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狐枭
月明星稀,遍地虫鸣。
胡生躺在地塌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屋顶的一块窟窿,透出的月光直直地射在胡生的枕边,胡生便顺着窟窿往外看。想着这一段时间来的所见所闻,又思衬着以后还会走向何方,还会遇见何事何人。
猪八戒被师傅金蝉子压榨得将土地庙好一顿收拾,累的不行,此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胡生不远处打着惊天动地的呼噜。
“乖徒儿,还没睡?”
胡生循声坐起身望去,才发现在自己的视野外,金蝉子正坐在没了窗户的窗托上,后背倚靠在窗边向外看着。
“师傅,你也没睡呀。”胡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对。以前,有个人便经常睡在这种地方。今日,为师也想试试睡在窗户上,哈哈,倒是没想象中的那么舒服。”金蝉子依然没回头,声音却传来。
“谁啊,师傅?”
“……为师的大弟子。”
“哦……”
安静了一会儿,金蝉子从窗户中跳了下来,问道胡生:“乖徒儿也睡不着?要不要陪师傅出去走走?”
胡生应了一声,起身穿了衣服。便跟金蝉子走出土地庙去。
“猴哥……”还在睡梦中的猪八戒翻了个身,嘴中喃喃地道。
……
在土地庙后面不远处有一片大林子,出了土地庙后金蝉子便直直地朝林子走去。
金蝉子走的并不快,胡生跟在其身边很轻松。一路上两人左看看右望望,很安静地都没说话。
终于,胡生好像想起了什么,向金蝉子问道:“师傅,你一共有几个弟子啊?”
金蝉子想了想,说道:“加上你,有五个了吧。”
“为师的大弟子,是最有能耐的一个。”说起来,金蝉子的脸上挂满了自豪。“他本是花果山的一只天生石猴,学会法术后自称齐天大圣,五百多年前还大闹了天宫。后来被如来佛祖用大法力压在了五指山下困住了五百年,直到遇见我才得以解开封印,便一直护佑我前去西天取经。”
“二弟子嘛,就是你那好吃懒做的师兄。他本是天蓬元帅,后来因为一次酒后闹事,被贬下凡间。当时,为师就是在那高老庄的高府收他为徒的。”
“你的三师兄,原为天庭之中的卷帘大将。因失手打碎了琉璃盏,与你二师兄一样被贬下凡间,后来一同保佑为师前去西天取经。”
“至于为师的四弟子,他是西海龙王的三太子。他的本性与你的大师兄一样,讨厌条条框框的拘束。因为纵火烧了玉帝赏赐的明珠,被治了罪。后来观音菩萨求情饶了他的死罪,被为师收了做弟子,因为当时为师还只是一介凡人,不胜脚力,所以你的四师兄就变作一匹白龙马驮着为师前去西天。”
“哇……师傅,您好厉害啊。座下的弟子都那么厉害。”胡生听闻,惊叹不已。
金蝉子笑了笑,说道:“还好吧。”
胡生低下脑袋,尴尬地说道:“师傅……弟子,弟子就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孤儿。您收我为徒……我是不是给您抹黑了……”
“诶,话不是这么说的。”金蝉子将手搭在胡生的肩膀上,安慰道:“为师当年收他们做徒弟的时候,也只是个俗世的和尚,甚至很是懦弱,每次遇到危险都要靠你的几位师兄保护,这才取得了真经。再说了,乖徒儿,你怎么便知道你只是个普通人呢?”
听到这句话,胡生终于一脸希冀地昂起头,期待地看向金蝉子,问道:“师傅,胡生很有潜力吗?”
看到金蝉子默认地点了点头,胡生顿时开心起来。
……
边说边走,金蝉子胡生二人很快便走到了林子里。
明亮的月光透过树上的瑟瑟叶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煞是好看。
胡生便一路走,一路瞧,不知不觉间跟着金蝉子走进了林子深处。
走了半晌,胡生突然听到几声粗哑可怕的嘶叫声从前方传来,紧张地看向金蝉子。
金蝉子与胡生对视一眼,一脸兴奋地说道:“走,去看看!”
说完,拉着胡生便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待胡生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地点,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吃惊地张大嘴巴。
只见在林子中的一小片空地上,一个的活物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地上,由于是在夜晚,所以胡生看不清楚,只能勉强辨认出一团黑影。
天上有两只大鸟正在上空绕着下面的黑影盘旋,时不时地发出一声之前胡生听到的可怕嘶叫声。
令胡生震惊的便是天上那两只大鸟。借着月光,胡生看到两只大鸟都是一身黑色,最不可思议的是它们竟然长着一只狐狸的脑袋,硕大的翅膀来回扇动,体型比胡生见过最大的山鹰还大的多。
就在胡生为眼前的景象吃惊愣神的空当,两只狐狸脸的大鸟挥动着翅膀,在半空扭转身影,向着地上的黑影俯身冲下。
“嗷……”这时,地上的黑影动了动。胡生眼见着一只小脑袋从黑影中露出来,竟然也是一只狐狸的脑袋。小东西看着天上直奔自己而来的大鸟,悲伤地嚎叫了一声。更神奇的是,两只映着月亮的明润双眼人性化地流露出绝望的眼神,接着闭上了眼睛。
不知怎么,胡生心中深感这两只狐狸脸大鸟的这一轮攻击扑下,地上的小东西便会彻底丢了性命。情急之下,胡生前倾着身子,脱口而出道:“等等!”
可天上的两只大鸟却丝毫没有理会胡生的意思,身形不变,速度不减反增地冲下。
胡生眼见着惨剧便要发生在自己的面前,不忍再看下去,慌忙捂住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轰隆”声并没有发现,胡生忍不住慢慢松开手掌。
原来金蝉子已经不知何时找到了小东西的身边,将折扇向空中一抛。只见折扇自动散开在天上飞速旋转,带着破风声在金蝉子的头顶化出一面风盾。
折扇形成的风压很大,任凭两只狐狸脸的大鸟如何抖擞翅膀,却一直被风盾挡在半尺之外,不得寸进。
“嗷!”其中一只大鸟昂起头愤怒地叫了一声,振翅飞上高空,而后直直地朝下冲去,粗壮的利爪对准了金蝉子的方位,怒抓上去。
不料大鸟勉强冲到气盾前,爪子被强烈风压陡然折断。胡生只听得一声吃痛的惨叫,接着那只大鸟便倒飞而出。
另一只大鸟见状,急忙停下了进攻跟随同伴飞去。
金蝉子见状,这才一伸手将折扇召回。击退了两只如此怪鸟,金蝉子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没有警惕的神色。
果然,不一会儿,两只怪鸟从落处而起,振翅盘旋上空,绕着金蝉子和小东西飞了两圈,不甘心地叫了一声而后缓缓离开。
胡生见到两只怪鸟终于走了,才放下心来。胡生赶忙跑到空地中间,跟着师傅金蝉子旁边站好。
金蝉子赶走了怪鸟之后,便蹲下身子观察起眼前的小家伙来。
离近了,胡生才终于看清。这是一只狐首鹰身的小东西,应该与方才见到的那两只怪鸟是一样的。
小东西一身伤口,缓缓地往外淌着血,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两只明亮的眼睛充满感激地看着眼前的金蝉子二人,眼神却开始慢慢涣散起来。
“师傅,怎么办?快救救她呀!”胡生眼看着小东西就要不省人事,焦急地向金蝉子求助。
金蝉子仔细探查了一番小东西的生理状况,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伤很重,再这样下去恐有生命危险。”
可是没等胡生再说出什么,金蝉子便继续说道:“不过没有大碍。这个小家伙还有救,而且她救命的药就在眼前。”
“胡生,用你的血。”
胡生愣了一下,连忙道着:“好!”
得到胡生的回答,金蝉子再没多说一句话,直接拉过胡生的胳膊,将袖口挽了上去,而后食指指尖在胡生的手腕处一划,便划出个指甲长短的口子。
紧接着金蝉子便将胡生的手腕往小家伙的嘴边一送。起先小家伙闻了闻,嘴张了一半又硬生生地闭了回去。金蝉子说了“无妨”二字后小家伙才又张开嘴,贴了上去。
胡生手腕的伤口突然一疼,而后便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从手腕处流出。
趁着小家伙吸血的空档,金蝉子开始给胡生解答起心中的困惑来。
“你眼前的这个小东西,和方才见到的那两只凶禽,都是一种动物。这种动物极为少见,却凶名赫赫,唤作狐枭。”
“不过世人所知狐枭的存在,都管它们叫食儿鹰。因为,每只狐枭若要成年必须吃一个婴儿。它们多在夜里下手,趁人睡熟叼走襁褓中的婴儿,偶然有人发现,也只能见一对大翅膀。所以世人听闻食儿鹰三字便如临大敌。”
“狐枭十分聪明,甚至有的可以与人相比。同时它们的本性又十分残暴,甚至可以攻击同类,以同类为食。方才那两只成年狐枭……应该是这小家伙的父母……”
“父母?!怎么可能?!”胡生听到师傅的话,震惊不已。
传言道虎毒仍不食子,这狐枭却竟然无情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