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空阴沉沉的,没有半点阳光从云层中露出。
我和海妍穿过十字路口,来到马路对面,那个金发M国人依然在无情的嘲笑我,我的骄傲只存在于过往,如今被人践踏我却没有半点方法反驳。
我曾以为,我几乎已经化作高高在上的龙凤,但实际上,我只是对生活感到愤怒的麻雀,如今还折断了翅膀,怎么也飞不起来。
我所有的以为只是我凭空的幻想。
我在监狱里还算个人物,但出来后,什么都不是。
在生活中,我的银行余额达到过两百万,而且还会不停的增长,我是风光的春柳CEO,我是市里的慈善新星,但离开了范楚楚后,我什么都不是。
被人欺辱也只能假装看不见听不着。
如果,我能重提画笔,我的骄傲就能觉醒,我有一天会从弱小的麻雀,变成我心目中的龙凤。
从密歇更大街去往我们租住过的小屋并不远,只需要十来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海妍不停的让我去看这座城市独特的风景,有时候还会帮我回忆那些年的趣事。
她想让我忘记出来M国,就被羞辱的事情。
我也如她所愿,紧紧牵住她的手,宛若沉浸在幸福里的恋人,和她一起游览异国他乡的美丽风景。
十多分钟很快,但今天我感觉却是异常的缓慢,我想是因为我珍惜着和海妍单独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想要把此刻的画面定格,和她再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来到以前我们租住过的地方,这里没有现代都市的高楼大厦,房子、巷子入目望去全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风格,灰白色的墙面,房顶或门前精美的雕塑,还有一座座小型城堡。
建筑风格大胆新奇,趋向自然。
我们租过的小屋只是在这个区域的边缘,属于穷人区,我和海妍漫步似的在街道上穿梭,一路上的路人从西装革履变为了背心短裤,一个个在电话里谈生意的人,也变成了对着我们吹着口哨调侃的坏男孩。
我们当时住在这边的时候海妍一个人只敢白天出门,晚上她就关门闭户,任谁敲门都不会开。
M国晚上的穷人区治安实在是不敢恭维。
“你怕吗?”海妍紧张的警惕着每一个阴暗的小巷子,深怕其中冲出几个坏人把我们怎么样,我感受到她的惧意,于是轻声问道。
海妍紧紧扣住我的手,微微摇头,勉强笑道:“不是有你在吗?”
忽然被还海妍相信的感觉,让我心里如同吃了蜜一样的甜,我也情不自禁的昂首挺胸,目光淡淡的扫视着周围,以此彰显我的强壮,给海妍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终于,来到我们住过的小屋前。
不,不能说是小屋,站在外面看,一排都是四层的古典洋楼,但其中却是如宾馆一样的一个个房间。
当时我和海妍住在我们眼前的一栋中的其中一间,夏尚则在隔壁的不远处,曾雄就有些远了,他在我们眼前这栋建筑的后面,中间隔了一条湍急的河流,也就是让曾雄魂归天命的地方。
我眺望了一眼急匆匆的河水,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丝恐惧。
曾雄出事后,我就很怕明显的急流,更别提他真正的出事地点。
当然,国内那种表面平缓的湖泊对我是没有影响的,在我眼中,那是美景,而激流在我眼中而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我深深呼吸,扭头对海妍轻声说了句:“我们上去吧,我记得二层的铁门那里有房东的电话,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如果房东的电话已经撤掉,那我们这一趟算是白跑了,因为连门都进不去。
楼房外侧有石梯连通每一层楼的入口,我牵着海妍绕过前面商铺大门,再到侧面,踏上曾今走过无数遍的石梯,石梯扶手下的墙壁上布满了墨绿色的青苔,我和海妍并肩而上,紧紧挨着,担心青苔弄脏我们的衣服。
来到二楼入口,紧闭的铁门上果然张贴的房东的电话。
我拿出手机打了过去,自我介绍一番后,他总算想起我这位租客,不过让他告诉我那间屋子现在有了新的租客,我先要进去看看需要人家的同意。
最后,房东还是给我了新租客的电话,但我不想进去打扰别人,没人喜欢不认识的人在最近家里参观。
“算了,走吧!”我心底微微失望,摇了摇头就要牵着海妍下楼。
海妍没有跟着我走,而是轻轻拉了拉我的手,让我等等,她就说道:“从国内大老远的过来,怎么说也得进去看看吧,而且我也怪想念的。”
她笑了笑,似乎再说:我想进屋看看再走,你能答应我吗?
我知道海妍应该是看出了我的失望与无奈,所以想满足一下我的愿望。
没有回答,海妍已经在拍打铁门,用流利的英语喊道:“有人吗,我没带钥匙,能不能帮我开开门。”
看着海妍有些紧张的样子,我真的有点感动。
她很怕开门的是一个满脸横肉彪形大汉,然后把我们俩暴揍一顿,但她依然鼓足了勇气替我叫门。
海妍已经这么做了,我也就不瞒着她,我叫住正在拍门的她,笑道:“你真傻,这么叫门人能听见吗?就算听见也不会给你开的,看我的吧。”
铁门内是一条阴暗的走廊,走廊两旁都是房间,就算现在有人在屋里,也听见了拍门的声音,但谁敢来开门呢?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新租客的电话,我告诉他是房东让我来找他的,具体是什么事见面说。
很快,二楼的铁门就从内打开,一个抱着孩子的红裙女人疑惑的望着我们俩,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白皮肤男人,他看见我们后,就不善的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来自哪个国家?老房东让你找我有什么事?”
看着他不善的眼神,又问及国籍,我知道他应该有种族歧视。
其实我也挺意外,没想到居然有白人住在这里。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以前你们屋子的租客,来自Z国,这是我男朋友,我们怀念曾今住过的地方,想要进去看看可以吗?”我没说话,海妍就礼貌的自我介绍,然后道出目的。
男人应该是见到没有危险,就把抱着孩子的女人拉倒身后,自己站上前就要关门,口中骂道:“Fuck you,这里现在是我的家,你们别想进去,老房东也是个笨蛋,下次见到他我连他一起骂!”
海妍一见这人要关门,立刻急了,伸手挡住门缝,再次劝道:“我们给钱,就让我们待一会可以吗?”
男人听见给钱,就停下了动作。
我本来担心他强行关门压到海妍,已经伸手去拉住铁门,现在看起来不用了。
“钱?给钱可以,一分钟五块。”男人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我们,似乎认为我们是冤大头,要知道现在的汇率是一比六点几,换算成国内的货币,一分钟就要三十多块,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烧吧。
“能不能便宜一点,十分钟一块?”海妍试探性的问道。
男人听后翻了个白眼就要关门,海妍整个人都挤在门缝内,阻止他关门,然后就苦苦乞求着,我看着她为了我这样去求别人,着实有些心痛,我准备自己和男人聊了,到时候不行就算,也不是没要去进去看看。
此时男人骂道:“你着Z国贱货,给我滚,别逼我打女人。”
我一听他骂海妍,气不打一处来,先把海妍推到一边,我猛地把门拉开,就冲进阴暗的走廊,我口中用英文骂道:“黄毛乌龟,骂我女人,老子今天玩死你。”
说着,我抬手就要打人,我气势汹汹,这开始拿女人当挡箭牌的白人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海妍一把抓住我的手,委屈的劝说道:“古道,这是外国,别动手好吗?”
随后她有意识道话中的漏洞,补充一句:“在哪里都不能动手。”
白人退回屋子,他抱着孩子的女人,他也没有管,关上门口他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的,基本都在说Z国人如何如何,而他的女人,则在外面瑟瑟发抖。
海妍连忙上去解释,我们并不是坏人,让她别怕。
我最先开始发作是不忍心看见海妍受到侮辱,现在白人又瞧不起我们Z国人,我放下了心里打人的冲动,决定正面和他掰扯,我走到屋子前,不屑喊道:“黄毛乌龟,你口口声声我们Z国人是贱货,你那就别用我们制造的商品,老子看你能不能活下去。”
“我怎么会用你们的商品,一堆肮脏的破烂货。”
他在屋内和我叫嚣着。
我心中的火气越堆越浓,但还是克制没有冲动没把门给拆了,此时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于是马上就开始激他:“你敢保证家里没有我们的东西吗?”
“有什么不敢。”
“那你敢不敢开门让我检查,如果一件没有我给你1万块,有一件扣一千,是个男人就接受我的检查。”
开始他死活不答应,直到我把金额提高到三万,每有一件扣一千时,他才受不了诱惑,心里出现了松动,我继续给他讲三块万,他一年都挣不到,然后他女人也开始和我一起劝他,他才将信将疑的打开房门。
“三万块?”
“我不是你们M国人,不讲信用。”我淡定的承诺,心里冷笑一声。
现在这社会,没人敢说家里没几件Z国制造,甚至可能百分之八十都是我们国货。
“但是我有个要求,如果找到一件我们制造的商品,你的屋子让给我一天。”
“OK!”
这男人答应得很干脆,似乎非常有有信心。
我先是看了一眼门锁,上面有一个二维码,于是拿出手机扫了一下,顿时弹出所有信息,最下面写着明晃晃的“made in Z国”几个字。
“看看......”我把手机拿到男人面前,他看见后有些尴尬。
但口中依然不认输,叫嚣道:“我敢保证,只有这一件,现在屋子归你一天,你需要付我两万九千块。”
“别急!”我呵呵一笑,很是自信,就连海妍在我旁边偷笑。
接着,我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都看了一遍,小到牙刷水杯,大到空调沙发,全都是我们国货,已经远远超出了三十件,海妍见我省了钱,又出了气,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最终,这间屋子的Z国制造占比百分之六十,而这一对夫妇则尴尬的带着孩子准备要走。
“等等。”他们出门的时候,我喊了一声。
男人不爽的望着我道:“你这奸诈的小人又要干什么?”
“给她道歉,我们们Z国人道歉!”我指了指海妍,淡淡说着,我又让海妍从她的背包里,拿了我们兑换来的三张一百元面额的票子塞在男人的衬衣胸前的兜里。
男人低头看了看票子,然后有些犹豫的看着我们,最后低下头去轻声道:“对不起女士,我不应该骂你,我以前只是在媒体上见过对你们Z国人的贬低,所以没有脑子的更风,现在第一次面对面接触,我认为你们Z国人比我们大部分人都有种。”
说完,男人带着他老婆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知道他是真心道歉还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没去过多猜测,我需要的就是他侮辱人之后的一个说法而已。
他们走后,我和海妍关上门,大量这屋子的成列。
估计是换了几个租客的缘故,以前海妍留下的东西现在全都消失不见,整个屋子没有变化的只有床的位置,和卫生间物品的摆设。
毕竟洗漱台和马桶是搬不走的。
白人男子和他老婆估计是在休息,窗帘都是拉着的,只有少量的光线透入进来。
我拉开窗帘,和海妍站在窗前静静看着我们之前走过来的大街,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我在这里努力发现世界的美好之处,然后提笔将我看到的景色记录下来。
“时间过的真快啊。”海妍感慨着,我也有这种想法。
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她也瞬时靠在我的肩上。
我们呆了一个多小时,彼此述说这当时的美好,海妍发出阵阵怀缅的笑声,我也一脸微笑,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止,凝结住我们彼此的爱意。
之后,我和海妍拿上钥匙,下楼去采买绘画的工具。
下午两点,我们顺便吃了点午饭后就回来,我静心冥想了半个小时,然后起身站在画架前,提起画笔开始尝试作画。
可惜,刚开始都好好的。
但只要笔尖沾到画纸,我的手就开始剧烈发抖。
我尝试了许多次,无论画什么内容,什么风格,油画、国画、素描等等,都无法让我画出一条笔直的线条。
我有些失落,但没有气馁,依然尝试着融入当前的环境,找到最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