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胡说
“呃……”猪八戒晃到一边后,顺着酒坛跌碎声音的方位望去,不禁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后来店小二又去楼下换了两坛子酒上来。
只是当元道老头有些愧疚感,想去查看一下店小二鼻子的伤势时,店小二却从来都离元道老头两臂远分毫不敢再近。而且店小二再也不敢冒冒失失地进来这雅间了,每次端着菜,都要在门口站着顺着门缝观察半天,看到里面没什么异常,元道老头好好地坐在位子上时,才敢敲门进屋。
“来,咱们吃饭!”
元道老头似乎早便饿的不行,眼睛直直地盯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搓着手说道。
待五人一一落座后,金蝉子也冲着元道老头一摊手,说道:“元道大爷,还客气什么?请吧!”
金蝉子刚一说完,元道老头赤手拿起桌子上的白面大馒头大口咬下去,同时另一只手端起一碗翡翠汤“哧溜溜”地喝起来。
猪八戒在一旁看着元道老头胡吃海塞的模样,心中暗道:“我老猪取经路上碰到大餐的时候,也没这么夸张的吃相吧。”
连着吃完了两个馒头,喝下三碗汤,还有数不清的各类菜肴之后,元道老头进食的速度才放慢下来,嘴上仍在不断地赞叹道:“味道不错,不错!”
胡生和林夕早先也被元道老头的吃相惊到,习惯之后也低头吃起饭来。不得不说,这落云酒楼的斋菜味道还真是不错。
元道老头边细细嚼着手中的第三个馒头,边看向身边的猪八戒,两眼一瞪,训斥道:“嗯,好东西不能吃得太快。要学会细嚼慢咽!你看你,一脸的吃相!”
猪八戒一肚子委屈,可又不能说出来,只好闷头喝着汤,却又被元道老头抓到把柄:“汤是好喝,可再好喝的汤喝起来也不能发出声音,你能“哧溜溜”地喝吗?这成何体统?!”
金蝉子见元道老头的心思从食物上面转开来后,又有了活泛的苗头,便举起身边的酒坛子往元道老头和自己的碗里斟满,说道:“元道大爷,晚辈,敬您一碗!”
“好!”元道老头端起酒碗与金蝉子一碰,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说道:“哎呀,这可真是好酒啊!上等的杏花村!金蝉小友,老夫跟你说啊,这杏花村,就得用碗来喝!那才能将这酿酒之人的豪迈大气分毫不差的喝下去!而且……”
“喝吧你……”金蝉子小声说了一句,一只手端着酒碗自己喝起来,另一只手直接推上元道老头的酒碗。
元道老头见满满的一碗酒就要洒出来,连忙把嘴凑上去,将一碗酒分毫不差地灌进肚子里。
“啊!痛快!”元道老头喝完,倒提着酒碗大声嚷嚷道。
金蝉子也喝完了酒,放下酒碗,拍掌称赞道:“元道大爷,好酒量!”
“哈哈哈哈!那是!……嗝……”元道老头一碗酒下肚,脸色开始微微泛红,情绪看起来却比方才更高涨。
猪八戒看着金蝉子和元道老头二人畅饮,舔了舔嘴唇,向金蝉子说道:“师傅,我老猪……也想喝……”
不料,还未等金蝉子有所回答,元道老头先瞪着略有些迷离的双眼看向猪八戒,呛声道:“你也想喝?你是和尚,还喝酒?喝个屁你喝!”
猪八戒没再怂下去,理直气壮地说道:“可我师傅,他也是和尚啊!凭什么我师傅能喝,我不能喝?!”
“你师傅,他是和尚?”元道老头又将视线转移到金蝉子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嗤笑一声,说道:“你师傅,哪点像个和尚?他是光头啊?还是穿着你这样的僧衣了?”
猪八戒听闻,又蔫了下去,他知道,他今日若想尝尝那杏花村是什么味道,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胡生正在一旁闷头吃饭,见到师兄猪八戒接二连三地被欺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嗯?”胡生的笑声直接吸引住了元道老头的注意力。
元道老头将视线放到胡生身上,似是才见到还有这么一人,对金蝉子问道:“金蝉小友。这个小兔崽子,是什么人啊?”
金蝉子看着胡生说道:“徒儿,向元道大爷介绍一下自己。”
胡生本来想一直低头吃饭蒙混过关,可这一劫似乎再也躲不过去,只好尴尬地抬起头,胡乱将口中东西咽下去,对元道老头说道:“元道大……大爷。弟子,弟子名叫胡生……”
元道老头“嗯”了一声,说道:“胡说?这个名字好!老夫喜欢!”
“额……”胡生十分尴尬,又说了一遍:“不是胡说,是胡生……”
元道老头脖子一硬,说道:“对啊!不是胡说吗?”
胡生想了想,觉得自己对这事解释不清楚,便也不再解释,默认了元道老头的话。
元道老头又问金蝉子要了一碗杏花村,一口喝完之后大呼:“真是痛快!”而后继续对胡生说道:“胡说,老夫跟你说啊。这个世界上,所有人说的所有话,都是胡说!只不过胡说出来的,有所谓的真理,有所谓的歪理。真理为什么叫真理?就是因为没人能说的过这句胡言,但是人们都认可他,愿意相信他。那歪理又为什么叫歪理?就是因为虽然没人能说的过这句胡言,可人们却不认可他,不愿意相信他。哈哈,其实,不过是人们心里的自我在作祟罢了。”
“其实,依照老夫来看。那什么清规戒律都是胡说,算不上真理,老夫不信。也算不上什么歪理,因为老夫说得过他,只是不愿意说罢了。要说,只说一个例子。前朝有一位济公和尚,兼济天下,被人们称为活佛,所到之处无人不受其恩惠,无人不感恩戴德。可这济公和尚,肉也吃,酒也喝。吃便吃得痛快,喝更喝得潇洒。济公和尚说过一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如何?”
元道老头说话极有吸引力,不知怎么,胡生便沉浸在元道老头的话语中,仿佛落在一干瘦老和尚面前。老和尚头上一顶灰色小佛帽,背后插着一把破落蒲扇,左手一只黄澄澄的鸭腿,右手一只酒葫芦。老和尚哼着小曲儿走在野路上,不时地啃一大口鸭腿,再喝一口小酒,虽然整个人都是一副乞丐样子,可身后却顶着一片千丈霞光,宛若天上神仙游历人间。
相比胡生的惊诧感慨,猪八戒却从元道老头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种意味。
“元道大爷,您看,您也说了。那济公活佛都喝酒吃肉,为何老猪我不能?来来来,师傅,快给我老猪倒碗杏花村!”
说着,猪八戒端起自己的空碗向金蝉子伸去。
“干嘛!干嘛!”元道老头拿起自己的筷子,往猪八戒手腕上狠狠一抽,说道:“人家济公和尚喝酒喝的是人间疾苦,吃肉为的是与手中之物超脱,你个呆子光吃得味儿来了,吃得出什么?”
猪八戒吃痛,“哎呦”一叫,收回空碗。
“嗯……不过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元道老头思衬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冲门外大喊道:“小二!你们酒楼做的最好的肉菜,每样给我各来一份!”
……
肉菜端上来后,元道老头又胡吃海塞了一番,可每当猪八戒要伸筷子夹菜的时候,都被元道老头拍到一边去,让猪八戒整顿饭吃得没着没落,委屈的不行。
元道老头吃着吃着,又发现了坐在胡生身边的林夕,惊奇地说道:“诶?金蝉小友,这位生得一副好皮囊的小姑娘,姓甚名谁啊?”
林夕怯生生地回答道:“元道大爷,小女,名叫林夕。”
“哦~林夕……”元道老头盯着林夕看了半晌,临末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小林夕,真是一个身世悲惨的小姑娘……来!快吃点肉!”
猪八戒看着元道老头不断往林夕碗里夹肉,仰天悲痛地说道:“我老猪,也是个命苦之人啊……”
可元道老头根本看都不看猪八戒一眼,全程只顾着其余三人。不时地与金蝉子喝一碗杏花村,再往胡生和林夕碗里夹两块肉,只等着猪八戒筷子要往肉菜盘子伸时,便一筷子将其打落。
……
待五人除了猪八戒全部酒足饭饱之后,元道老头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道:“走吧!去看看追云观那个天清道长。”
说到天清道长,猪八戒愣了一愣,面露难色,说道:“那个……我老猪能不能不去了?”
“不行!”元道老头一瞪眼,说道:“一会儿去看到了天清,你还得跟人家好好道个歉呢!堂堂净坛使者菩萨,敢做如此苟且之事,还不敢承认?!”
说完,元道老头抓起猪八戒的手腕便往外走去。
金蝉子无奈地笑着,与胡生和林夕一同站起身在后面跟着。
元道老头把门一拽。门口的店小二发现是这个老头,慌忙退出一丈远,紧张地看着元道老头,生怕自己又平白无故地挨了一拳。
元道老头一副和蔼的笑容,笑眯眯地问向店小二:“请问,追云观的道士们,住在何处啊?”
自从将小二打了一拳,元道老头对其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大转变。
“在……在酒楼后面的芳翠院……”店小二紧张地回答道。
“谢谢。”元道老头先是冲着店小二笑眯眯地道了声谢,接着脸色陡转,向猪八戒一瞪眼,斥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