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后,陈艳总算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这马上三十五的年龄,再好的自身条件,没有较好的学历,还是不太好找个能稳定下来的工作。
“既然已经没什么负担了,赶紧找个人嫁了呗。”彭冬听她讲了这几年的经历,劝道。
“呵呵,都半老徐娘了,谁愿意要啊。”
“长得好看就行了呀,你这条件。真想好好找个人嫁,那还不一把一把的抓。”
陈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难处。”
陈艳喝几口酒,然后说道:“别看你是男人,可你一定没我了解男人。这么多年我总结出一个男人通有的共性,凡是冲着女人身子来的,多半会在半年到一年的时候就腻了。而我从上社会到现在,能靠的就只有这幅皮囊。没文化,没个性,除了身子以外没有任何值得男人关注的东西。你说我随便嫁了,半年后,一年后。再让人当我是垃圾一样丢在一边?”
彭冬等她说完,点了支烟。淡淡道:“不至于。”
“哈哈,什么不致于?”
“都不致于,总还是有好男人的。而且,你也不是你说的那么一无是处。”
“好男人,呵。你算好男人么?”
“不算。”彭冬肯定道。
陈艳没有接话,端起酒瓶一边喝着一边把目光瞟向远处。
“如果当年你不走,我可能会娶你。即便知道你当时的情况,以我的性格,就算是借钱,也会帮你挺着。只是你没给我这个机会。”
“我不想害你。”
“你怎么知道那就一定是害我?”
陈艳疑惑的转过头看向他。
彭冬明白的她意思,笑道:“呵呵,我是想着,如果你当时留下了。我可能就不会辞职,也不会自己开店,结果赔了钱还赔了小梁和小仲的信任。也不会着急买房,早早的背上这感觉需要还一辈子的债。此消彼长,说不定也就帮你挺到你父亲走的那天了。”
彭冬顿了顿,继续道:“到时候如果手里还能剩下点钱,或者还是跟我父母开口。要么回我老家,要么随便找个小县城。安安稳稳也是过一辈子。不在这大城市受罪,也挺好。”
陈艳从彭冬面前拿起了烟,抽出一根点燃。
“当然,也有可能我扛到一半感觉扛不住了,也就放弃了。毕竟当时不知道你父亲还能活多久。”
彭冬很不客气的把陈艳手里点着的那支烟夺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她。
陈艳也没在意,随手又点了一根。
彭冬继续淡淡道:“可惜,没那么多如果。是好是坏,谁知道呢。”
“燕子,走不走?”不远处一个卡座上有个胖胖的女人,冲这边喊道。
“我要走了,你继续慢慢喝吧。那是跟我住一起的室友,我得跟她一起回。而且明天还要上班。”
彭冬点了点头,心里当然还是有些遗憾。
“不留个联系方式么?”见她起身,彭冬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有的。”陈艳笑着走向那个胖女人,然后又一起走了出去。
彭冬还在砸吧着嘴,想着自己会不会已经把她的电话给删了,毕竟中间换了几次手机。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看到陈艳的微信发来个笑脸。
月月十几分钟后过来,一脸坏笑的问他妹子撩的怎么样?看着挺漂亮的。
彭冬说,只是个老熟人。
“老熟人?有多熟?”
“老,”
“熟人。”
“明白了么?”彭冬坏笑道。
“你个老不正经的,人家姑娘哪里老了?你这现在才看着像个老头呢。”月月嫌弃的看着他。
“哎,一岁一枯荣呀。”
“少在这给我拽这些。”
“你要是能陪我,就好好坐下陪我喝会。杵在这跟个要账的似的,怕我不给钱啊。”彭冬把月月拉着做到自己旁边。
“我怎么感觉我像是续上来的代替品,人家刚走我就坐这了。”
彭冬用指头戳了下她的腰,调侃道:“就你想的多,来,先给爷波一个。”
月月果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彭冬愣了一下,然后转头说要亲回来,结果被月月一个巴掌给呼到门面上,差点打出鼻血。
捂着鼻子,留着眼泪,老实多了。
“哎,听胖子说你那天在苏云云家里喝白酒了?”月月好奇道。
“嗯,喝了。”彭冬擦了擦被打着鼻子疼出来的眼泪,没好气的应道。
“还喝了一瓶?”
“没有一瓶吧,不过也差不多,妈的,你这下手也忒狠了点吧。”
“谁让你不正经的。”
“说的好像你正经似的。”
月月起身就要走,彭冬赶忙拉住她一脸哈巴狗似的道歉说好话。
“可怜可怜我吧,这么大个城市,连个跟我喝酒的人都没有。你在走了,我死了算了。”
“那你去死吧。”
“我死了你不就成寡妇了。”
月月再次出掌,彭冬灿灿躲过。
“你这次是又请假了?一个人跑来喝酒。”
“辞职了。”
“怎么突然辞职了,不是听你说挺好的么?钱也赚的不少,福利也还可以。”
“降薪了,降了将近一半。”
“那也应该有五六千吧,也不算低了。”
“嗯,不过开车累呀。开了快两年了吧,感觉快腰间盘突出了,而且看书上讲,说是长期开车,会导致性功能减退,我可不想变成三秒男。以后娶了媳妇在被媳妇说个不行,那我是真得羞死了。”
“你本来也没几秒吧。”
“呦呦呦,睁着眼说瞎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亲自验过的么?”
“那会你二十七八,现在都三十多了。又开了两年车,估计也差不多快废了。”
“扯淡,老子还在正当年。不信咱俩上楼检验检验。”
“没兴趣,你个老男人。”
彭冬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可也没啥办法。
“那你接下来打算干嘛?”
“不知道,还在琢磨。这次想好好找个职业,或者行业。能长久干下去的。不能在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胡闹了。”
“不开店了?不创业了?”
彭冬笑着摇了摇头。
“受打击了?”
彭冬继续摇头说道:“只是想通了,龙生龙凤生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本来应该是个肯定句。一个人的出生环境,基本就决定了他最终能有多大能耐。当然,肯定还是有出生不怎么样,结果混的风生水起的人。但那也仅仅是个例。天时地利人和,在加上无与伦比的运气。才能出一个寒门贵子,我自知我肯定没那么好的命。”
月月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边喝酒边听他往下说。
“我父母本就都是普普通通的工厂职员,他么那个年代在我们那里,很少有做生意的人。开店卖东西的大多都是南方来的外地人。我们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长大了,找个稳定的工作去上班。做生意,不是正经行当。哈哈,小时候甚至还会看不起那些摆摊开店的外地人。”
“其实小时候的耳濡目染是很重要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你就会学成什么样子。我宿舍六个人,只有一个后来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其余四个的发展,真的是跟家庭背景有莫大的关系。其中一个,父母都是当官的,一个副部级一个正科级。而他在学校的时候跟学校里的老师,院长各类领导的关系全部都能打通。刚上大二就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史无前例。当时还拉着我当了个副主席,我算是占他的光。让我自己去往那位置爬,别说大学四年,就我这既不会主动去找领导混脸熟,更不会给领导说好听的,还一副死要面子的臭脾气。八年也当不了副主席。你说这跟家庭环境的耳濡目染能没有关系么?”
“还有一个算是我的老乡,但是他家是从南方来我们那里做水产生意的。大学的时候看他每天晚上在门口摆地摊,夜里在宿舍楼里给其他宿舍偷着卖泡面和小吃。当时我们还以为他家特缺钱,后来毕业那年,我回去跟他去他家玩。发现两百多平的冷库他家就有四个。一个就就价值两百多万。那可是十年前呀。”
“另外两个,一个父亲是他们老家当地农行的副行长。这也是我们宿舍里唯一一个跟我们学的不是一个专业的,他学的是金融,另外一个就不用说了,大学的时候他姐就开着法拉利来接他玩。纯种的山西煤老板。据说他家当时身家十七个亿还多,来上这大学就是让他往大长来了。那玩游戏,一百块钱一张的点卡,几摞几摞的往回买。我当时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八百到一千,你想想多大差距。”
“那后来呢,毕业后呢?都发展的怎样了?”月月到还真把这故事听了进去。
“后来,父母当官的那个,去年给我打电话,已经是副局了,具体哪个部门我给忘了。做水产的那个回我老家子承父业继续搞水产。据说一年也是百万上下的收入。前几年去西安提了两路虎,爹和儿子一人一个。银行家的那个进了银行,这几年混的也不错。至于那个十七亿,可能这会还在打游戏吧。”
“这么看来,好像数你最惨。”
“哈哈,倒也不是。我父母给我培养出的优点还是挺多的。最起码心大,不会去嫉妒比我过的好的人,而且还能真诚的希望他们过的好。我呢,有多大能力就吃多少饭。不是我的,也就不去强求了。”
“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么多话。”月月认真道。
“说句扫兴的,如今除了跟你说。我也没别的地儿说了。哈哈”
一掌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