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里稀里糊涂的坐上车，而张雄轰隆一下，就带着叶里迅速驶出小巷，朝着街道远处驶去。
那车在车流里穿梭着，穿过几个红绿灯，驶过几条喧闹的街道，便驶向了谭县海滩。
呲...
没多久，张雄将车停在了谭县海滩边，他往地上吐了口血水，一边看着叶里笑了笑，“没想到你还很能打，我以前还不信...”
张雄边说边示意，“我去洗个脸...这样不行...”
说着，张雄就朝着海滩广场走去。
叶里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南州谭城虽然靠海，但是叶里并没有来过这距离学校不远的海滩。
原因其实很简单，海滩都是人，就算没人，也都是水，对于叶里来说，最没意义的事怕就是自己来海滩边瞎晃荡。
而海滩边，那长长的行路上，有着一排排的白色水龙头。
那是用来给下海的人冲脚的。
只是此时张雄直接用来洗头洗脸了。
“呜啊！”
张雄搓着自己的脸，然后洗了洗颇有伤口的拳头手臂。
“曹...”
洗完脸的张雄一声低骂道，他拧干自己的长头发，然后脱着衣服用水冲了一遍，这才将衣服挂在一旁的石椅上。
“噗噗噗！”水流哗哗哗的冲着，张雄捧着水拼命冲着自己的脸和脖子，然后他漱了漱口，吐出一口血水后，这才看向叶里，“喂，叶里，你没事吧？”
“...”叶里看着张雄的粗糙粗鲁，却是心里蓦然的有些...感觉很舒适？
他微微摇了摇头说到，“我没事。”
“我不是看你捂着自己的头...”张雄犹豫了一下，然后赤露着上半身直接落座石凳上，“呸...”
一口淡色血水又被他吐了出去，他抬着手点了点自己裂开一个口子的嘴角，然后嘁的抿了抿嘴。
“我有偏头疼...”叶里随意胡扯到，然后他走到路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细细看着，却是没有把之前的打架事件放在心里。
或许他的心已然强大到不把这些当成一回事了吧。
“偏头疼？那是什么玩意...”张雄微微一愣，但是他也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到，“阿海他们都是混外面的，以后你看到他们赶快跑，码的，不是什么好玩意...不过你快毕业了，没事...”
“...”叶里看了眼头发长长湿湿的张雄，却是突然很想问“怎么样才算是好玩意。”
不过他也没有兴趣问张雄到底是什么原因，因为张雄既然没说，自己也就不问了。
他只以为自己和张雄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这次过后，他们可能不会再有交集。
“哦嗷啊！”
不想就在叶里看向张雄疑惑的时候，张雄坐在石凳上，突然一声大喊，吓得叶里身体一顿。
“喊出来就舒服点了...呼...”张雄吐着气，颇有放松的看着叶里，“试试？海边嘛，你喊也没事...打架完不喊一喊，以后迟早疯掉！”
“...”叶里呆了呆，他转着头透过那树林看向长道远处的沙滩，又看向沙滩远处的一抹蔚蓝，又看向树叶之外的天空，声音低低的说到，“我...叫不出来...也没什么好叫的...”
“这有什么好怕的，来跟我！”张雄看着叶里闷闷的样子，又怕这事影响叶里，所以他出于好心的猛然一吸，再猛然大声一喊，“啊啊啊啊！哈哈哈...”
“...”叶里看着张雄张嘴大喊的样子，他突然感觉好好玩...
但是他张了张嘴，想要叫却是最后又憋了回去。
“我每次打完架都来这里喊一喊，你看海那么大...啧...码的...这过得都什么鬼...”张雄靠在石凳上，然后扯着喉咙，红着脸朝着大海一个怒吼，“佬子曹你马！”
叶里看着张雄怒吼而出，这接连几下的怒吼似乎感染到了他，所以他突然也想吼上那么一嗓子，然后他握紧手里的狗尾巴草，身体就这么一绷，扯着脖子“啊啊啊”的一声吼了起来。
只是不想，他这一吼，一股无形劲气从他身体中猛然喷出，张雄只感觉像是风沙突然吹过，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挂在石凳上的衣裳瞬间飞了起来...
...
“哈哈哈！”张雄揉着眼睛大笑道，他还以为只是风突然吹了沙，但是叶里叫出来了，那么这件事他也就安心了。
“哈哈哈！”叶里叫着叫着，他也就莫名的笑了起来，然后他呼着气，再次看向那蔚蓝的天空，却是心情变得无比愉悦。
“看吧，叫一叫多舒服！”张雄一把取下挂在树枝的衣服，然后他穿上那湿漉漉的衣服，一边取出烟递给叶里，“抽吗？”
“...”叶里看了眼那烟，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那算了，我也不抽了。”张雄一把将烟收了起来，他看了眼叶里，然后抬了抬头，“吃饭了？”
“没...”叶里尴尬的挠了挠头，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尴尬而又诚实的说到，“我没钱了...”
“哎，小事，走吧，跟我一起吃饭去？”张雄朝着叶里挑了挑眉，“会嫌弃我这坏学生吗？”
“哪里会...这个...好吧...”叶里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拒绝。
“走！吃个饭而已...”张雄迈步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而叶里看着张雄的背影，他回头看了眼逐渐暗幽的海边，突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然后他迈步跟上张雄的脚步。
而张雄走在前头，他摇着头说到，“码的那家伙下手真的狠，要不是我练过一点...”
“...”叶里微微一呆，然后他下意识的问到，“哪里练的？”
“我伯伯不是教拳击的嘛...”张雄摆着姿势挥了挥两拳，然后他看向那华灯初上，“毕业了我也就去那里做事了。”
“不继续读了么？”叶里抽了抽鼻息问到。
“读毛啊...你语文考一百二十，我考二十，这怎么读...”张雄摇了摇头，一边陡然大喊，“不过就算考二十...佬子也是不会认输的！”
...
远处，街道上的灯逐渐亮起，那璀璨的灯光就像城市的一场呼喊，呼喊夜色的繁华，还有浮世的琐碎。
叶里噗的坐上张雄的车，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坐这种摩托车，所以他颇有害怕，所以他双手紧紧的抓在车尾扶手上。
“我开车你放心。”张雄摇着头，一边迅速转着车头，将车悠悠驶入街道。
“我这人唯一不爱的就是超速行驶...”
张雄抽了抽鼻息说到，“尤其后面还坐着一个人。”
“...”叶里看着街道不断后退的各色霓虹灯火，他听到张雄这么言语，突然会心的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可能是在笑自己的肤浅，可能是在笑着灯火的美丽。
他突然发现，原来学校里捧书相读的不一定是君子，原来文质彬彬的未必不是小人，原来打架斗殴的也不都是坏人。
生命就像这城市的无尽灯光，总归会呼喊出各自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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