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姥爷做了一场法事,虽然姥爷让我也参加了,但是,我始终只是一个类似道童的角色,不过就是打杂一般的存在而已,姥爷是主导法事的主角。
那一场法事以后,她千恩万谢的对着姥爷不断的磕头,姥爷并没有阻止她的叩谢,任由她发泄完自己的感激之情,才对她嘱咐了几句。她带着微笑,心满意足的消失在姥爷家的院落中。后来,我曾问过姥爷,她是不是真的轮回去了。姥爷笑着,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那个晚上让我熬了一夜,没有休止得画了一夜的符篆。我被逼得无奈,趁着姥爷瞌睡的时候,偷偷的溜走了。至于姥爷醒了以后,怎么发火怎么骂我,我也不去管了。用我自己的话说,管姥爷怎么发火呢,反正姥爷也不会真的打我,无所谓了。姥爷如果让老妈训我的话,到时候再说吧,先溜了再说。
二月的一天,刚刚过完大年,我便在自己所在的城市找到了一份平面设计的工作,朝九晚五很轻松的工作。而正月初二,我和老妈一起去姥爷家的时候,姥爷估计是对那天我偷偷溜走,心里一直窝着火气的缘故,在老妈老爸,以及小姨和姨夫的面前,把我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我百般无赖的对着姥爷撒娇,姥爷无奈的摇着头,给了我一对长三十厘米宽八厘米的长方形玉牌,说看见我就生气,把我直接赶回家里。
我喜滋滋的拿着玉牌跑回家里,反正我是赚到了,姥爷生气也罢,不生气也罢,我一直贴身带着那一对玉牌。在进入这个叫做金弘的广告公司以后,我一直是做平面设计师的设计工作,也因为工作比较清闲的原因,我在网上结识了一个同样是平面设计师的女网友。
我在工作的闲暇时间,总会在企鹅上面和她聊天。有时候我们会谈论一些设计上的问题,有时候我也会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情。或许是天性使然的原因,她总是会安慰我,让我把心放平,让我把以前的事情看开,不要总是去回忆以前的事情。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三个月时间的网上闲聊,她时不时的安慰我,开解我,我开始总会迫不及待的打开企鹅,看看她是否在线,迫不及待的与她聊天。
四月的一天,我再也忍受不住只在网络上聊天的不能见面的尴尬,向她提出了见面的请求。她犹豫了一下,很快便答应见面,还开玩笑说自己很丑,不要见了面把我吓坏。
四月十九日,我记得特别清楚。这一天下午,我怀着激动和兴奋的心情,在下班后回到家中,骗老妈说要和女朋友出去玩,让老妈给我点钱。
老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想,顺手塞给我五百元钱,就不再管我。
我着急莽荒的买了一张去济市的车票,抱着车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一夜的时间,始终在朦朦胧胧的半睡半醒的状态中,真正睡着的时间没有一个小时。
四月二十日,我怀着激动和期盼的心情坐上了去往济市的长途汽车。或许是由于夜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刚刚坐上汽车没有几分钟,我便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汽车到站的时候我才伸了一下懒腰,醒了过来,看着不同于自己城市的高楼大厦,我茫然的朝四周打量了一遍,看着匆匆的来来往往的行人,对这座城市满是陌生。我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按下按键接通了她的电话。
“你在哪里呢,我到了!”我拿着手机,目光打量着面前的高楼,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
“你到哪里了?”
我朝四周打量了一遍,“这里有一个机械设计研究院。你在哪里呢,不然我过去找你吧?”
“我和你说地方,你能找到吗?你还是在那里等着吧,别一会走丢了,我还得向你爸妈解释去。”
“呃!”咱不带这样的行不,我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不错,可是,我还是能分清楚左右的,虽然,我实在是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要给我一张地图,我肯定能找到地方。我无奈的承认自己的确是找不到,“好吧,我等着你。”
“这样吧,你到研究院那里,往南走,有一个牛人广告传媒,你在那里等着我吧?”
“嗯,好的。”我朝四周看了看,茫然的四下打量着,无奈的问了一句。“那个,哪一边是南啊?”
“你?服了你了。算了,你还是在研究院那里等着吧。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真是服了你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我就想问你一下?”
“我做长途汽车来的啊,一下车就是这里了。我的右边就是研究院啊,很明显的建筑,上面的字那么大,我又不近视。”我对着手机解释着。
“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我也了解了,你等着吧,别走丢了就好。”
唉,你了解什么了,你了解?我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还准备继续说话,可手机中已经传出挂断的嘟嘟声。我无奈的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座研究院的大楼,呵呵自嘲了一声,朝大楼的方向走去。
我在大楼旁边等了约有七八分钟的样子,便看到自己对面走过来一个女子,她一脸笑盈盈的朝我走了过来。
我朝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她身上穿着一条棕黄色的一直覆盖到脚踝的连衣裙,上身一件浅粉色的外套,腰间一条花色的丝巾一样的束带系着,显得她的腰特别的细。脚上一双白色的平底鞋,身上背着一个深棕色的斜挎包。
“你来了?”我笑着朝她扬了扬手,走到她的身边和她站在同一个位置。
“嗯,你等了很长时间了吧?”她抬手把自己额头前面垂下的长发顺到耳朵后面,转头朝我笑着看了看。
“没有,一会而已,也就五分钟吧,你来的挺快的,就住在附近吧?”我朝她清秀的脸上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她的额头有汗水渗出来。
“没有啦,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的,昨天你说要过来的时候,我在附近找了一个旅馆,一直等着你呢。呵呵,我是不是很傻?”她从挎包中拿出一张纸巾,在额头擦了一下汗水。
“不傻啊,你这是聪明,不然,你还要从住的地方跑过来,多累啊。”我朝她看着,目光始终盯着她清秀的脸庞。
“不傻吗?我如果从住的地方过来,你要等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可以呢。”她朝我看了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轻轻的咬着下唇,脸上有些羞红。“你总是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把视线转到其他地方。“没有,你脸上很干净,没有什么东西。那个,你?”
她微微歪了一下头,好奇的盯着我。“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个,你有男朋友了吗?”我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她看着前面微微的笑着,“没有呢,你想做我男朋友?”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直接被她的话给呛到了,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那个,你愿意吗?”
她笑了笑,快步向前走出一段距离,转头对我扬了扬手。“哈哈,骗你的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咳咳,你套路够深的。”我挠了挠头,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你有男朋友了,还出来和我见面,你男朋友不会吃醋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朝一座满是玻璃的大厦走去。“不会的,我和男朋友说过,要和一个网友见面。他还嘱咐我,别被你骗了呢。不过,看来,你是骗不了我的,我骗你还差不多。哈哈!”
“我有那么傻吗?”我跟上她的脚步,坐到她身边的塑料长凳上面,看这她的裙摆随风飘扬。
“你不傻?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还前后左右呢?你都多大了,一点方向感都没有?我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咱能不提这个吗?你故意的是吧?”我瞪了她一眼,有些生气。
她捂着嘴哈哈直笑,“吆,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蛮可爱的呢。你这么可爱的蓝孩纸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是不是你的要求太高?”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我转过头去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故意不去理她。
“好,好,我不说了行吧?真是的,一点都不经逗,没意思。”她从挎包中掏出一瓶饮料,朝我递过来。“渴了吧,喝不喝?”
我哼了一声,故意不去接她递过来的饮料。“不渴,不喝!”
她笑着把饮料塞到我的手里,故意在我面前与我对视了一眼,然后,捂着自己的肚子直笑。“你还真生气了?蓝孩纸这么小气可不好的!”
“哼,要你管!那我去做女孩子!”我拧开饮料喝了一口,把盖子又拧上。
“你不是不渴吗,你喝什么?你要是真做女孩子的话,那你做我的闺密吧,怎么样,我对你很好吧?”她看着我的样子直乐,一见面的时候她淑女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乐意!你管不着!”我对她再次瞪了一眼,故意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的灌下去大半瓶。
“我管不着,我也懒得管你!”她自顾自的又掏出一瓶饮料,坐在那里慢慢的喝着。
“刘敏!”我拧上瓶盖,朝她看了一眼,喊了她一声。
她奇怪的朝我看过来,满是疑惑不解。“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你们这座城市,做设计很容易吧?”我想起自己做设计的这几个月遇见的各种奇葩客户,不免有些感叹。
她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换成了冷漠和无奈。“哪里啊,虽然,这里是省会,可是,也不容易呢。各种奇葩的客户,让人心烦的狠。有的客户非要把一个版面排的满满当当的,生怕浪费一点纸张。有的客户明明一点都不懂,还总是喜欢指手画脚,你说,我们能如意吗?设计的美感,都让他们给糟蹋了。”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是有很多奇葩客户,总是指手画脚的。我也遇见好几个那样的客户,非要给字描边,加个阴影,弄得特别难看。”
她苦涩的摇了摇头,“人家是客户,人家付钱,他们想怎么样,我们做设计的就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不管好不好,只要客户觉得好就可以了。”她抬手指着大厦门前的一个满是乱七八糟的图案的站立的广告贴,一脸的气愤。“你看看那个广告,那个是我做的。原本的稿子不是这样的,是经过客户的再三要求,一次一次的修改,结果就成这样了,很丑是吧?”
我朝立在一边的广告贴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是很丑,全都是字,一点美感都没有。还那么多字又描边又投影,要多难看又多难看。”
她呵呵一笑,“难看又怎么样?我们做的倒是好看,倒是漂亮,可是,客户不认可,又有什么用。人家客户就喜欢这样的,我们毫无办法。”
我点点头,抬起头朝天空看去,忽然转头看向她。“如果,你自己开一个广告公司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她抬头看着天空,一脸的希冀。“如果有一天,我开一家广告公司的话,我就专做设计,只做自己喜欢的设计,什么客户,什么指手画脚,谁敢指手画脚就让他滚蛋,不伺候。我要做世界上最优秀的设计,做世界上最优秀的设计师,一心只做设计。”
我朝她看了看,又朝身后的大厦看了看。“能实现吗?”
她笑着站起身,紧紧的攥着拳头。“我会努力的,或许需要很久的时间,但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站在她的身边,愣愣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会努力的。你毕竟在省会,这里的人,审美水平还是比较高的。”
她笑着摇了摇头,“比起首都和魔都差远了,也就只是比你们城市高一点罢了。有些客户的审美还不如小学生呢,做设计,如果是为了赚钱,就要拉低自己的审美去迎合客户的要求,有时候想一下,也很无奈的。毕竟,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
我迟疑了一会,朝她看了看。“那个,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吗?”
她朝我看了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我只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这样做普通朋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在一起呢,对不对?”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