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天一打开手电筒，照见那些高大的影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那是一群头发乱得像野草、五官畸形丑陋的人，衣服破成条条缕缕，身子本来佝偻矮小。
之所以显得高大，是因为他们脚下都踩着高跷，否则腿脚长期泡在异味浓郁、色彩斑斓的臭泥水中，十有八九会溃烂见骨。
但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像风一样飘忽不定，不时伏下身子，拣起烂泥中的黑乎乎的食物，甩开臭泥水便塞入嘴中。
耶律荣光将野人如牲畜般豢养，还让栾天一来观看，意图不言而喻。
“这些人是鸿鹄党‘一阵风’的部属，当年席卷山北大区三大城堡，风头一时无两，最后不也是成了实验室小白鼠。”耶律荣光话语平淡，看到栾天一脸上难看的表情，心气顿平。
他挥挥手，便有人将黑面包掰碎了投入沼泽中，登时引得那些野人轰抢，嘴里还发出哼哼叽叽的声音，状若家猪抢食。
“你这话应该对我们俞正使说去，我只是区区副使，吓倒了我也决定不了什么。”栾天一纵然怒火滔天，面上也变得平静下来，不肯让耶律荣光看了笑话去。
耶律荣光眉头微皱，他的本意确实是立威，可栾天一摆出滚刀肉的样子，自承被吓倒了，让效果大打折扣。
“不如我们来场赌斗，上这块实验田玩玩，彩头是二十万大同币，敢不敢？”既然精神上打不垮栾天一，耶律荣光决定直接从肉体上打垮他，总要出了这口气，顺便让栾天一在吴小蛮面前丢脸。
“幼稚！”栾天一不屑地撇撇嘴，小跑到不远处的吴小蛮面前，满脸堆笑，“小蛮，你也在这里啊，好巧！”
耶律荣光额头青筋抖动，就没见过这号不守规矩的，根本不接招，就照着自己的痛处下手。
吴小蛮：“……”
敢情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栾天一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还不是想故意刺激耶律荣光，而且叫得这么亲密，忘记了这两天对自己的百般盘剥了吗？惹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啊，太巧了！”吴小蛮换了个位置，好让耶律荣光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略有些咬牙切齿地回应。
耶律荣光只听到吴小蛮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没看到她的表情，只当两人谈笑宴宴，心头怒火再也难以压制。
他低喝一声，身子忽地拔地而起，跃入沼泽地中，身后随从登时会意，将一个沙包大的黑面包掷出过去。
耶律荣光捏着黑面包下的木棍，对着那些野人晃了晃，立刻惹得那些野人两眼放光，疯狂地朝黑面包扑了过去。
明亮的探照灯照了过去，只见耶律荣光面带戏谑笑意，行动如风，在野人中间来回穿梭。
那些野人动作虽快，却不单连耶律荣光的衣角都碰不到，甚至连脚下高跷溅起的泥水都粘不到他身上。
栾天一和吴小蛮没话找话说，眼睛余光却盯着耶律荣光，心中大感震惊。
耶律荣光行进间脚不点地，仿若凌虚飞渡，动作并不如何快，可转折如意、毫无滞涩。
他脚下并无异常气流涌动，显然并非依靠推进系统，而是全靠自身，其异能倒是奇异，至少栾天一以前没见过。
“快又能如何？高品异能足可碾压。”耶律荣光兴致大起，身子陡然拔高，不时在飞扑的野人头顶踩过，意态潇洒、飘忽如风。
那些野人发出愤怒的嘶吼，奔腾跳跃更快了数倍，却仍奈何不了耶律荣光，反而因失衡跌入泥水中，痛苦哀叫声不绝入耳。
“烂人！你杀杀他的威风……”吴小蛮眼中闪过不屑，见栾天一不为所动，顺口加了句，“不论输赢，我送你一颗大还丹，补元益身，能生死人、肉白骨。”
栾天一精神一振，吴小蛮真是太了解自己了，这生意不做那就是傻子了，便道：“两颗！”
“你以为那是大力丸吗？没有了，你太有奸商的潜质了。”吴小蛮见他习惯性地讨价还价，很不满意。
“成交！”栾天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吴小蛮这种小富婆，能让她露出肉痛神情的东西，肯定不会差的。
“喂，那个鸟人，彩头就算了，玩玩儿呗！”栾天一转向耶律荣光大喊。
耶律荣光眉头一皱，倏忽凌空站在护栏之上，冷冷地道：“没彩头玩儿什么？”
那些野人立刻向他飞奔而来，还没靠近护栏，便见护栏上电弧闪烁，电得他们身子弓成虾米般，在泥水里痛苦地打滚。
“那就二十万吧！”栾天一暗道还好自己小有积蓄，要不然一开始就被耶律荣光压下势头了。
“开始吧！谁拿到这块黑面包就赢了！”耶律荣光取过一个小圆球，将黑面包系在小圆球上，信手抛入沼泽上空。
小圆球蓦地喷出急促的气流，在空中快速转动，游移不定。
那些野人原本畏惧电弧威力，畏惧不前，此时蜂拥朝着小圆球下的黑面包扑去。
耶律荣光大笑一声，飞扑而起，在空中划过几个圆弧，赶到圆球的必经之路上，眼见就能够着圆球了。
“这家伙真阴！”栾天一心中暗骂，看耶律荣光的样子轻车熟路，平时定然多有习练，这是存心折辱自己。
他想也不想，直接拔出游鳅剑，挑起污泥就朝耶律荣光泼去。
耶律荣光想不到栾天一动作这么快，他若想抓住圆球，必然被泼一身污泥，在他看来赢了也是输。
反正怎么都会赢，何必急于一时。
雷光火石间，耶律荣光已有计较，身子由前冲改为斜退，凌厉的锐角转向，却毫无滞涩生硬的感觉。
栾天一对耶律荣光的实力认识更深一层，常人若是在高速下这么变向，非气闷骨痛不可，但耶律荣光却十分轻松，除了天赋异禀之外，个人必然也下了苦功。
“栾天一，这就是你们绿盟军的手段吗？忒也无耻。”耶律荣光避开污泥，继续向圆球冲去，见栾天一继续泼泥，忍不住怒叱。
“你爹怎么打败‘一阵风’的，估计你门儿清吧？我和你爹一样一样的！”栾天一毫不在意地反唇相讥。
耶律荣光瞳孔骤缩，望向栾天一的眼神杀机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