辰纲其实是他送与我们的。火并王伦之后,靠了那些财物,一个是收拢山上人心,一个是不用胡乱打劫,这才能打起‘替天行道’大旗,成就山寨基业。若不然与那些下三滥山头无异。”

  “这么说来,山寨奠基之功,杨志功劳也不小。”

  “成也他,败也他。当年晁天王在此被他打成重伤,本领受损,身体一直未能恢复旧观。不然曾头市那里不会中箭,即便中箭也不会引发旧伤,若不然山寨还是‘替天行道’大旗,哪里会有今天这么多是非。”

  “眼下局面不能算坏吧。”张顺反驳道。

  “不说了,就知道和你们这些人说不到一起。”阮小七鼓起眼睛道。

  二人话不投机,互相不理,只沉默赶路。当晚回到梁山泊上,不必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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