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冬收回了思绪,看了看时间,到饭点儿了。胡乱收拾了下办公桌,把刚刚乱写的草稿纸揉吧揉吧扔进了垃圾筐便走了出去。
计划着下午也不回公司了,正好明天周末,准备好好调整两天。在前台写了外出登记,便下楼觅食去了。早上吐了半天,昨晚也没怎么吃东西,这会确实是有点饿的发慌了。走到常去的一家面馆,点了碗汤面几口就吸溜完了,汤也喝了个干净。彭冬觉得喝完酒的第二天,任何食物都不如一碗汤面吃着舒服。
从面馆出来彭冬有点茫然,去哪呢?工作的心思是完全没有了,何况这一身的酒气,发型也有点枯萎了,形象太差,不适合见客户。想想还是回家吧,在想干什么总得洗个澡换身行头吧,想罢便往家的方向去了。
走到楼门口,彭冬突然觉得腿有点软,进去看到电梯不在一楼停着并且显示在高层,尽然明显的松了口气。这得是多怕回家呀?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该死的电梯平时那么慢,今天倒是跟打了鸡血似的飞快的下来了。彭冬鼓了鼓腮帮子,踱步走了进去。
开了门,彭冬着眼望去,干净清亮。这是古月的生活习惯,总会把家里布置的井井有条并且一尘不染。
彭冬习惯性的换了鞋,走到了卧室,古月的梳妆台已经空了,打开衣柜,已没有古月的一件衣物,而彭冬的衣服依然整齐的挂在里面。这是古月的风格,即便是分手,也依旧体面,收拾自己的东西时不会把家里搞乱。厨房,卫生间,透亮。这房子是一年前刚刚租的。古月总觉得那种开间式的公寓没有家的感觉,所以俩人商量着换了现在这套房子。租的时候是个空房,古月硬是凭自己的精打细算用不到两万块钱把家里添置的应有竟有。而此时筹建者走了,彭冬的心里五味杂陈。
咦,昨天只记得古月拿了一个行李箱,按她的衣服储存量十个行李箱也放不下的。搬哪了?阿呀!彭冬使劲拍了下脑子,去她公司找人呀,昨晚脑子喝傻了吧。想着就准备出门,刚准备换鞋又折了回来,迅速把衣服脱光,冲到卫生间去洗澡,几分钟光景便洗了出来,找了套自认为是最帅的衣服换上,喷了香水,搞了搞发型才安心出门。
到了古月公司,悄悄摸索到古月办公室的门口,门半掩着,彭冬听了听动静后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了。正对上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之前让古月跟彭冬分手的那妇女,一看到是彭冬,吓的就往他们男同事后边跑。其他认识彭冬的也都站了起来,以为彭冬是又来找事了。
彭冬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还都站起来欢迎呢,随即道“我是来找古月”。
“古月请假了”一男的说。
“啊,请了多久?”彭冬赶忙问道。
“她说是请假,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找工作呢。估计是不会回来了”一个平时跟古月关系不错的女人说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
“你上次来骂人之后没几天古月就请假咯”那女人不屑的说道。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从古月公司走出来,彭冬突然发现在一起六年里,他自己竟然没有古月任何一个朋友和同事的电话或者其他联系方式。这男朋友真的是太差劲了。
溜达在街边的彭冬又茫然了,空虚,落寞,孤独,难过,不知所为。
这城市里还算有两个跟彭冬能交交心的朋友,一个胖子叫黄跃,一个瘦子叫马安,平时大家叫他麻秆儿,太瘦了。最终彭冬还是选择了求醉,便给胖子打电话:“忙啥呢,黄总”
“啥事,你说?”胖子那边听着闹哄哄的。
“没啥事,突然想请你喝酒了,来不来”彭冬说道。
“时间,位置”胖子果断道。
“我这会就没事,越早越好吧。位置,要不就老地方?”
“行,那你先过去,我把手头上这点事处理完了,最多一个小时”
“那麻秆儿那你打电话吧,告诉他没事就先过来,我就不打了,先过去找个好位子”
“行,你先去,麻秆儿我联系。”说完胖子便挂了电话。
他们喝酒的老地方名字就叫“老地方”。是一烤肉店。
彭冬便打车往老地方去了。刚上车不久电话便响了,彭冬一看是麻秆儿打来的,心想这丫的不会有事来不了吧。接起电话便听那边嚷嚷“你在哪呢?我就在咱经常喝酒这呢,是老地方吧?”
听罢彭冬松了口气道“我往过走了,十分钟到吧”。
“行,那我先到店里等你”说完麻秆儿挂了电话。
彭冬到了,麻秆儿已经半瓶啤酒下肚了,即便桌子上一盘菜都没有。
“你是闻着味来的,我还没约呢你就自己到位了”彭冬调侃道。
“嗨,中午跟同事来这边办点事,办完了不想回公司了,就在旁边咖啡厅坐着打游戏呢,这不胖子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完又喝了口啤酒。
“嗯,今天放开喝吧,明儿又不上班。”说罢彭冬叫服务员点菜上酒。
“哟,今天阔气了,升官了?发财了?还是死老婆了”麻秆儿笑道。
“没升官,没发财,老婆也没死但是跑了”彭冬瞪了了他一眼说道。
“啊,什么玩意儿”麻秆儿愣了一下。彭冬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开着啤酒。
麻秆儿左右瞅瞅凑近彭冬压低声音问道“咋地,绿啦?”
“绿你妹,滚犊子”彭冬没好气的骂道。
“那是咋地,跟谁跑了“麻秆儿非常的好奇。
”喝你的酒吧”说着彭冬拿起啤酒跟麻秆儿碰了一下,便一口气喝掉半瓶。
麻秆儿见彭冬不愿说,情绪比较暴躁,所以就没继续追问下去。两人就着点凉菜你一言我一语的没一会倒把三四瓶啤酒喝完了。
“冬爷,今个是升官了?发财了?还是死老婆了?”胖子粗旷且厚重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一抬头,就看胖子挤着门框就晃荡进来了。
麻秆儿急忙站起来,把胖子迎了过去,坐在了自己旁边随口说道“今天,不能说老婆,这人老婆跑了”
胖啊了一声,随即左右望望便压低声音问道“咋啦?月儿给你绿啦?”
彭冬真想一口啤酒喷死他俩,这俩人什么玩意,盼着我被绿呢?
“你俩要是能喝,咱们就喝,不能喝咱就散。行不?”彭冬有点火了。
“喝喝喝喝,”麻秆儿赶紧转移下话题。胖子也看彭冬脸色不对,不适宜开玩笑随即便端起酒喝了起来。
期间趁彭冬上厕所的时候胖子赶忙问麻秆儿怎么回事。麻秆儿说具体也不知道,就听他说老婆跑了,别的再问就跟你急,问不出来。别是真被绿了吧,不好意思说?胖子眼睛一转道“不急,这会酒还没到位呢,等喝的差不多了他自己就都撂了。”
“你俩嘀咕什么呢”彭冬上完厕所回来看两人交头接耳的便问道。
“我俩商量着这今天怕是个感情局,要不别喝啤酒了,咱整白酒吧,怎么样”胖子随口接道。
“你俩喝,我就喝啤酒”彭冬果断拒绝。
“你说你一卖白酒的不喝白酒是为啥?”胖子无奈道。
“不喝就不喝,没为啥,”说着便拿起啤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胖子和麻秆儿也碰了下一起喝了。
吃喝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地下的空瓶子也落了三箱了。麻秆儿已经神游去了,彭冬和胖子倒是看着还精神。
这时彭冬眯着眼睛跟胖子说“古月搬走了,之前的公司也不干了,我现在压根儿找不到人,”说完便站起来朝厕所走去。
胖子赶忙把麻秆儿摇醒说“快快快,开始了开始了”
麻秆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胖子“开始什么了?”
“开始交代他媳妇跑了的事呗”胖子悠然道“我就跟你说喝到位了他自己就全交代了”
“哦我不行了,喝多了,你替我听着,明在给我转述”说罢便又眯倒过去。
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瞅了瞅厕所的方向看看彭冬有没有出来。
彭冬上完厕所出来,洗了把脸,这是他多年的喝酒习惯,只要有条件,总会洗把脸像是要醒醒酒。回到座位上拿起酒瓶跟胖子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喝完彭冬继续说道“胖子,你算不算二代”
“我算个屁”胖子狠狠的咬了口肉吃。
“哎,你说说看就我这条件以后会不会发达了”彭冬继续问道。
“怎么,古月因为这跟你分的手?”胖子问道。
“那到不是,上午让我那二代老板喷了一脸的粪,说我一个月工资买不起他穿的那双鞋”彭冬无奈的笑着。
“我去,你们老板有病吧”胖子接着说道“不说这了,说你跟古月的事”。
“哦,让我气跑了”
“具体点”胖子边吃边看着彭冬。
“她们公司有个女的跟古月说我配不上古月,还说要给古月介绍个优质二代。我就去他公司闹呗,现在看来是我闹完了古月脸上挂不住,所以不干了。但她不干了这事我不知道呀,这两天又挖苦了她几句,给气跑了。”说完彭冬拿起啤酒又喝了一瓶,现在在想想,古月最近早上花那么长时间化妆是为了要面试。想到这里,彭冬恨不得扇死自己,本来他去公司闹了一通古月就很难在呆下去了,而古月并没有因为这事情找彭冬算账,只是自己去从新找工作,然而这时他彭冬还不停的说些难听的话给她,换谁谁也受不了。彭冬开始哽咽,接着流泪,抽泣。不仅仅是因为古月的离开,此刻更多的应该是体会到了古月的委屈,因为他彭冬所受的委屈。
人吧,总是这么操蛋。拥有的时候唧唧歪歪,失去了就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