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是我的家乡。是我根深蒂固的精神依赖,然而这一次回到家乡的心情,包括此时的心态,很是忐忑,也很复杂。
可更多的是,是我实在割舍不下对家乡的情感,这份情感,早已深深地烙在记忆的深处。
眼前每一处熟悉的建筑,纷纷勾起我儿时的所有回忆。
衢州站的站台,好似从没变过,自从在七岁那年来到衢州,这里便是我第一次离开衢州奔外求学的地方。那时,高铁站并未完工,只有火车站依旧人满为患,即便是父母好不容易挤站在进站口的附近,也要看一眼即将踏上火车的我。
而站台外,早已换了模样,虽然拉客党少了很多,但还是见到依旧为生活奔波的脚步。而早已排成一道道直线的出租车,有条不紊地接待一波波从出口涌出的归乡之人。
我也知道,从这里下车的不尽是归乡之人,这其中,或许就有幻城或是御罗门的潜伏镜力者。
从火车站回家,路程并不远。
记得小时候,除了出租车,还有不少的三轮车也在默默地等待,而我与我妹,仗着手中仅有的零花钱,三四块钱便可乘上一辆三轮车,有说有笑慢慢悠悠地回到家里。
可惜就在十岁那年,不知为何,那些三轮车忽地少了很多,知道上了高中,整个衢州城再也见不到载客的三轮车。
也许这就是时间的魅力,回忆过去永远是那么幸福,也那么单纯。
就连位于小区门口正上方的字样,也变成了被腐蚀般的暗黄色,透漏出一股任何人无法闪躲的时间滞后感。
而我,也被时间这么推着,可现在楼梯口的那一刻,我却停了下来。
不知我的克隆体是否还在家里,万一碰上,我该如何面对?若是遇到楼梯其他的熟人,岂不是更难以收场,或是闹出难以控制的场面?
“峻宣,怎么不进去啊,是不是家里没人又忘带钥匙了吧?去我家坐坐等一下吧。”
曾阿姨的出现,让我混杂的思绪暂时清晰了起来,然而我也不能说出我家里的真实情况。更何况说出来,无人可信。
“曾阿姨,你这是要买菜去?”
“是啊,你也别愣着,来我家吧。”
“那…行吧,多谢曾阿姨。”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了,家里也有水果,想吃就吃。”
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很快坐在曾阿姨的家里,曾阿姨也匆匆出门买菜,而我跟曾阿姨的老父亲一起,默默地看着电视。
曾伯伯虽然腿脚不便,但斜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依旧发出“呵呵”的轻笑声,搭在沙发一头的毛巾,早已泛起了线头疙瘩,看起来应该是曾伯伯一直不舍得扔的毛巾。
曾伯伯早已看不懂电视里的内容,即便是放着广告,他那笑声,仿佛是一首略显悲壮的生命赞歌,时时刻刻在回应着曾经的光辉岁月。
看着曾伯伯的苍老模样,我仿佛看到了爸妈老去的模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愧意,似乎我不该这么丧,更不该如此踌躇不决。
哪怕是出门迎面撞上克隆人,我也要努力克服一切,更要努力地向大家解释清楚这一切。
然而刚起身,曾伯伯的身体突然开始抖动了起来,处于担心老人身体的缘故,我果断拿出手机随时呼叫120。
可刚一凑近,曾伯伯的抖动幅度也猛然大了很多,口中也泛起了白沫,双手也不受控地抽搐起来,我也来不及去捡起手机,只能一手按住曾伯伯的身体,一手也掰开嘴巴按住舌头。
好在曾伯伯抖动幅度小了很多,我也很快打通了急救电话,很快随着一阵警笛的声音靠近,我也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稳妥起见,我陪着曾伯伯一起上了救护车,去往医院的途中也给曾阿姨打了电话。
我也一时没注意,这并不是去往最近医院的救护车,而是直奔市立医院的车,这么一走反而绕了远路。
不过好歹上了救护车,我也没多想。
然而救护车刚离开小区没多久,我很快感觉明显的不对劲。
只见那名抬担架的女护士,很快给曾伯伯打了一针不再抖动以后,又从怀中掏出一黑色真管,朝着曾伯伯的脖子扎去。
这一动作顿时让我起疑,一把拦住了护士的手道:“你这针管,不符合规定吧?”
护士的脸色也猛地一沉:“刚才那是安定剂,刚才剂量不够,这是第二针,不懂别捣乱!”
“哦,曾伯伯的癫痫是老毛病了,一针安定剂足够,没听说还要打第二针的。”
“你比我懂医?开什么玩笑!”
“你这护士怎么…你干什么?!”
还没说完,女护士居然调转针头,直接向我刺了过来,我也下意识地按劲,把对方双手死死地控制在曾伯伯脖梗仅有一丈远的距离。
若是反应慢半拍,不知曾伯伯要遭受什么折磨。
随行的另一名女护士见状,在我刚控制住之时,猛然飞起一脚冲我腰部踢来,由于曾伯伯躺在中央的缘故,我只能抬起大腿进行防御,可没想到,这女护士力量也出奇的大,正好车辆一个急刹,我也忍着剧痛,勉强地支撑在原地。
也就在刚刚停车的一瞬间,我清楚地感应到两位女护士分外坚毅的眼神,她们不是医生。
甚至我有了一个很糟糕的预判,她们很有可能是幻城派来的杀手,可转念一想,他们这么大费周章来杀我,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子,你不配知道!”
不过接下来的短暂交手之后,发现她们的目标并不是针对我,而是一直昏迷的曾伯伯,似乎她们也很在意曾伯伯的生死。
同样,为了保护曾伯伯免受无妄之灾,我也拼劲全力,在这狭小的车内想尽办法阻止她们。
“好小子,身手不错,不过我也告诉你,我们不是在害人,你最好识相点,不然这人一死,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然而我也无法确定从哪来的镜力者,她们这么一说,也让我犹豫了一下,我也直接开口诈道:“幻城的镜力者就这水平?是不是我的悬赏金额又调低了?”
其中一女护士也露出了惊讶之色:“你上了幻城的悬赏榜单?那……你不是幻城的人?”
而另一位护士却盯着我看了好久,很快也摘下口罩,坐在一旁对着她说道:“他没撒谎,我有印象,林峻宣,第三榜单的一号者,不过你的悬赏金额我们不感兴趣,我们另有任务。”
可我并不领情:“那我凭什么信你?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幻城的?即使我不是幻城的人,那也不代表我与幻城毫无瓜葛。最重要的是,你们要对曾伯伯做什么?!”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是从军方来的。”
“怎么证明?”
“很好证明,只需要开启一下幻镜即可,身份信息会一并检测到,而且短暂的开启也不会引起什么大动作,我们的军方镜力者的身份信息是无法变更的。”
很快,我也不再怀疑两位女护士的真实身份,而是一同前往市立医院。
“不过,你是怎么上的幻城悬赏榜单?杀人越货还是偷鸡摸狗?”
“额,并不是,我也说不清,反正我不知该怎么说。”
“…那你就别说了,我们先救完人,再跟你细说!”
随即,便把刚才的黑色针剂扎在曾伯伯的脖梗处。
而曾伯伯的眼皮不再死气沉沉,而眼皮下的眼球,也快速转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