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如这秋夜的花朵,在风中渐渐凋落,完满的月儿高高的挂着,从囚先生的卧室里看去,只能在窗户的侧面看见月亮的一部分,皎洁的光照耀着其身旁的云彩,发出幽蓝色在内、浅黄色在外的特殊色晕。微凉的气温让人舒适而冷静,像温和的钢琴曲,像波斯猫身上柔软的绒毛。
“囚先生,小姐来了。”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保姆的声音穿过厚实的房门。
正在看书的囚先生放下手里的书说道:“嗯,进来。”
听到囚先生的应允后保姆把房门打开,牵着七岁的花赞小姐走进房间。花赞是囚先生的二女儿,但也是囚先生如今唯一的女儿,悲伤的过往让囚先生愈加珍惜这弱小的生命。
先生一边让花赞到自己身旁来,一边把书本规整地放入身后的书架上,褐色的书架与暗红色的墙壁拼搭在一起,严肃而庄严,让人一走进房间就有种被震慑住的感觉。
囚先生微笑着说道:“花赞是不是去看过思孑了?”
花赞点头,但是紧咬着嘴唇,泪眼汪汪地看着地面,不敢抬起头,囚先生虽然很少照顾花赞但对花赞的个性还是十分明了,他也知道自己无论说真话假话都无法阻止她即将落下的泪水。
囚先生蹲下身子摸着花赞的头说:“花赞啊,你是不是觉得思孑有些可怜?他从来都没有从地室里出来过,没吃过大街上的棉花糖,没看过今晚漂亮的烟火,你觉得父亲剥夺了他的自由,所以你想来给思孑求情,是吗?”
花赞小声地啜泣着,她不想让思孑听见,刚刚和思孑弟弟聊天时他充满好奇的样子,说话的样子,无奈的样子似乎无限地循环在花赞的脑海里,花赞一边啜泣一边和囚先生说:“我只是...想带他出来...看烟火,母亲说...中秋节..是团圆的节日,而思孑他...一个人在下面...说不能上去,说是您不让他上去。”
囚先生帮花赞擦着眼泪,等花赞稍微安静些时才又开口说道:“花儿,烟火固然美丽,可是绽放的声音让人耳朵脆弱的人痛苦着,释放的光亮让眼睛脆弱的人痛苦着,思孑现在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如果我说他看见烟花就会哭,就会被团圆的景象刺激到孤独的内心,再者说,他还随时有被仇家盯上的危险,你还会带他出去看烟火吗?思孑比你想的懂事,如果你想帮他就应该保护他,不是吗?”
囚先生说完似乎从花赞的身上看到了谁的样子,眼前竟模糊一片,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月亮,这时候的月亮已经从窗户的侧面移到了正面,月光爽朗地把所有光亮照进卧室,花赞带泪的脸颊楚楚可怜,已经停止了啜泣。
囚先生寻常地问了几句花赞生活的事便让花赞出去外面看烟火,花赞低着头走出去,保姆牵着花赞的手,慢慢地走到院子,看着烟花的花赞却一直高兴不起来,又转身跑向地室,保姆后知后觉地追了过去。
地室的门并不经常开放,只有囚先生、教思孑读书的蒋老先生、保姆陈姨到来才思孑才会过去开门,地室也足够隐蔽,不是一般人可以发现。
花赞自顾自地跑,殊不知在走廊转角便撞到了人,定睛看去,原来是思孑,可爱的他偷偷跑出来,是知道花赞心情很难过,想要给花赞一个惊喜,花赞连忙带着思孑跑回了地室。
地室里只能听见极小的烟花声,全然没有客厅以及院子的热闹,安静的气氛里,花赞对思孑说:“你不要跑出去,会被坏人盯上的,我爸爸和我说......”花赞极其认真地说着,思孑极其认真地听着,又从花赞的眼里看见了她与父亲交谈的场面,还有美妙的烟火,怡人的满月。
思孑等花赞说完,似乎是不想让花赞再为自己担心,便和她说:“囚先生那时候教我读书,还问我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我说我不知道,囚先生非让我猜,你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地室外寻找小姐的保姆刚刚赶到,却看见囚先生在地室门口伫立着,囚先生叫住她,示意让她别说话,尽管去做自己的工作。
......
窗外的烟火停了下来,月亮从窗户的正面滑到了侧面,月光透进卧室像铺满地面的冰霜,房间的油灯亮着,像融化冰霜的火焰,像拯救亡灵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