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头脑风暴很成功,种彦崮不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随即,众人作了分工,分派了任务,各自开始忙活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大散关内一派繁忙。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金军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好像几日前的战斗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种彦崮和叶治分析,这些年金人在关陕数次用兵皆败北而回,已经无力主动发起大规模的进攻,而小打小闹前来寻衅复仇又是自取其辱,所以才会捏着鼻子吃下这个亏。
最后种彦崮决定,由费通和何正洪留守大散关,他和叶治等人一起回凤州筹措粮草,同时探听探听风声,因为纸包不住火,他们在大散关做的好事迟早要被宣抚司知道。
……
黄成蹊最近心情不错,府中新收了一个歌姬,那姿色和身段,啧啧啧,真让人欲罢不能。
黄成蹊揉着自己发酸的叉腰肌,暗暗感叹岁月不饶人,连着几日夜夜征伐,竟然有些虚浮无力,看来要弄点这个鞭那个鞭什么的补一补了。
“老爷。”管事恭谨的呼声打断了黄成蹊的回味。
“何事?”
“老爷,门外有客人求见。”
“什么人?”
“那人说自己从临安来,家住后市街,与老爷是旧识。”
“后市街!”黄成蹊一下子从交椅上蹦了起来,喊道:“快,快快有请。”
黄成蹊料的没错,来客叫万大丰,是他的靠山御史中丞万俟卨的心腹。
“万管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黄成蹊亲自迎到了书房外。
“哈哈,黄大人,别来无恙啊。”
“好好好,托万管事的福。”
“这位是?”黄成蹊见万大丰旁边还有一位身着青色锦服的青年男子,眉间隐有掩饰不住的傲色,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不敢怠慢,连忙施礼问侯。
万大丰对身边的锦衣男子也是带着恭敬,他附在黄成蹊耳边轻轻了说了一句。
黄成蹊一惊,急忙朝锦衣男子作了一个深揖,毕恭毕敬地致歉道:“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大人请。”
黄成蹊恭恭敬敬迎进书房的贵客是秦桧府上的管事——孙靖。
“黄大人,此次我和万管事不远千里赶来凤州,是相公有紧要事情相托。”孙靖也懒得和黄成蹊多寒暄,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
“不知相公有何差遣,请大人明示。”
黄成蹊态度如此恭敬顺从,孙靖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了黄成蹊,“相公有书信给你,你看了自会明白。”
黄成蹊接过秦桧的亲笔信看了起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把黄成蹊吓了一跳。
秦桧要黄成蹊做一件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除掉叶治。
黄成蹊强压下内心的滔天巨浪,他知道叶治得罪过秦桧,可想不到秦桧对叶治已经到了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地步。
黄成蹊心中暗暗叫苦,秦桧怎么会叫自己去做这种杀头的事情。
如果自己办成这件事,自然能攀上秦桧的高枝,官运亨通;可如果事情办砸了,自己就得顶雷做替死鬼;如果不答应秦桧,自己的结局可能会比叶治更加凄惨。
既然秦桧对自己吐露这个天大的阴私,把这个龌龊事交给他干,那秦桧肯定有十足的把握不怕自己不就范,或者说秦桧手里有黄成蹊不得不就范的筹码。
“黄大人,信看完了就不要留了。”
“是,是。”黄成蹊连忙点头,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取出火奴将秦桧的信烧了个干净。
“相公问,不知此事黄大人能不能办好。”孙靖盯着黄成蹊,说道:“黄大人可不要让相公失望哦。”
黄成蹊自知没有什么对路,于是将心一横,躬身道:“请大人回禀相公,请相公放心,承蒙相公看重,卑职一定把差事把利落。”
“嗯,好。”孙靖阴恻恻地笑道:“相公果然没有看错人。”
“卑职多谢相公抬爱,也请孙大人在相公面前替卑职多多美言。”
“那是自然,”黄成蹊这么上路,心情自然大好,“这事情要办好了,黄大人前途无量啊,哈哈哈哈……。”
……
种彦崮在凤州的宅子离叶治租的院子只隔了两条街,种彦崮是典型的大龄剩男,年纪比叶治大三岁,正儿八经的名门之后,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娶亲,有点难以想象的。
种彦崮大部分时间都在大散关,家中只有一个妹妹,年已二十,居然也未婚配。
叶治回到宅子屁股还没坐热,心急的种彦崮就扛着个小箱子杀上门来。
“嘿嘿,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了。”种彦崮将箱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打开盖子,往叶治跟前推了推。
叶治一看,箱子里是一锭锭足色银,另外还有一些金页子,估计有五、六百贯。
“不后悔?”叶治半开玩笑地问道:“老婆本没了,就不怕一辈子打光棍?”
“嘿嘿,反正我现在没娶妻的打算,这钱放着也是放着,给饥民买点粮食活命,是大功德,何乐而不为啊。”
叶治朝种彦崮翘了翘大拇指,“点赞。”
“军中的存粮可撑不了多久,你要抓紧点,粮食运送也得不少时间。”
“嗯,”叶治点点头道:“你放心,明日我就去找米商,但愿米商手里有足够的存货,要不然有钱没米也白搭。”
“这你放心,凤州是川陕商路重镇,只要蜀中粮食不欠收,让米商凑个万石白米还是有的。”
种彦崮显然比叶治更了解情况,“别的不说,凤州府库里就有粮草两万多石,以备军需,如果有宣抚司手令,随时可以支用。”
“好,城中有粮就行。”
“哥,哥。”叶治和种彦崮正聊得热闹,鲁奇的喊声在厅堂外响了起来。
“什么事?”
“外头有人来找你,说是黄大人府上的。”
“噢,”叶治一愣,随即洒然一笑。
自己到凤州后好像基本都在外面跑,衙门里去的次数用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虽说黄成蹊没什么意见,但自己长期旷工“不务正业”,面上也有些说不过去,现在人都找上门来了,估计真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上门来的是黄成蹊府中管事,当时黄成蹊在凤鸣楼请客时打过一个照面,但叫不上名字。
管事恭恭敬敬地给叶治作了一个揖,道:“叶大人,黄大人听说您回城,特意让小人来,请叶大人晚间过府一叙。黄大人新得了一些美酒,想请叶大人一起品尝,同时也有事和叶大人商量,请叶大人务必拔冗赏光。”
黄成蹊这么客气,叶治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不去上班不责怪不说,有好东西还想着和自己分享,碰到这样的好领导真是福气。
“呵呵,黄大人太客气了,请回禀大人,我一定登门叨扰。”
人比人气死人,叶治天天翘班正事不干,卯都没点过几回,顶头上司不仅不怪罪,反而一回来就请吃请喝,种彦崮哪能不艳羡。
“今晚我也去如何?”种彦崮腆着脸问道,“正好,我找黄成蹊预支点粮草。”
“呵呵,我看你是冲他的酒去吧。”
“嘿嘿,哪能啊,主要是公事、公事。”
“行吧,我想黄成蹊也不介意多双筷子,不过到时你可不能当恶客。”
“放心吧,虽然我看他不顺眼,但有求于人,自然要摆正身段,客客气气的。”
种彦崮要去黄成蹊府上蹭饭,所以索性就留在了叶治那,等着饭点到了一起上门。两人东拉西扯到了酉时,才准备出门往黄成蹊的府邸走。
两人说说笑笑正要出门,种彦崮眼尖,看到地上躺着一封信。
“你看看,是不是谁遗落的?”
叶治接过一看,既无署名也无落款,心中也是奇怪,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要不然不会没有款识。”
“打开看看不就清楚了。”
“嗯。”
信没有封口,叶治从信封中掏出了一张折好的信笺纸,打开一看,脸色立时变了。
“怎么啦?”
叶治阴着脸,将信笺递给了种彦崮,“你自己看。”
“鸿门宴?”种彦崮拿起信笺一看,却只有三个字,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鸿门宴不懂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叶治没好气地回答道,“看来是宴无好宴。”
“你是说晚上黄成蹊摆的是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