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帆接到王胜的书信,一脸懵。
“蔡将军,你看看。”吴一帆将书信递给了蔡同,将信将疑地自语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蔡同将书信细细看了一遍,也傻住了
这是要干嘛?
套交情?过家家?
串通好假打?
打仗哪里有假打的?
手里的刀枪总是真的呀,难道都换上木头的?
“大人,这肯定是王胜的诈敌之计。”蔡同十分笃定地说道:“天下哪有这样的事,他们既然不愿与相公为敌,那就直接退走好了呀。”
“我看难说,要不然人家这些天来为什么一直不攻城。”吴一帆则是在找理由,让自己相信王胜是真心想过家家。
韩世忠和叶治啥关系,吴一帆最清楚。
韩世忠是个什么样的人,吴一帆也清楚。
王胜说的事情,在外人眼里可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吴一帆却觉得非常有可能。
如果真要像王胜所说,韩世忠早就交待,那他还真不怀疑王胜不是真心与他们为敌,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围了济南府这么些天都在安安当当晒太阳。
蔡同倒是被吴一帆给问住了,这也是这些天来他们最纳闷的地方,打仗又不需要挑日子,难道王胜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吗。
“蔡将军,咱们还是宁可信其有,要不然我怕到时候会坏了情分。”
“可大人,刀枪无眼啊。”蔡同有些苦恼地说道:“谁也保不齐不出意外。”
打仗造假,有点难度啊。
“这有何难。”
吴一帆笑道:“你让兵士别往人身上射就行了,真要有误伤,那也没办法,只能怪他点背。另外,让大伙儿多卖点力气鼓噪,动静大了,也显得厮杀激烈不是,咱们就来个光打雷不下雨。”
看来吴一帆也是个戏精,知道没有声音,再好的戏也出不来的道理。
“嗯。”蔡同点点头,“就按大人的吩咐办。”
“不过,咱们也得多留个心眼。”吴一帆又叮嘱道:“只要他们的梯子搭上城墙,那就别客气了,这是底线。”
“末将明白了。”
……
“都统,你看!”成闵指着南门城楼上挂起的白练,喜道:“看来城内的人也不笨。”
“嗯,如此甚好。”王胜见城内肯一起做戏,喜上眉梢,令道:“成闵,你带人马先上。”
“好嘞!”
“记住,把腿脚管住,千万别越界,万一控制不住打出火气来,就难收拾了。”
“晓得了。”
“擂鼓!”
王黑龙大手一挥,“隆隆”的战鼓随即兴奋地响了起来。
“弟兄们,随我杀啊!”
成闵大叫一声,咋咋呼呼地挥舞着大刀,就领着人马冲南门杀了过去。
“杀啊!杀!……”底下的士兵也都卖力地吼叫起来,一时间杀声震天,响彻云霄。
躲在后头督战的马世良第一次亲身经历战阵,也被惊雷般呐喊声给震住了,这阵势也让他涌起了男子汉的豪气和热血。
成闵的人马推着两台云楼,扛着十几架云梯,一边吼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南门摸去。
兵士们心中忐忑,官长可是吩咐过了,让大家别这么拼命,保护好自己吃饭的家伙才是王道。
虽然不知道官长这么说是个什么道理,但在兵士们看来,这无疑是官长发过的最英明的一道命令,这样的命令如果不好好遵从,那真是脑子进水了。
“哐哐啷啷……”
城头上也响起了急促而密集的锣声,声势极为骇人,估计全城的锣都被收刮来了。
“杀啊!杀啊!……”城头上的士兵和着锣声,卖力地鼓噪起来。
一时间城外城内,城下城上,锣鼓喧天,你唱我和,比戏班子不知道热闹多少倍!
“放箭!”随着蔡同一声令下,城头上箭雨如蝗。
“御!”
时刻盯着城头动静的成闵急忙喊了一声,士兵们纷纷举盾护住了身体。
不过让士兵们纳闷的是,城头上射来的箭怎么这么没准头,不是短了,就是偏了,能钉到盾牌上的寥寥无几,一轮箭雨过后,只有三两个倒霉蛋的腿脚被箭给扎伤。
躲过第一轮箭雨,第二轮箭雨在热闹的鼓噪声中又如期而至。
我滴个乖乖,这是咋咧,怎么都射不准!
“放箭!”
来而不往非礼也,成闵朝着城头一指,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回敬一轮。
距离虽然远点,管他呢,射不中也没事!
城下的箭枝噼里啪啦的,基本打在了城墙上,偶尔有几支射上城头,那也是几个中午吃太饱的,力道有点大。
成闵一看,心中十分满意,这就是默契啊。
作为攻城中坚的两台云楼,“吱吱呀呀”费力地往前挪动。
车轱辘转着转着,不知怎么地,左边这台对楼的右后轮突然从车轴里转了出来,整台云楼失去了平衡,朝右边斜斜地倒去。
“哎呀,不好了,云楼要倒了!”
推车的士兵大叫了一声,右侧的士兵吓得一哄而散,左侧的士兵似是有意无意地暗中加了把力,云楼加速朝右边倾倒了下去。
“快避!”
右边这一台云楼的士兵,见左边这台云楼正朝自己翻来,慌得一批,急忙弃了云楼,远远地躲开了。
“嘭!”
一声巨响,左边倾倒的云楼狠狠地撞到了右边的云楼上,两台云楼就像两块骨牌,晃晃悠悠地在成闵等人期待的眼神中,轰然倒地!
马世良看得目瞪口呆,云楼离城墙还有百十来步,怎么说倒就倒了,说好的严把质量关呢?
云楼一倒,城楼上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和呐喊声,好像云楼是被他们干翻似的。
没有多少准头的箭雨像是憋疯似的,一轮又一轮地从城头上射了出来。
“哎呀!火力太猛!不能硬抗!撤退!”
内心欣喜的成闵焦急地大叫一声,士兵们如蒙大赦,纷纷转身撤了回来。
几个意思?
马世良完全懵圈,激烈地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刚才城头上的火力是有点猛啊,可惜了,可惜了。
“大将军,末将出师不利,请大将军责罚!”
“垂头丧气”的成闵一回来,就请王胜狠狠地惩罚自己。
“王都统!”
在后头督师的马世良也忍不住跑了过来,叫嚷着责问道:“怎么突然就退下来了?”
“监军,敌人的火力太猛了!”
成闵“心有余悸”地说道:“您没看箭雨如蝗吗,射得弟兄们连头都抬不起来。而且无缘无故又把两台云楼给折损了,再强攻只会徒增伤亡,所以只得先退回来,整军再战。”
“成将军你做得对。”
王胜首肯道:“没有云楼,单靠云梯,这个城很难攻上去,如果一意强攻,只会害将士们白白丢了性命。监军你也知道,我军总共就四万人马,经不起太大的折损。”
马世良脸色有些难看,云楼不比云梯,造起来挺费工夫,这么一来,又有几天好耽搁了。
他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可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奶奶的,再造云楼,老子非亲自督工不可,这是什么豆腐渣产品啊,没上墙就倒了。
“传令,暂且收兵。”
王胜看马世良脸色虽然不虞,却没什么地方可拿捏,心中自是得意,下令道:“抓紧赶制云楼,来日整军再战。”
“是。”
“呜呜呜……”
就在此时,大军外围散布的游骑哨探突然吹响了示警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