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妈不同意我穿女装以后,我心里特别的烦躁,总是会有事没事的去缠着老妈,企图说服老妈同意我在家里穿穿女装。但是,老妈的态度特别坚决,坚决不同意我穿女装。
我在家里休息了一周的时间,老妈看着我不出去工作,每天都会定时定点的唠叨我。我心里因此特别烦躁,加上老妈不同意我穿女装,更加让我心里烦躁。
正月二十五,公历二月十五,我踏上了去往岛市的火车,我准备离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从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始,以女孩子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我已经有些厌烦男生的身份,已经对邻里邻居的闲言碎语满是愤怒和仇恨。或许,从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始,是最好的选择吧,我踏上开往岛市的火车时,这么想着。
我在火车上面反复的思考着应该怎么开始,心里多少有些担心,毕竟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一切都要从零开始。零意味着初始,也意味着多种结局,更是意味着圆满,不过是否圆满,我不清楚。
我走下火车,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不禁有些迷茫,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不止一次的我朝自己家的方向望过去,不止一次的我停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朝前面走,不止一次的我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不止一次的我后悔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我咬了咬牙,给自己一次一次的鼓励,才在满怀着埋怨和悔恨的心情中,朝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的街道漫无目的的走去。
我在街道漫无目的的行走,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居民小区。
在一栋楼的下面有几个人仰着头朝楼上看着,旁边有几个老人在议论着什么,我好奇的走了过去,站在老人身边。
老高,怎么回事?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旁边一个身穿大红色唐装,头发花白的老头朝这个发问的人看了看。老许,你今年不是在你闺女家过年吗?怎么回来了?
一身黑色中山装的老头呵呵一笑,这都二十五了,我还在闺女家待着做什么?在哪里讨人厌吗?唉,老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是铺盖,又是棉被,又是衣服的往下扔呢?
一身大红色唐装的高老头,叹了一口气,朝楼上指了指。这不是我以前的同事老马嘛。他老婆的头七还没到呢,就往下扔他老婆的东西了!世态炎凉啊,世态炎凉。
一身黑色中山装的许老头,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朝高老头看着。老马他老婆不是年前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出了什么事情?
高老头微微叹息着,摇了摇头。还有什么事情?大年初八,老马他老婆的公司开工的时候,他老婆一不小心被机器给扎了呗。工厂的人心急忙慌的把他老婆送到医院,可惜啊,可惜,抢救无效,在医院就走了。也不知道老马是怎么想的,这才刚刚把赔偿款拿到手,就急着把他老婆用过的一切东西都给扔了下来,你说,你寒心不寒心?老马他老婆这才刚走十七天,所有东西都被扔下来了。你看看,这不都在这里呢!
许老头疑惑的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朝高老头打量了一遍。老高,他老婆都走了十七天了,你怎么说,他老婆头七还没过呢?按照你说的,应该是三七了吧?
高老头锤头顿足一脸的愤怒和懊恼,老许,你根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老马他老婆初八送到医院,在医院连续抢救了两天,这才走了的。这不就初十了?按说,人已经走了,应该尽快入土为安。可是,他老婆的工厂为了推卸责任,拒不承认是在工厂出的事故。说是他老婆在上班路上出的意外,工厂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赔偿他们。这不,老马不乐意了,连续闹了几天,在十五的时候,工厂来人说同意赔偿了,但是,只给十万块。这哪行啊?老马接着闹,一来二去,就到了二十。估计也是工厂实在顶不住老马这么闹腾了,同意给老马六十万。这都二十一了,老马才把他老婆下葬,你说,是不是头七还没过?
许老头皱着眉摇了摇头,老高,不能这么算吧?你这么算的话,很多人不都得重新记日子吗?
高老头朝他一瞪,你倒是说,应该怎么个算法?你说,你倒是说啊?
许老头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老高,我又没有惹你生气,你冲着我发什么脾气?得,你爱怎么算,怎么算,我不管了,行不行?和你做邻居这么多年了,咋就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一个人呢?你说你,老马的事情,你操什么心呢,又和你没有关系?
高老头朝他瞪了一眼,冷哼一声,继续朝楼上看着。老马不知道是不是财迷心窍了,这才刚没了老婆就急着把这一套给扔出来了。听说,最近老马和另一个姓张的老太太搅和到一起去了。老马,也真是的,这算是怎么回事?
许老头呵呵一笑,在高老头肩上拍了一下。老高,你管他做什么?老马爱怎么样,怎么样,你管这个做什么,瞎操心。你啊,继续看吧,我该走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呢。
高老头狠狠的瞪了许老头一眼,你啊,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你倒是活的逍遥自在,连自己闺女的事情都不管,也不知道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
许老头呵呵一笑,瞎操心,老的快。我活的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我还能多活几年呢。你肯定没我活的时间久,你信不信?
高老头抬起脚朝他踹了过去,一脸的愤怒。滚,你个不正经的老头,懒得搭理你。快滚吧,你。看见你,就烦心。
许老头大笑着朝另一栋楼走去,边走还边哼着京剧的小调。老高,要我说,你啊,就应该啥都不管,省的每天着急上火的。哪一天,气火攻心还得去医院看病。
高老头朝他一瞪,连忙朝他摆手。滚,你赶紧给我滚!我要是哪一天真的气火攻心,就是被你给气的,我非赖着你不可!
许老头笑着摇了摇头,倒背着双手,微微笑着朝另一栋楼的楼洞走进去。
高老头看着他走进楼里,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这个老许头,哼!你说,这老马是咋想的,老婆刚走没几天,就朝外面扔东西,这是急着和姓张的那个老太太一起过,还是咋的?
突然,所有人都惊呼起来,我不由的朝楼上看过去。从楼上的一个窗户探出来半截床铺一样的物体,所有站在楼下的人都远远的离开,站在远处朝楼上看着。
啪哗啦一声,一张涂成红色的床掉落在街道前的空地上面,由于重力的作用,整张床被摔成碎片。床铺掉落在地所激射出的碎片,朝四周乱射。所有人不由再次远离一段距离,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高老头看着摔在地面上的床铺,重重的人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马,这是咋回事?连他老婆睡过的床都给扔出来了?这是打算做什么?难道,决定和那个姓张的老太太一起过了,咋的?唉,这个老马,唉!
这个时候,一个身穿一身水蓝色满是粉色牡丹花的旗袍,头发齐肩乌黑浓亮的女子走了过来,朝地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打量了一眼,微微一笑,踩着一双黑色平底长靴踏踏踏的走进这一栋楼里。
高老头朝这个女子打量了一眼,呵呵一笑,满脸都是嫌弃和厌恶。这个张老太太,这一身打扮,简直比小青年还时尚,怪不得老马这么着急。老马,这是被她迷了心窍了。看看,看看,张老太太,这一身简直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唉,可怜老马的老婆啊,这是死不瞑目呢。
旁边一个一身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小伙子凑了过来,对着高老头看了看。这位大爷,刚才进去的那个女的是马老的闺女吧?这是回来参加葬礼吗?可这一身花哨的旗袍,有些不合适吧?
高老头锤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愤恨。那根本就不是老马的闺女,那是一个姓张的老太太,这个妖妇,破坏他人家庭的妖妇!你知道什么?老马的闺女估计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说,她是老马的闺女,安的什么心?
小伙子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悻悻的朝他瞪了一眼,躲瘟疫一般的远离他。不是就不是呗?这么大脾气,用得着吗?什么人啊,这是?我又没有招惹你,你对着我发什么脾气?人家老婆没了,还不许人家另娶,是什么道理?破坏人家家庭,这是破坏人家家庭吗?人家两个人,你情我愿的,怎么就破坏人家家庭了?我说,你老净瞎操心。人家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多管什么闲事?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有你什么事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管的也太宽了吧?
高老头顿时火大,对着小伙子直挥拳头。你说什么?这不是破坏人家家庭吗?老马的老婆这才刚走,姓张的就着急进门,这不是破坏人家家庭是什么?老一辈不是讲从一而终吗?另娶,对得起他老婆吗?从一而终,三从四德,都不要了吗?
小伙子嘿嘿一笑,你老那一套,落伍了。现在,结婚离婚稀松平常,你老,老古董啦。人家老婆没了,非要人家当个孤寡老人,你老才乐意咋的?再说,现在,你看看那些有权或者有钱的,哪一个不在外面养一个小的,你老还是回家吧。在家里待着,比在这里生气的好。万一,你老给气出个好歹,究竟算谁的?
高老头双眼瞪着小伙子,不断的锤着自己的胸口,呼呼的喘着粗气。你这个小伙子,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你已经丢了吗?
小伙子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你老,还是别提尊老爱幼了。前一段时间,老人讹诈其他人的事情,你老不会不知道吧?我们应该说,现在的老人都变坏了,还是坏人都变老了呢?你老说,是不是?
高老头满脸通红的瞪着小伙子,抬起手朝他指着。你,你,你这个小伙子,都说的什么话?老人都是教你们做好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小伙子嘿嘿一笑,那可未必。某些老人呐,总是喜欢倚老卖老,仗着自己老人的身份,可是作恶多端呢。所以呢,有些时候,还是离你们老人家远一点的好。
高老头全身颤抖着指着他,哆哆嗦嗦的后退了几步。你,你!
小伙子笑着摇了摇头,我说,你老赶紧摸摸自己口袋,看看带着药没有,别一会病发了,来不及。
高老头满脸通红的瞪着小伙子,从自己身上摸出一瓶药,颤抖着双手拧开瓶盖,急忙服下一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伙子,你说的事情,并不是所有老人都会那样讹诈其他人的。这个社会上还是好人多的,对不对?
小伙子呵呵一笑,那可不一定,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下一刻,就有一个老人躺在你面前故意讹诈你,这种事情啊,还是有多远离多远的好啊。
高老头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倒背着双手,转身朝许老头走进去的哪一栋楼走去。
小伙子看着他离开,呵呵一笑。有些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尤其是这种闲着没事的老头老太太,整天没有事情做,就喜欢东家长李家短。你说你闲着在家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嚼舌根,有意思吗?还是说,你们只有这一点爱好?人家家里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情,有你们什么事情?非要人家按照你们的意思生活才可以,对不对?什么道理,真是的?
小伙子朝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看,微微一笑。有些人啊,什么事情也要多嘴,就好像不说心里不舒服一样。你说说,人家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情?是拿你们家东西了,还是挡着你们走路了,非要叨叨叨,非要叨叨叨。每个人都有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的权利,你们这是剥夺人家的权利。你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就不能当做没看见,闭上你们那张嘴,非要叨叨叨,有意思吗?人家老婆没了,还不许人家另娶,是哪门子的道理?我还就不明白了!
小伙子走到摔碎的床铺面前,用脚踢了踢从床铺上面掉落的木板,呵呵一笑。究竟是现在的老人都变坏了,还是坏人都变老了,这是个值得研究的话题呢,哈哈!
我看了看这个小伙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沿着街道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