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幻循声望去,见来人正是他在高铁上的邻居,那个曾经与天津大哥成光“斗嘴”而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的周显元老先生。
“老先生,您好,又见面了。”
李幻面带微笑,上前一步,与周显元伸出来的手握在了一起。
周显元脸上挂着亲切的笑意,声音不急不缓地说:“李幻啊,我还以为你早把我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糟老头子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呢,没想到今天却是有空来了我的画馆,稀客呀稀客。”
李幻挠了挠头,面带诚恳之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呃……周老先生不瞒您说,我其实真地把您给忘了,今天如果不是偶然间远远地看到了‘显元画馆’这四个字,我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就与您再次相逢的。”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说话不要这么诚实嘛,不过我喜欢。李幻要不要介绍一下你身后的这位美女?”
周显元听了李幻的“大实话”后,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开怀大笑起来。
“周老先生,她叫‘艾米’,是我女朋友。”
“艾米,这位是周显元周老先生。”
李幻将两人相互做了介绍。
艾米面带笑意,甜甜地对周显元说:“周老先生,您好,我是‘艾米’。”
“嗯……,不错,不错,俊男美女组合,很是般配嘛!难怪李幻会把我这糟老头子忘得这么干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周显元看了看明艳动人的艾米,微笑着点了点头,出口称赞。
接着,周显元便热情地对李幻与艾米招呼道:“来来来,跟我上楼,咱们去楼上喝茶聊天。”
……
显元画馆的小洋楼共有四层,其中一二三层为对外开放的展厅,四层为周显元的私人画室。
第四层的画室是纯中式风格,转过入门处的中式屏风后,映入李幻与艾米眼中的就是一水的红木家具,以及挂于四壁之上的国画与墨宝。
周显元、李幻、艾米三人分宾主落座之后,便有服务人员端上了茗茶。
轻轻喝了两口茶后,周显元微笑着出言问李幻与艾米:“你们二人觉得我这画馆怎样?”
刚刚上来之时,周显元特意带李幻与艾米在每一层都简单地转了转。
因为现在画馆在准备画展的事情,所以每一层中,有些书画已经被取了下来,但凭着还挂在墙上的那些书画,李幻二人也对这显元画馆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显元画馆的第一层与第二层基本上都是一些油画与抽象画,第三层则是国画与书法作品,可谓是中西合璧的一个多元化画馆。
至于这第四层,从装修风格与其内画作就可以看出,周显元本人更擅长中国书画。
“画馆给我的整体感觉很好,就是风格上似是有些太多了。我看您的画室中都是国画墨宝,按理说您应该是画中国书画的吧,那一二层的西方油画与抽象画不知是从何而来?”
李幻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刚刚走马观花般参观了显元画馆之后的感受,然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和李幻的感觉差不多。”
艾米轻声地附和着李幻的话。
周显元听到李幻的话后,理了理思绪缓缓地说:“三层展厅的风格都不一样其实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而有意为之的。我当初创办这间画馆时,一二三层其实展示的都是中国国画与书法墨宝,但后来一件偶然的事情让我决定将一二两层用来展示西方画,而且是展示许多不知名画家的西方画。”
“哦?不知道是什么偶然的事情,让老先生甘愿腾出画馆的两层来展示他人的西方画作。”
李幻有些好奇地追问。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周显元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将这个偶然的事情对李幻与艾米娓娓道来。
……
“这么说,您就是因为这位年轻画家的郁郁而终才做出如此决定的?”
李幻说此话时,面上带着一脸敬佩的表情。
周显元点了点头:“嗯,基本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我后来发现,我这样做了之后,来我画馆的年轻人明显增多了不少。现在的许多年轻人对国画可能不感兴趣,但对油画、抽象画这些西方画作的兴趣倒是蛮大的。我将一些没什么名气,但画作尚佳的画家的西方画放在一二层中或展示或售卖,既可以增加画馆的人气,又可以助人为乐。做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可能就是举手之劳,但结果却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到这些画家,让他们不必每天为了生计发愁,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精力搞创作。”
周显元喝了口茶又继续说:“画馆目前已经与不少这样的画家建立了合作关系,他们提供画作,画馆提供场地,然后画作的销售画馆会按比例与画家分成。对于其中的一些佳作,我还会向更高级别的画馆或艺术院推荐,目的就是让这些年轻的画家可以早日出头。”
“周老先生,您这样做简直就是一件丰功伟绩呀,我想那些画家一定会很感激您的。”
艾米听了周显元的诉说后,有些感动地说道。
“我倒是没想着这样做会不会成为‘丰功伟绩’,我的出发点就是很简单的助人为乐。”
周显元轻轻地摇了摇头,语带诚恳地谦虚说道。
这时李幻有些疑惑地问:“老先生此举固然助人为乐了,但将本来展示中国书画的两层都换成了展示西方画,那对您自己中国书画的展示岂不是影响很大?”
周显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书画这种东西贵在精而不再多,我正好趁着助人为乐的机会,将我自己都觉得比较一般的书画作品都收了起来,留着三层展示一些自己认为还看得过去的作品就够了。”
李幻环顾了一下画室四周,语气诚恳地说:“我虽然对书画不在行,但看您这画室四壁上挂的这些书画作品,应该无一不是精品,您在中国书画上的造诣怕也是大师级别的了吧?”
“李幻,你就不要给我脸上贴金啦,我自己什么水平自己还不清楚吗?我这离大师还远着呢,纯粹是自娱自乐,”周显元对李幻的称赞自谦地说道,然后他顿了顿说,“我这边因为下周有画展,所以借来了几幅大师的真迹,你们有没有兴趣来看一看?”
李幻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都来了,那就有劳周老让我们开开眼吧。”
一会儿后,周显元从自己的收藏间中左右手一手提了一个防尘减震的袋子出来,看袋子的外观形状,里面应该就是已经装裱在画框中的大师真迹了。
周显元将其中一个袋子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打开封口,从中小心翼翼地将画框取出,然后微笑着对李幻二人说:“咱们先来看看刘海粟老人的这幅《艳斗汉宫春》吧。”
说着他便将画框上的一层保护膜徐徐掀开。
一幅布局欹正,笔墨苍辣,设色浓艳的写梅妙品,就此呈现在了三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