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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被祝福的婚礼

都市孤岛 恶醉修女 6780 2024-07-11 13:07

  自从那天以后,我一直有意无意的躲避着黄伟,也一直躲避着殷艳,不想她们再看见我窝囊的样子。

  我心里恨,恨自己总是被高飞他们欺负,恨自己打不过他们。

  有时候,我幻想着自己成为一个超级厉害的人,把他们收拾的哭爹喊娘。

  有时候,我幻想自己成为一个电视中演的那样的武林高手,把他们全部都杀了。

  幻想终归是幻想,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现实。

  那天以后,他们三个总是每隔几天就把我堵在学校门外,向我勒索钱,只要勒索不到钱,他们就打我一顿。

  有一次被他们抢了二十元钱以后,我再也不敢带钱,即便是如何被他们打,我也不带钱。

  经过三十几次之后,他们失去耐性,知道我根本不带钱以后,便不再理我,也不在学校门口堵我。

  我也因此,免除了被他们打的威胁。

  四月十日,二月廿四,星期六。宜结婚、领证、嫁娶、祭祀、安葬。忌掘井、词讼。

  今天没事可做的我,早上十点左右走出家门,正打算去找张浩或者高名军玩。

  突然,看见一群十二三岁的熊孩子,他们一个个的都脸上带着笑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快步朝东边跑着。

  我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们是要去干什么,他们有十二岁左右的,也有七八岁的,有男有女,一群孩子争先恐后的朝东边跑。

  我跟在他们后面,也朝东边跑去。

  在东边,我记得有一个教堂,那个教堂并不是很大,是上下两层结构的楼房。

  一楼横向有七八个房间,大概十几米的样子。

  在楼房前面是一个三十几米宽四十几米长的院子,由于周围都是村里人的房屋,所以,教堂白天的时候,基本不怎么锁门,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上锁。

  据村中的老人说,这个教堂是村里的一群很闲的人鼓捣出来的。

  原本这里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一个百货商场,在百货商场倒闭后一直荒废着,由于里面还保留了一些那个年代的桌椅板凳之类的家具,偶尔也会有一些流浪人士在里面过夜。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村里一群闲的无聊的人,把楼房打扫以后做成了一个信徒的聚会的地方。

  那群人把只留下一间房间作为休息室,一楼的其他几间房间全部贯通,还放置了用的诵经台,也放置了很多条长条凳。

  严格说起来,这里根本不像教堂,不过是在楼顶架上一个红色的十字架而已,房间里面的布置,仅仅是一个诵经台和一些长条凳而已。

  也不知道那些信徒究竟什么时候会来这里聚会,反正基本见不到这个教堂有什么信徒过来。

  走到教堂前面院子的时候,我发现院子里摆放了两行六列长条凳,这些长条凳多半是从教堂的房间里搬出来的。

  在长条凳的前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看他们的样子,大概有三十岁左右。

  不过,他们两个人我都不认识,只是看着他们脸上都挂着微笑。

  男的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戴着一顶蓝色的军便帽。

  女的穿了一件白色的晚礼服,礼服的腰部很高,腰部以上是淡粉色的绒毛,一圈一圈的蕾丝花边衬托的她特别漂亮。

  袖子上有闪闪的白色光芒,袖口是淡淡粉色的蕾丝装饰。

  腰部以下是洁白的裙摆,裙摆的外面罩了一层薄薄的纱,薄纱上面似乎星星一般一闪一闪的在阳光下绽放着光芒。

  她的头上戴了一个白色的头纱,头纱前面是一个满是白色花朵的发箍。

  她的脸前面,遮着一层白色的面纱。

  我特别好奇,男的穿着明显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旧版中山装,女的却是晚礼服。

  他们两个的衣服相差了至少二十年,年代感特被强烈,似乎他们的年龄也因此拉大到相差二十几岁。

  他们这样的装束也太特别了,就这一身举行婚礼,也太没有婚礼的感觉了吧?

  简直就是两个年代的服装的即视感,有没有?

  那个男子的手拉着女子的双手,一脸微笑挂满的都是幸福。

  女子也满是幸福的样子,嘴角微微的翘起,不知道为什么眼角却有晶莹的泪珠闪烁着。

  一群熊孩子呼呼啦啦的跑进教堂的院子,一个一个的好奇的看着他们,不时的有几个熊孩子夸赞女子漂亮。

  女子微微的笑着,拉紧了男子的手,对着男子点了点头。

  男子笑了笑,拉着她一起转过身去。

  从他们身体的缝隙中看到,后面还有一张桌子,桌子并不是很长,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的话,刚好把桌子挡的严严实实。

  男子走上前去,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糖果,递向熊孩子。

  一个熊孩子好奇的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从他手中接过糖果,高兴的跳着,找了一条板凳坐下去。

  这个时候,女子也抓起一把糖果,准备分发给跑来的熊孩子。

  男子看了看她,急忙扶住她的身体,对着她嘀咕了一句。

  她笑着摇摇头,拿着糖果任由他扶着,走向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高兴的从她手中接过糖果,剥开糖纸就吃,脸上都是高兴的笑容。

  他们就这样,一个一个的分发糖果。

  我朝他们身后的桌子看过去,那张桌子上只有两根红色的蜡烛,以及一小袋糖果,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么简单?这婚礼简直简单到寒酸的程度。

  我记得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见过其他人的婚礼。

  婚礼上有好多大人,还有新人的父母以及亲友。

  怎么他们的婚礼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闻讯跑来的一群孩子,连一个主持婚礼的人都没有。

  难道,他们的婚礼有什么不知道的原因,或者什么秘密!

  我站在一边瞎琢磨的时候,他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笑着递给我一把糖果,而他仍旧扶着她。

  我从她的手中接过糖果,这才发现她的手特别白,是一种病态的白,白色之中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病态。

  她的脸也是一种病态的白色,完全没有一丝的血色。

  难道,她有什么病?我看了看他,发现他一直扶着她的身体,眉毛总是不自觉的皱着。

  他们没有说话,只有她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接过糖果看了看,手中总共只有三块糖果,都是七八十年代流行的大白兔奶糖,白色的包装纸上面一只可爱的兔子。

  我看向他们,心里有一丝同情慢慢滋生出来。

  男方家里很穷?或许吧!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无从得知他们的情况。

  不过,从现在的情形看来,恐怕没有人的婚礼比他们更加简单啦!

  他们继续向孩子们散发着糖果,脸上一直都挂着微笑。

  也许,他们觉得,能够彼此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吧?

  孩子的手中都拿着糖果之后,他们站到桌子前面。

  他点燃蜡烛,两根蜡烛开始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泪珠,似乎在为他们哭泣。

  他笑着拉住她的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在阳光下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戒指,轻柔的戴到她的手指上面。

  她温柔的看着他,笑容更加的灿烂起来。

  “一拜天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牵着她的手,一起朝着桌子的方向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他木然的看了看她,又朝四周看了看,最终叹了一口气,与她一起又朝桌子的方向拜下去。

  “夫妻对拜!”他沙哑着嗓子,弯腰朝她拜下去。

  她笑着,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朝他拜去。

  他们起身以后,朝着我们这群熊孩子看着。

  他伸出手从身后将她的腰环绕起来,扶着她朝教堂外面走去。

  这婚礼就这么结束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也太简单了吧?

  简单到自己无法感觉到这是一场婚礼。

  我非常诧异,只能随着熊孩子跟在他们的身后。

  他们在前面走着,速度并不是很快。

  熊孩子一会跑到他们前面,一会跟在他们身后。

  大概有几分钟的时间,我朝教堂看去,发现已经离开教堂几十米的距离,仍旧看到桌子上的两根红色的蜡烛,在那里一点一点的燃烧着。

  她似乎是咳嗽了一声,他慌忙扶住她的身体。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手绢,在嘴边擦拭了一下,刚要塞起来,被他夺了过去。

  她想要夺回手绢,可是,被他的目光给阻止。

  他拿着手绢,看着上面的一摊血红,眼睛中慢慢的流出了眼泪。

  她摇着头,用手给他擦拭着眼泪,对着他说了什么。

  他一把抱住她,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由于,他们彼此贴的太近的缘故,看上去眼泪似乎是她流下的一样。

  她紧紧的与他贴在了一起,她在他的耳边喃喃的说着。

  他转头看了看她,才把她从怀中放出来,扶着她继续朝前走去。

  我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她的手绢上看出来,她似乎有什么非常严重的病情。

  她的那一个咳嗽,手绢上被涂满了鲜血。

  从她的脸色也看出来,那是一种病态的白色。

  不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巧遇见奶奶在家里看着那比我年龄还长几年的双喜牌黑白电视机。

  电视里放的正是编辑部的故事,这部电视剧。

  我看了一眼电视,就问奶奶是不是知道今天他们两个人的婚礼的事情。

  奶奶问我是哪两个人,我就对奶奶描述了一下他们的长相。

  奶奶叹息一声,就说他们两个是一对可怜人。

  据奶奶说,男的叫高德刚,女的叫张玲凤。

  今年高德刚三十一,而张玲凤三十四。

  我觉得似乎高德刚要年龄大一些,而张玲凤完全不像三十五的样子,那一身衣服衬托的她完全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高德刚在家里排行老四,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他的父母年轻时在煤矿干活,年龄大了以后,便在村里林业队干活。

  他的父母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也就三千左右,供养六个孩子非常吃力。

  无论如何吃力,孩子还是要养大的。他的父母在工作之余,也会去到处捡一些废弃的塑料瓶子之类的卖掉。

  在他的姐姐和哥哥长大以后,都没有读初中,只读到小学就回家帮助父母维持家庭。

  他顺利读完初中,毕业以后便到煤矿去工作。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们说的缘分,在煤矿他认识了张玲凤。

  张玲凤是家中的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她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经常生病,为此,她的父母可谓是操碎了心。

  她的父母是国企二瓦厂的正式职工,家中还算富裕,因此,没指望她挑起家庭的重担,她从小像公主一样被养着。

  她初中毕业以后,一直没有工作。她的父母拖关系给她在煤矿上找了一份特别轻松的工作,她就一直在煤矿工作。

  因为父母享受着国企的待遇,所以,她平时穿衣打扮都很时尚。

  在上世纪来说,她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由于打扮时尚,没少招惹村中的人们说三道四。

  可惜,她依旧那样我行我素的打扮自己,似乎根本不在乎村里人的话。

  在她二十五岁那一年,她的父母给她定下一门亲事,可是,她结婚没有一个月,男方便出车祸而亡,她便成了寡妇。

  她在男方家里守孝三年,男方父母对她十分冷淡,最终,男方父母将她赶出家门。

  她这一年回到自己家中,正是二十八岁。

  她的父母气愤男方父母的做法,非要找男方的父母讨个说法。

  她阻止了自己的父母,却没有说原因。

  在她二十九岁的时候,有媒婆找上门来,说给她介绍一门亲事。

  她父母去男方家中看过以后,觉得男方不错,便答应下来。

  她二十九岁的时候,再次出嫁。

  她嫁到男方以后,才发现男方是一个混混,整天夜不归宿,到处赌博喝酒。

  经常没有钱就向她索要,一次又一次的向她索要。她的耐心逐渐被磨平,在坚持了一年以后,她向男方提出离婚。

  但是,那个男的根本不甘心,死活不同意离婚,对她拳打脚踢。

  三个月以后,她终于再也无法忍受,那个男人的种种行为,离家出走。

  那个男人来到她家里以后,曾经威胁她的父母。但是,她的父母在听说男人的一切事情之后,下定决心离婚。

  于是,在几次三番的威胁她的父母无果之后,她和那个男人离婚,她又重新成为单身。

  而高德刚的父母也并不是没有给他定过亲事,但是,一个一个的女子却嫌弃他的贫穷,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他认识她的时候,正是她离婚第四个月的时候。

  她的心里还怀着对上次那个男人的惧怕,因此总是躲避着他。

  他也曾一度认为她与以前的女子一样,嫌弃自己的贫穷。

  在向其他人打听过她的事情以后,他觉得她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白雪公主。

  他也不气馁,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就这样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他一年又一年的对她越来越好,她的心也慢慢的被他打动。

  在她三十三岁的时候,她终于接受了他。

  他们原本以为就这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却在一次工作中,因为煤矿塌方被掩埋在地下。

  他被救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多少沉重的伤痛,唯独子孙根被砸成了烂泥。

  他当时差点就疯掉,在她的细心照料和不厌其烦的安慰下,他才重新振作起来。

  经历这一次挫折以后,在他们认为以后的生活会平安的时候,她在一次体检中被查出患上癌症,而且是晚期。

  在这个年代,癌症就是死亡的代名词。人们一听到癌症这两个字,便会不由自主的浑身哆嗦。

  她的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去每个医院打听,在被一次又一次的告知无法治愈,只能起到延缓作用的治疗。

  而治疗费用是一个无法企及的天价之后,她的父母便彻底失望,毫不犹豫的将她放弃。

  她被自己的父母放弃以后,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听什么人的谣言,说她的癌症会传染给家人,所以,她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他知道以后,果断的将她接到自己家里。他的父母或许也听到了那些谣言,很坚决的将他赶出家门,说只要他不放弃她,绝对不让他进门。

  她无家可归,他又被赶出家门,他们在街头流落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他们用自己的工资,在村里买下了一个不大的院子。

  院子是一家郑姓人家的,因为家中曾经死过几个人,院子一直荒废着。

  他去问的时候,郑姓人家就便宜将院子卖给了他。

  他们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家中的家具都是以前郑姓人家留下的陈旧的家具,他们姑且使用着。

  祸不双降福不单行,就在他们为了自己的小家努力工作,添置新家具的时候,她又被查出无法生育。

  他当时只是淡淡的一笑,自己早就成为一个废人,她无法生育的事实,也只能算是小事情。

  他们本以为会这样甜甜蜜蜜的过完今生,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开始咳血,一次比一次严重,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他觉得这似乎是老天跟他们开的玩笑,而且这个玩笑是那么的残酷,残酷到自己已经开始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他在她的面前总是强装欢笑,在背后却总是愁眉苦脸。

  他努力的赚钱,希望着把她的病治愈。

  但是,现实总是喜欢与他们开玩笑一样,在她三十四岁的时候,他被告知她仅有一年的时间。

  他那一刻,哭了,跪在地上乞求医生要救救她。

  可是,医生叹息着,无奈的对他说,让他问问她还有什么没有了却的心愿,赶紧办了吧,时间不等人,或许,一早醒来,她就不在了。

  他一路流着泪从医院走回家中,一到家里就把眼泪擦拭干净,温柔的问她有什么心愿。

  她笑着说,想和他结婚。

  于是,这才有了今天的这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婚礼。

  或许,他这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吧。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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