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从办公室的窗户向外望去,整个天际都没薄雾笼罩,大街也被细雨浸透,路上的裹着羽绒服的行人们步伐匆匆,他们似乎想要尽快到达目的地,以避老天慵懒的喷嚏。
老汪看起来比那些着急避雨的人们还要着急,他再一次忘记敲门,拿着一封没有打开过的信件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古哥,全国画协来得信!”
老汪粗狂的脸上的洋溢着浓浓的喜悦,在看到这封信时,他大概就有所猜测。
“淡定!”
我无奈的说了一声,拿起信件,取出其中的卡片,一看之下果然是国画协的同意我入会的告知函,我因为刚刚已经进入了省画协,所以此刻虽然有些惊喜,心情也没太大的起伏。
“你看看,然后帮我走一下入会流程!”我把告知函交给老汪,心里立刻盘算起来。
如今我成功进入了国家级画家协会,其中定是不乏名家,我邀请的成功率也会大增,那么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进阶计划?
在12月就尝试赚钱?
这个想法一出,我立刻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本来计划是先主打慈善,慢慢让‘春柳’的名声展望在外,在2月份时画展的发展架构基本已经完善,那时候在尝试赚钱。
第一场画展的成功是在计划之内,出乎我意料的是因为我打人事件,与范楚楚露脸的事情竟然引来了社会各界关注,画廊的名声也水涨船高。
如此一来,原定的计划似乎已经以另一种方式完成。
现在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将所有方案提前实行呢?
老汪走后,我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雨水思考着,当冷空气钻进房间,从我的鼻腔中冲往脑海时,我的思绪顿时格外清明。
在这一瞬间,我下定了主意。
还是试一试赚钱吧,如果成功了,范楚楚也能看到画廊的前路,心里也会彻底安心。
猛地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后,我关上窗户,转身回到电脑前,点亮待机关闭的屏幕,我在四人工作群里发了一个消息:下午五点,大家先别急着下班,我们开个会。
“收到!”
“收到!”
老汪、老伍在一分钟内纷纷回复,但范楚楚却迟迟不见动静。
无奈,我只能亲自去她的办公室通知她。
“咚咚咚”
我轻轻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刚刚听见她说“请进”,曾安羽就已经帮我开了门,或许是我扎的头发不好看,她一整个下午都在缠着范楚楚教她扎头发。
范楚楚也很耐心仔细的教导。
我进门后,就见范楚楚在办公位上正襟危坐,表情不苟言笑,很是稳重。
但见到来人是我,她就略微放松了一些。
“范楚楚阿姨,是古道,你不用装了,这一次我做皮筋,你来翻!”曾安羽放我进屋,她用力的关上门后,就乐呵呵的跑到沙发上脱了鞋盘腿坐好,双手绷着一条皮筋结成的网,然后冲范楚楚喊道。
“你先自己玩着,我和你范楚楚阿姨有事要说!”
我走了过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顿时就发现了异常,曾安羽的脸上似乎涂了什么东西,比以前更嫰了几分。
看来以后还是要准备一些小孩子用的护肤品,不然一直把她当男孩养也不是个事啊。
我暗自感叹,曾安羽也嘟着嘴道:“哦!”
“什么事?”范楚楚或许自由和曾安羽在一起时才不在乎形象吧,面对我这个熟悉的人,她依然表现出端庄的样子。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对面,想起我的计划,心里顿觉有些火热,于是我兴致冲冲的给范楚楚说了这事,她沉吟半晌后突然猜起我的心思来:“你是不是也拿不定主意?”
闻言,我微微一愣,她今天又开始聪明起来了吗?
竟然一下就猜到了我的心思,我确实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一旦失败,“春柳”才刚刚打响的口碑,在画家圈里就会一落千丈。
用慈善的外皮遮掩商业的气味,总有那么一天,这层皮会褪去。
慢慢褪皮,任何人都不会注意,但一下子脱了个干净,别人一眼就能发现问题。
所以,我选择了开会听取大家的意见,而不是专政独裁。
“你认为可行吗?”我没有回答范楚楚的疑问,也不想让她养成猜我想法的习惯。
“难!”
范楚楚的回答也是我所想,但我如今已经有了这个想法,想要打消它无疑是非常难以做到的事情。
“难在哪里?”
“明知故问!”
范楚楚如此回答,让我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根本就没发现问题所在,为了不被我看轻,就装作很懂的样子。
“下班开会商讨吧!”我没有继续聊下去,反正也得不到答案。
不如,趁现在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五点,我赶紧回去做方案。
“哈哈......古道终于走了,范楚楚阿姨到你翻了!”
在我出门的后,曾安羽就撒欢了,我刚关上门就听见她仿若银铃般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随后就回到办公室研究起方案来。
下午五点,我拿着笔记本准时来到会议室,当我过来时,所有人都在等我,看着他们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在看看我的手机简陋的笔记本,我感觉自己似乎落伍了。
不去多想,我来到会议桌的正中间,就在范楚楚身边坐下,我们俩相视一眼,随后就开始了今天的会议内容。
“我打算在本月完成画廊发展的初步部署!”
我坐下后,没有卖关子,打开笔记本,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开始谈起计划方案。
“老汪知道,我今天已经收到了国画协的入会通知书,最迟明天,我就能得到所有名家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会邀请名家和优秀的画家入驻,利用他们的噱头,我们15号的画展肯定会大获成功。”
“拍卖交易成功的慈善金,就按原定计划来进行,不再全部捐赠,只留下百分之二作为慈善所用。”
范楚楚提前知道我的计划,所以她没有开口打断,但老汪和老伍却是皱眉,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不过我没有过多在意,而是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提醒他们注意听后就接着道。
“同时我还准备收取画家的展位费。”
“原定计划还有收取投稿审核费,但我毕竟也经历过籍籍无名的阶段,我了解他们的艰辛,再收取投稿审核费就有些过分了,而且对我们‘春柳’目前的发展也不利。”
“所以投稿审核费暂时废弃,只收取三百的展位费,如果画家需要画框和保险,这就另算。”
我说完,老汪已经在心里算完了一笔账,他皱眉道:“古哥,展位费是半月的费用,还是一月?”
“半月,也就是一次画展到下一次画展才更替。”
“那光是展位费和其他画框保险之类的,我们每月就有二十万的收益!”
“对!”
老汪看了看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老伍推了推眼睛,本就小的眼睛,此时更是眯得好像直接没有似的,他没有像老汪一样顾忌,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出了大家的担忧:“古哥,您的发展步伐是不是快了点?”
老汪在老伍说话后,就不再藏着掖着,冷静的坦言分析:“邀请名家入驻是我们的战略方针,关于这点大家都在努力,但是我们给人的印象就是慈善画廊,一旦现在就开始打折扣,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现在收取展位费,那些画家愿意缴费吗?”
“这两件事加起来已经足以改变别人对我们的印象,我认为温水煮青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可以在坚持几个月后,才告知外界,我们在慈善打折是因为画廊一直在亏本,为了更好的将慈善进行下去,只能先养活自己,这样一来大家也不会有怨言,反而还能加深我们的定位。”
“而且我们画廊会随着发展越来越强大,到时候才真正有资格面向画家收费!我想他们在那时也会更愿意缴费。”
老汪的担心如我所想,这些我都考虑过了,但依然还是有这番决心,主要是在赌,赌我们真能赚钱,到时候我们也不公布慈善捐款的比例,直接公布足够的金额就行,大不了前期赚的都用来做慈善。
一旦生意好起来,我们就可以固定慈善金额,额外的那就是真正赚的。
我将我的想法给众人说后,范楚楚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发表意见,现在也是这般,毕竟她才是真正的掌舵人,拥有一票决定权,她不同意那就真的不同意了,所以她也不敢轻易做决定。
老汪老伍暂时也没有表态,而是问起了展位费对画廊影响的事,我们三人对这事都有不同的看法,眼见时间已经来到6点,我们依然没有得出结论。
不过,我看得出老汪和老伍都不愿意冒险,毕竟这关系到画廊的发展,如果画廊发展不好,从此一蹶不振,就将直接影响他们的工作和前途。
“古道,我饿了!”
正在我们争论不休时,曾安羽突然开门,身子站在门外,她把自己的小脑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无精打采的说道。
“等一会,我们马上就走!”我安慰着小丫头,正要继续坚持自己的做法,范楚楚第一次从哑巴状态脱离出来。
“古道,要不我们先邀请名家,如果有名家入驻,在尝试你的方案!这样也算给你的进阶计划上一份保险。”
范楚楚捋了捋鬓角的发丝,选择了偏向我的阵营,但也不是完全偏向,毕竟邀请名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可能她也在想,如果我们12月都无法邀请到入驻名家,我的方案和原定计划也没什么区别。
老汪和老伍相视一眼,均是苦笑。
这个“折中”方案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说出来老汪和老伍肯定会反对,他们毕竟以“稳定”发展为主,缺乏冒险精神,如今范楚楚也这么说了,两个老板都如此拍板,他们也只能答应。
散会后,老汪和老伍愁眉苦脸的一起离开,我想他们一会肯定会找一个地方,彼此安慰对方的担忧。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要支持我?”我牵着曾安羽和范楚楚走下楼,对范楚楚发出心里的疑问。
她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哒哒”回响,听见我的问题,她淡淡道:“我相信我们的两位总经理,能处理好这个方案实施后造成的影响!”
相信他们吗?
好吧,我姑且就当你的确是如此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