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之日,毒气最浓!
一觉醒来,空气中的硫磺味果然又浓郁了许多,不过昨夜已经喝过了须弥神水,想来也应该无事了吧。
宽敞的谷场上,燕家族人早已聚集在一起,神情肃穆,正在为今日的争斗卜卦。
头戴红色鬼面的巫师,踩着节奏分明的鼓点,跳起了请神舞,呜呀呀的一番吼叫后,从火堆中夹出了烧过的兽骨,然后泼上一瓢冷水,瞬间嗤嗤嗤之声大作,现场冒起了一大股白烟。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白烟冒起之处。
张天昊,王得志以及萧岚这三个现代人,也站在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不过与雾影人恭敬中带着畏惧般的专注不同,三个人完全是一番看戏的样子。
甚至王得志还在那很有闲心的科普着:“雾影人祖先原来属于楚国,这楚国的巫蛊文化最是厉害了,没想到雾影人居然把这玩意都保留下来了,啧啧啧,这要是让外面那帮搞历史的老学究看到,恐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呢!”
“就你话最多,显摆了是吧!”萧岚白了王得志一眼,神态中却满满的都是亲昵,看来昨晚上这两人的关系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呢!
张天昊则沉默着,再次仔细体会身体的变化,也再次失望的发现,什么变化都没有,是这神水喝的太少,还是这神水根本无用?
张天昊一时纠结万分。
“吉,大吉!”
谷场上的巫师突然双手举起兽骨,大声的宣布了卜卦结果。
巫师话音刚落,原本一顿一顿慢悠悠的鼓声,猛然变成暴风疾雨般密集的鼓点,而雾影人则随着这急促的鼓声,摊开双手,耸动着肩膀,同时快速的摇摆着脑袋,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嘴里还呜呜呜的大声嘶吼着,一时之间,整个谷场变得喧嚣起来。
真是别有特色的古文化啊!
“报----”有瞭望的哨兵急速奔来:“顾家人到了!”
燕家人收了仪式,迅速整理好了队形,没等片刻,只见月牙豁口的右手方向,闪出来几十个黑乎乎的巨大黑影,仔细一瞧,原来是藤蔓编制的大箩筐。
这些大箩筐荡出来后,借助惯性朝上飘了一点,又向着雾隐村回落回来,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箩筐中就有人用木杆一撑,减缓了下坠的力道。
晃荡了几下,所有的箩筐都稳稳的落了地,从这些箩筐中呼啦啦的走出来两三百号人,衣着服饰与燕家人也没什么区别,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不断汇聚在一起,显然也是全族一起出动。
燕家人目光都郑重起来,不断打量顾家的人,张天昊却对那些箩筐有兴趣,显然这就是雾影人的交通方式了,他非常好奇,这些箩筐是怎么在悬崖峭壁之间移动的呢?
好在答案马上就揭晓了,所有箩筐都落地后,月痕豁口又跳进来一些毛发浓密的兽人,他们的肩膀之上都挂着一些绳索,而这些绳索都连接到箩筐之上,显然这些兽人才是雾隐人交通的主力。
顾家人拍了拍兽人的脑袋,拿出了一些食物给兽人作为奖励,兽人们就喔喔叫着,纷纷闹腾着跳出了豁口,看来雾影人的争斗,与这些兽人无关。
等到所有的兽人都没了踪迹,顾家的人才整顿好队形,朝燕家这边走过来。
两边人马逐渐的接近,张天昊满心以为会发生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但出乎意料的是,还隔着老远,两边的人里面就开始互相招呼起来,有喊爹的,有叫娘的,也有呼儿唤女的,一时热闹无比,反倒成了一场盛大的走亲大会。
然而接近到一段距离,顾家的多数人就站定了脚跟,不再靠近,只有其中的部分女子,或独身,或带着年幼的孩子,朝燕家继续走来,而燕家这边,也是同样有女子或孩子朝顾家走去,不一会两边的人群堆里,就传来阵阵骚动,间杂着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这让张天昊三人看的目瞪口呆,却又若有所思,果然负责招呼他们的村老,就叹息着给他们解释,这些都是两族之间互嫁的女儿,只因三族隔阂太深,平日里都不能亲人相见,也只有趁着每年的这一天,才能与父母团聚一回。
看着那些悲悲切切的身影,张天昊三人只能感慨万千,雾影三族这样互相仇恨着,又血水相联着,期间的悲欢离合与爱恨情仇,确实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燕顾两家正闹腾的时候,月痕豁口处又荡过来更多的箩筐。
冷家的人到了,他们的人比燕家,顾家每一家都多,足足有五六百人,怪不得冷家死活都不愿意均分神水了。
等到冷家靠近,短暂的团聚再次发生后,人群渐次安静下来。
燕归侠这时候咳嗽一声,率先走了出去,顾家那边也走出一个同样白衣长袍的清瘦老者,冷家走出来的,却是一短衣打扮的壮汉,只不过脸色蜡黄,精神不好,这显然是三族族长要碰头了。
三人走到人群中间,一起朝天拜了几拜,念了一番千年前定下的誓词,然后三人就再没更多的言语,争斗千年,该说的该讽的该骂的,都早已说尽说不出花样了。
又过了一会,顾家长老首先宣布他们家的出场人员:“今年顾家出战者,顾传武、顾文斌!”
随着话音,顾家阵营里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头发花白,精神倒也健旺,另一个却约莫只有十七八岁,中等身材,浓眉大眼,面相憨厚,呲着半边白牙,傻乎乎的四处好奇打量。
燕家这边给张天昊三人介绍情况的村老嘶的抽了口气,然后才给张天昊指点道:“顾家这个年轻的,叫顾传武,是顾家年轻一代的练武天才,有武痴的名号,前些年他年龄不够,顾家没派他出来,想不到这次让他出来了,想来是武艺大成了,对上他千万不要大意。”
张天昊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了那顾传武一眼,那人果然是五感敏锐的高手,马上就回头看来,对上了张天昊的目光后,居然咧嘴一笑,憨厚的打了个招呼。
接下来,按照规矩,该冷家出人了,燕家村老在旁得意洋洋的说道:“冷家去年走了霉运,两个最有实力的好手遇上了山崩没了,然后他们的几只兽人又莫名其妙的发了狂,为了制服兽人又死伤了一批好手,呵呵,别看他们现在人多势众,今年恐怕连凑两个争神水的人都凑不出来呢,哈哈哈!”
村老这边话音刚落,就听那一脸病容的冷家族长高声宣布:“冷家出战者:冷风,冷凝眉!”
这话一出,张天昊还以为有什么同名同姓的人呢,正诧异呢,却见燕家这边已经喧闹起来,有人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有人脸红脖子粗的破口大骂,却都挡不住一脸冰霜,毫无表情的冷凝眉,缓缓迈步而出,向着冷家族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