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山,传说中这里曾经是麒麟栖息的地方,但流传到现在只有附近的乡民还能隐约记得。
麟山有没有麒麟他们不知道,毒虫猛兽倒是不少,而且山上面什么珍贵的药物也没有,所以附近的乡民如果基本上不会来到附近,更不知道在麟山的深处有着一对师徒在里面居住。
此刻,徒弟跪在师傅的面前不停地哭泣,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师傅看着徒弟,满脸的不舍,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零儿,这么大了还哭哭啼啼的,出去了要被人笑话的。”
被叫作零儿的那名少年,并没有起身,仍跪在地上,但慢慢的却停止了哭泣的声音,说道:“师傅,我不要离开麟山,我要在这里照顾您老人家一辈子。”
师傅听到少年这话,一掌拍碎了坐在身下的椅子扶手,怒气冲冲的说道:“胡闹,我还没老到需要你来照顾的程度,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想到外面去。”
少年低下了头,有些羞愧,这么多年他确实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每一次提出来这个想法之后都会被师傅胖揍一顿,就算买一些生活用品也是师傅自己亲力亲为,不知为何,少年总有一种感觉,就是师傅好像很怕自己到外面。
直到昨天师傅收到了一封信,一封突然就被放到木屋门口的信,也没有寄件人的名字和地址,但当他把信递到师傅手中的时候,少年第一次在师傅身上见到了慌乱的神情,即使在面对麟山的那么多毒虫猛兽之时也从未露出的慌乱之情。
师傅接过信之后就把自己锁在了屋内,连晚饭都没有吃,直到今日,却突然让自己下山。
少年猜想一定是师傅以前的仇人来寻仇了,所以无论师傅怎么逼迫他,他也不肯下山。
少年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师傅,我知道是有人来找你寻仇了,我不会让你自己去面对仇人的!”
师傅听着这话楞了一下,说道:“既然你都知道是有人来找我寻仇了,那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被人追杀啊?”
少年的眼神有些迷茫,但随即说道:“我不管,就算师傅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由我来替师傅抵命,一命换一命,怎么都够了。”
师傅嘴角升起了一丝弧度,说道:“那我要杀了不止一个人呢?”
少年低着头思考了一会,随后坚定地说道:“那我就慢慢还,这辈子还不完,还有下辈子,下辈子还不完,还有下下辈子,直到还完位置。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师傅您出事的!”
师傅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自己这徒弟虽然有时候笨了点,但却能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他这个当师傅的还要强求什么呢。
他一把将少年扶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昨天的那封信,递给了少年,说道:“你这个傻孩子,并不是有人要寻仇,而是当年我欠了别人一个人情,因为这个怕他找来才在这麟山之中带着你躲了十几年的时间,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是找来了。”
师傅看着天空,嘴里喃喃的道:“不愧是算无遗策沈明道啊,真的是算无遗策,只是没想到,你如此才华横溢之人竟然就这么走了,可惜,可惜啊!”
师傅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少年此刻整个心神全在这封信之上,并没有听到师傅说的这句话。
“子瑜吾兄,经年未见,为弟甚是想念,然兄收到此信之时,弟已与兄所隔生死,请兄勿要为弟伤感,弟虽离去,但已无悔于这几十载。
但弟尚有一孙,名为七夜,此时正值帝都风雨飘零之中,弟深知兄之大才,不敢叨扰,但请兄之爱徒能出山助吾孙儿一臂之力。”
信虽然读起来有些晦涩,但少年还是还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对着师傅说道:“师傅,不就是想让我去帮他么,那我就去帮他不就行了么?”
师傅看了自己这单纯的徒弟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事情会这么简单么,我算过沈明道那个人的命数,最少也能渡过杖朝之年,是一个身怀大气运之人。但如今却不到古稀就离去了,这其中肯定牵扯了大因果。”
少年紧皱着眉头不说话,总觉得今天的师傅说的东西有点深奥,他有点不懂。
师傅看着少年苦笑了一下,突然问道:“零儿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说道:“还有六个月就满十八岁了。”
师傅喃喃道:“六个月啊,明明再有六个月就可以了,但为什么沈明道这个时候送来这封信,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少年挠了挠脑袋,说道:“师傅,零儿有点没懂你说的话。”
师傅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说道:“零儿,为师也给你算过一卦,卦象显示你在十八岁之前将会有一场生死大劫,所以为师才从小不让你离开这麟山一步。”
“但劫数这个东西,无论你怎么挡该来的时候还是回来,为师这次让你下山有两个目的,一是帮为师还了当年欠的那个人情,二就是想你在这场大因果这种谋得一丝生路,想来沈明道也不会为了一个蠢货孙子牺牲自己,他那个孙子沈七夜也必定是这场风云际会之中的关键人物。”
少年紧皱眉头,说道:“我还是没太听懂,师傅。”
师傅脸上满是无奈,重重的敲了两下少年的脑袋,说道:“信旁边那张照片你看见了没?”
少年揉着脑袋,说道:“看见了。”
师傅继续说道:“你下山之后,拿着这章照片去帝都找他,找到他之后就紧紧跟在他的身边,知道了么?”
少年露出了笑容,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师傅。”
师傅对这个少年真是又爱又恨,虽有着一颗赤子之心,但未免也太愚了一些,哎,也怪自己,将他困于这麟山之中将近十八余年,不过想来我这手相术应该是传不下去了。
少年听师傅解释了一切之后,也不再执意留在山上,毕竟少年之前只是担心师傅,他对山下的世界还是十分向往的。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后,少年与师傅告别,沿着师傅说的路线,简单的离开了麟山。
而师傅在目送少年离开之后,也悄然离开了麟山,往着桐城的方向行去。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远方,自言自语道:“沈明道,你以为我会因为你一个人情就将我的徒弟交到你孙子的手里么?想要我徒弟替你孙子卖命,也得看看你孙子是不是那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