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花多少工夫,叶锦桓就弄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应该是魂穿了。
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虽然看起来很像,当然,非要说像吧,又不完全像。
被他横抱在怀里的这个女人应该是在魂穿之前,这具身体原来宿主的妻子。叶锦桓从他那里继承下来不多的记忆里得知,她是因为不肯向某位灰色地带大佬的胁迫低头,而宁愿嫁给一个疯子的。
可以想象,这些年,这倔强的女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虽然不能算为自己,但叶锦桓依然觉得莫名地心疼。
或许,这疯子之前纵然疯癫,心里多少也是明白一些的吧,叶锦桓思索着。
等他回过神来,发觉怀里的女人闪烁着大大的双眼盯着他看,看得叶锦桓很不好意思,虽说他在自己原来的世界也见过许多美女,但眼前这个跟那些个网红整容人造美女截然不同:
乌黑飘逸的长发,巴掌大的一张瓜子脸,娇艳欲滴的双唇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娇小的身躯柔若无骨,修长的双腿此刻更是让人无尽遐想。这种天然去雕饰的美,让叶锦桓也不由得看得痴了。
她盯着叶锦桓看了一会儿,不由得面露喜色。
“锦桓,你的疯颠真的好了!”
接着她又显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可是......我刚刚问你这几年的事,你似乎又忘了许多......不过没关系,有所得必有所失,重要的是,你的病能好。”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又浮现了一抹红晕,嘴角不由地上扬。
“总算,上天体谅我的疾苦,还给我一个健全的丈夫。”
叶锦桓很想告诉她:抱歉,我不是你丈夫。
可是看到她撕破的衣服和身上的淤青,又不忍心在这时说出真相。
好在他还记得回去的路,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个村口。村子不大,此时正是午后,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多彼此认识,自然对乔如玉和她的疯丈夫有所知晓。
这会儿,有人看见了他俩,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怪了,平时都是乔如玉拉着疯子丈夫回来,今天居然是疯子抱着乔如玉回来。”
“更怪的是,你看那如玉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责怪,倒是很开心的样子,八成啊......”
接着,几个男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不怀好意地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路边的大妈看着乔如玉身上被撕破的衣服,则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光天化日的,真是伤风败俗!”
“王妈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做出什么事都是天经地义的,哪来的伤风败俗?”站在一旁肥头大耳的张懒汉搭话道。
“更何况这丈夫是个疯子,若是发起兽性来,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还不是由着他怎么样都可以?”
他的话一出口,围观的人顿时发出了一阵哄笑。这张懒汉平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这会儿他却嘴上占起了乔如玉二人的便宜,周围的人也乐得瞧个热闹。
“我丈夫不是疯子!”乔如玉听不下去了,她对着霍锦桓小声说道:“锦桓,放下我。”
叶锦桓闻言轻轻地放下了她。乔如玉整了整身上破损的外套,看着众人,正色道:
“我丈夫的病已经好,他不是疯子!”
“不是疯子?那天见他蹲在老黄牛后头,盯着地上发愣。我和村东头李癞子打赌说他敢不敢吃,我说他敢,李癞子说不敢,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赢了!”
人群又是一阵爆笑。
“你胡说!锦桓他没有!”乔如玉又气又急,她知道,自从叶锦桓入赘了以后,平时都被锁在家中,纵然外出寻医问诊,她也是寸步不离,是断然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
然而围观的人群并不会在乎真相是吃了还是没吃,大多数时候,人们只想听到他们感兴趣的,哪怕是假的,也当真的听。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他要不是疯子,就是好这口......”
正在张懒汉洋洋自得,说得眉飞色舞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他的嘴被一坨臭烘烘,黏糊糊的东西给糊上了。
他很快意识到糊到脸上的是什么东西,只觉得一阵恶心,正要擦掉,后颈却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给捏住了,没等反抗,他的脸就被硬生生按到了地上的一摊污水坑里。
“锦桓,别这样!”乔如玉没料到自己的丈夫会突然动手,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她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试图阻止他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
但叶锦桓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遍又一遍地把张懒汉的脑袋从水坑里拽出来,又按回去。
“知道自己嘴臭了吧,嘴臭就好好洗洗!”叶锦桓手上使劲,将他的脸按在水坑里反复摩擦。
几番折腾下来,张懒汉的口鼻里,脏水,泥巴,还有先前糊在脸上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掺和在一起,顿时五味杂陈。
教训得差不多了,叶锦桓才将他揪到面前:“还敢不敢乱嚼舌头?”
“噗!不....不敢了....饶了我吧!”张懒汉一面吐着嘴里的东西,一面求饶。
叶锦桓将嘴凑到他耳边咆哮道:“大声点!”
“我再也不敢了!”张懒汉绝望地嘶吼着。
叶锦桓这才放开了他,“滚!”
眼见脱身,张懒汉着急忙慌地抹了一把脸,顾不得仔细清洗,就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杀鸡儆猴。
叶锦桓扫视周围,冰冷的目光像钢刀一般刮过每个人的脸上,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得一哆嗦,连忙背过身去,装作在忙别的事情。
“锦桓,你对人家太凶了......”乔如玉有些责怪地小声对丈夫说道。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你。”叶锦桓轻轻地说着,一边将黏在她头上的一片叶子轻轻摘下。
“没关系,这些......我早就习惯了。”乔如玉用手拢了下头发,有些无奈地自嘲道。
“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从今天开始就不行!”叶锦桓的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乔如玉心里顿时拥起一丝暖意,她浅笑盈盈地拉起了叶锦桓的手:“到家了,走,咱们进去吧。”
叶锦桓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大宅门前,按说乔如玉她们家原本也是富贵人家,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如今光是守着这么一所大宅,已是十分辛苦。
刚一进大门,他就看见一个身穿紫色绸缎服饰的中年妇女,看起来莫约四十出头,但保养得很好,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乔如玉的母亲焦兰。此刻,她正神情焦虑地来回踱步。
刚看见二人进来,她仿佛看见救星一般“女儿啊,你可回来了.....”,然而话说到一半,焦兰就注意到乔如玉的外套有撕扯的破损,身上有淤青,她像是明白了什么,顿时火冒三丈,不由分说地抄起身旁的鸡毛掸子就冲着叶锦桓过来了。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居然敢欺负我女儿,还撕破她的衣服?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鸡毛掸子就对着叶锦桓左右开弓地招呼起来。
叶锦桓不闪不避,任由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地抽在自己身上。
“妈!你快住手,不是锦桓弄的!”乔如玉见状,连忙上前制止,并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实地说给她听。
焦兰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他更要打!要不是为了这个丧门星,我们家会弄成这个样子?自从他进门来,咱们三年来天天受人欺负,你差点被人糟蹋,你爸又突发急病,全是拜这个疯子所赐!”
“爸?我爸怎么了!”乔如玉吃惊地问道。
听到女儿的话,焦兰这才丢下鸡毛掸子,委屈地说道:“就在刚才,你爸突然不明不白的昏倒了,怎么叫他也不醒,我已经拜托隔壁邻居王叔去请大夫了,可是就是左等右等都不来,你又不在家,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爸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乔如玉催促道。
焦兰点了点头,连忙带着二人来到了卧室,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事不省的中年男人,正是乔如玉的父亲乔玄,此刻他双目紧闭,牙关咬合,无论别人怎么叫唤,就是毫无反应。
“糟了,爸可能是中风了。”乔如玉很清楚这种病的危险性,如果真的是中风,两个小时内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话,乔玄很可能下半辈子都会落下半身不遂的病根。
这时,叶锦桓突然旁若无人地走到床边,翻开了乔玄的眼皮看了看,又把手搭在他胳膊上开始诊脉。
“快拉开这个疯子!这种时候还要捣乱,是生怕你爸不死吗?如玉,快把他给我轰出去!”不等乔如玉说话,气愤地焦兰就要准备动手把叶锦桓给赶走。
“他不是中风。”一直沉默的叶锦桓突然说话了。
焦兰和乔如玉都愣了,俩人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叶锦桓并未立刻回答两人的问话,而是冷静地一边给乔玄把脉,一边问着身旁的焦兰。“他从昏迷到现在多久了?”
焦兰思索了一下,这才慌张地说道:“好像有快两个小时了!”
“你说我爸他不是中风?那他为何一直昏迷不醒?”见此状况,乔如玉忍不住问道。
叶锦桓看着床上的乔玄,神情镇定地说道:
“他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