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我要锻炼锻炼
2012年6月12日周二。晴热36度。
由于江山交易事业的十五年没有成功,由于老爸江云天五年来疾病不断、如今又命悬一线,江山感到,幸福长了翅膀,飞到离江山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忘记了江山,再也不会飞回来了。
江山的心情,像南极的冰川一样寒冷;江山的情绪,像东海的海底一样低落;江山的希望,像深山里的雾霾一样渺茫。
江山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苦最苦的苦命人了。殊不知,人外有人,难外有难,不信,你看江山的博友锦绣年华的留言,就知道了。
锦绣年华说,我的家庭情况,与你太相似了。你比我要好得多,兄弟姐妹那么多,痛苦和灾难可以分担。我家这样的病人两个,只有我一个人来回跑医院;同时还要做好单,真的很不容易。近两年的时间,我都是这样度过的。人生无常,你多多保重吧!
没想到朋友比江山还更难!也许这是命运的有意考验吧?人生如戏,只要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你也一定会感到很累很无奈!我们需要的是坚强、忍耐,直至胜利。
如果江山设身处地,想象自己是锦绣年华的话,又如何去承受生活和命运极大的折磨呢?对比朋友,江山那点苦,真的是沧海一粟,太微不足道了!朋友更加艰难的经历,对江山也是一种安慰。由此,江山认识到,这世间又有哪一个人不经历生活的磨难呢!
唯一值得提起的是,无论如何艰难,江山都从来没有向命运屈服过,永远追求,永远向前,不达目的,誓不为人。
苦难是命运佩戴在有远大志向者胸前的一块勋章,是一种经过伪装的奖赏。如果没有苦难,就一定不会有人生真正的成功和幸福。
原来苦难和失败是上天的安排,苦难是我们的老师,苦难无声却是用心良苦。
让我们坦然淡然泰然凛然地去面对这具有深爱的苦难吧!
2012年6月13日周三。晴热38度。
这两天,老爸江云天的身体有了新的变化。
第一个变化是,饭量有所增加。昨天早上,江山喂老爸江云天喝了大半碗莲子面叶粥;晚饭三妹江南喂老爸半碗银耳莲子粥;小妹江北喂老爸喝了一些蛋白。这样的饭量,对于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来说,已经不少了,至少维持生命没问题。
第二个变化是,膀胱造瘘发生病变。老爸江云天不停地要求换管子,不时地用手去抚摸小肚子下面。我们心里都明白,癌细胞已经强大到在老爸江云天身体里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地步,正在对老爸江云天的生命进行最后的围剿。
江山决定给老爸江云天更换膀胱造瘘管。抽出造瘘管里水囊里的水,以往很轻松地就ba出了管子,此次竟然是拔了十几回都没有ba出来,再往回退也退不回去,疼得老爸江云天直皱眉头。当时是凌晨四点半左右,母亲东白荷、三妹江南都急得不得了,怎么办呢?试拔了十几分钟之后,江山心一横,加大了ba出的力度,老爸江云天痛苦地叫疼,但是终于ba出来了。
为什么ba不出来呢?我们想到的是,不断增大的肿瘤,夹紧了造瘘管;或者是溃疡炎症膨胀,挤死了造瘘管。
江山担心,下新管子也会下不进去。结果出乎意料,虽然稍有阻挡,但还是相当顺利地把管子送达了目的地。管子换好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感谢苍天大地,感谢南北东西。出了一阵子脓血尿,喂老爸江云天几次开水以后,就逐步好转了。
这样,老爸江云天的生命,就又可以维持下去了。
第三个变化是,老爸江云天开始说胡话。
昨天白天,老爸江云天对守在身边的二妹江西、小妹江北说,人都去哪儿了,没有几个人啊?
怎么没有几个人呢?江英在不在?
不在。老爸江云天看看周围,然后口齿不清地说。
江山在不在?
不在。
江北在不在?
不在。
以上回答都对,二妹江西便想试试老爸江云天是否清醒,问老爸江云天身边的几个人在不在。
爸呀,江西在不在?二妹江西问。
老爸江云天迟疑地看看四周,说道,好像不在。
江中在不在?
好像不在。
江南在不在?
好像不在。
江西说,那我是谁呀?
老爸江云天深陷的双眼,看着二妹江西说,你不是江西吗?
我是江西,你咋说好像不在呀?
老爸江云天含糊不清地说,我说了吗?
…………
估计老爸江云天的情况,三五天不应有事,漯河家中只有80岁的婆母和阿宝,已经值了两个夜班的三妹江南,在我们劝说下,昨天下午五点多,回了漯河。
晚上,江山把大姐江英、阿弟江中都撵回了家,决定一个人值通宵班,让大家好好休息。其实,江山还有点私心,白天好看行情。阿弟江中怕江山一人受不了,执意要留下,说,不然我值后半夜?江山说,不用不用,一个人足够了,需要的话,我叫你。于是,阿弟江中回屋睡觉了。
不料想,这一夜,整个无眠。
这一夜,老爸江云天是几乎不闭眼、不时说胡话、制造不卫生、陪护难入梦这么个状态。
江山看见老爸江云天终于闭上眼睛了,以为自己可以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了,谁知道要么是一句龙龙弄啥去了要你回答;要么是一阵咳嗽然后吐痰你要立即去拿纸擦不然就吐到床上……
不时说胡话。咱这是在哪里?······回家吧?······你看那两条鱼咋吃啊?······您妈哩,办出院手续去了吗?······走吧,回老家。······我这肝是咋回事,得查查?······究竟是啥毛病?······龙龙上学去了吗?……
凌晨一点多,老爸江云天用手在腰部人造gang门处摸来摸去,江山问,干啥哩?老爸江云天说,弄干净。江山过去一看,人造gang门口出来很多大便,稀糊糊的,因为gang门袋已经被老爸解开,大便流的到处都是,身上,衣服上,被单上,都有。江山慌忙用卫生纸去擦,不一会,地上落了一片的卫生纸的白花,气味令人窒息。解下大便袋,脱下老爸江云天的衣服,收起单子,拿到外面去清洗干净,晾到绳上。
有了以上几种情况,江山就不可能再去梦乡旅游了。
四点半到五点的样子,老爸江云天挣扎着要起来,江山问道,你要干什么?老爸江云天说,我要锻炼锻炼,到椅子上坐坐,到外面床上换换便袋儿。江山立即给老爸江云天找鞋子套在浮肿的双脚的脚尖上,然后用力扶起他,因为老爸江云天一离床就往下打坠。老爸江云天在江山支撑下,累得喘着粗气,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动,终于挪到值班的行军床跟前,就往下坠落,终于坐到床沿上,老爸江云天长长喘了一口气。躺在行军床上,老爸江云天安静多了。江山此时才可以把头落在躺椅的靠枕上,把眼闭上。不一会儿,江山睁开眼,看看老爸江云天的大便袋是否移动了,看见未有移动,就又靠在躺椅上,看一眼窗外黎明的天光,听见窗外鸟儿的清唱,重重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