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让你不管他啊。”
明烬吃完了包子,擦擦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呢,以天问书院的名义去拜见星极王,请星极王高抬贵手,也不用立马放了你家师弟,给他点儿教训,如此星极王也好给其他人一个交待。我想星极王不会拒绝的。”
程颐沉吟了下,似是在认真考虑此事的可行性,半晌却摇了摇头,道:“我这次寻找董师弟是秘密任务。”
明烬道:“放心,我绝不说出去。”
程颐摇头,“在下的意思是,星极王也不能知道。三桑会战快到了,各大门派、世家都会派遣弟子前来参赛。此次为掩人耳目,我是以天问书院领队的身份进入星极海域的。”
明烬抬眼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天问书院有星极王想要的东西?看来,这位董师弟的分量不够啊。”
他刚刚的提议,其实是让程颐去跟星极王谈判,而天问书院要救自己的弟子,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程颐笑而不语,似是默认了。
明烬耸了耸肩,“如此,阁下便劫狱去吧。祝你好运,好走不送。”
程颐没起身,“这世上除了神威军,没人知道月母岛在什么地方。瑾七兄,传闻月母岛也是神威降临之地,你不好奇吗?”
明烬问道:“你想做什么?”
程颐道:“在下想请瑾七兄配合我演一场戏。”
他顿了下,继续道:“我想当着神威军的面刺你一剑,当然,在下会注意分寸,不会真伤了阁下。如此,神威军必定会把我送去月母岛。你我里应外合,一定能够救出董师弟。瑾七兄,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明烬看着他,嘴角含笑,眼睛却略淡漠,道:“程道长可知,‘君子可欺以其方’,下面还有一句,是‘难罔以非其道’?我自问不是君子,却也不是那么好愚弄的。”
程颐提出的办法的确不错,不过,他想去月母岛,没有必要找上明烬。
最稳妥的办法,其实是让天问书院的小弟子去做诱饵,程颐在暗中跟随。
至于明烬,他可是个很麻烦的人。
程颐起身,给他鞠了一躬,道:“瑾七兄,在下的确有所隐瞒。其实,我早就听说过阁下的名字。不知瑾七兄可还记得叶知?”
明烬点了点头。
程颐道:“叶知的兄长,叶念一,是在下的师弟,原本也是师尊最喜爱的弟子。叶知参加了今年的春闱,中了进士,被委任为青羊县的县令。他离京之前,我去见了他一面,他跟我提起过你。”
明烬觉得,以叶知的性子不大可能主动提起自己,多半是这家伙在去找叶知之前就将他查了个底朝天。
他没有揭穿程颐,道:“在下只是个肉体凡胎的凡人,不想挨刀子,也没那么本事与阁下里应外合。”
程颐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在下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三桑会战在即,在下去了月母岛之后,就顾不上师弟师妹们了,还请瑾七兄帮忙照看一二。”
明烬道:“这事儿你该去求阿玉,我只是个凡人,担不起这般重任。诺,阿玉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巩戚玉走进门,问道:“七爷,您喊我?”
明烬伸手一指,“程道长想请你帮忙看孩子。”
巩戚玉:“……”
程颐:“……”
阿洋将竹子放在一边,看了一圈,躬身道:“七爷,这竹子放哪里?”
“放这边就行。”明烬指了指,又问道:“阿洋,你还记得这院子的上一个住客是谁吗?”
阿洋皱了下眉,道:“记得的,他叫董宁,也是个修士。七爷,您认识他?”
明烬摇头,“我在房间里捡到一块玉佩,想必是他落下的,想还给他,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吗?”
阿洋松了口气,“这样啊。七爷,恐怕您寻不着他了。那个董宁,前几日当街闹事,殴打巡防队,还打死了一个小姑娘,已经被神威军抓走了。”
明烬皱了下眉,“此话当真?”
阿洋点头,“当然是真的,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呢。七爷若是不信,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好多人都知道的。”
明烬怒道:“哪里来的修士,竟如此草菅人命?简直禽兽不如。”
阿洋道:“好像是个散修。他入住的时候,问过一些星极海域的情况,跟我打听了青丘岛的方向,还要了一张地图。”
他说到这里,想起董宁的刁难与倨傲,皱了皱眉,道:“七爷,那董宁恶有恶报,玉佩您就自个儿留着吧。您是个好人,这是老天爷赏给您的。”
明烬摸出两个铜板给他,道:“谢谢你了。”
阿洋推辞道:“七爷,这个小的不能收。”
明烬笑了,“你帮我搬了竹子,总不能白出力啊。拿着吧。”
阿洋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七爷若是没有旁的事,小的先退下了。”说着,转身便走了。
明烬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两个铜板,笑了笑,然后,将铜板收起来,转身道:“程道长,你家董师弟做的事,你都知道?”
程颐低着头拱手,“惭愧。”
明烬淡淡道:“好走不送。”说完,转身就去帮幽华种葡萄籽。
程颐走到门口,又转身,道:“瑾七兄,事先没告诉您这件事,实在抱歉。不过,师命难违,董师弟身份特殊,在下必须救他。”
他见明烬不理他,略无奈,转身朝巩戚玉鞠了一躬,诚恳道:“巩道友,我离开之后,师弟师妹们就拜托你了。”
说着,往后退了一步,转身便走了。
巩戚玉莫名其妙,“……七爷,他说什么师弟师妹?”
明烬手上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阿玉,你对这个程颐,了解多少?”
巩戚玉想了想,道:“他是天问书院曲院长的亲传弟子。”
明烬点头,“然后呢?”
巩戚玉默然一阵,道:“巩家与天问书院关系不好,父亲常说他们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说到这里,想起自家父亲的所作所为,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去年结婴大典上,曲院长是不请自到,特地带了自己的弟子砸场子的。”
明烬了然,“你们比过?谁赢了?”
巩戚玉低头不语。
明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哈,昨晚小花殿下也算是帮你找回场子了。”
幽华正在摆弄那些竹子,挥着拳头鼓着腮帮子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巩戚玉想起程颐像只乌龟似的趴在地上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妥当,正了正神色,道:“上次我跟他比斗之时,能够感觉到他的浩然之气很纯正,想来他应该不是个内心幽暗之人。”
明烬道:“想笑就笑,忍着不难受啊。”
巩戚玉嘴角又翘了起来。
明烬拍了拍他的肩,略欣慰的点头,“这就对了。随心才能自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巩戚玉眨了眨眼,正想说什么,旁边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刚搭起来的竹架散了一地——
“呀。”
幽华朝这边看了一眼,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望天,“我什么都没做。”
明烬忍俊不禁,“嗯,是竹子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