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慕长歌筑基中期,身姿颀长风流倜傥,实力未必能在同阶中靠前,一身仙气却秒杀大半同龄弟子。乐山虽自命不凡,但论皮肉表相着实不如二师兄。
慕长歌凭着大幽王朝皇长子的身份加上资质不俗十二岁便得到赵真人垂青直接拜入内门,因此时常被外人嘲讽,若在外门磨炼一段时间哪里还会有什么风骨。
乐山与他相处却要随意的多,完全不用刻意经营什么,甚至时常恶语相加也丝毫不减同门师兄弟的情谊。
同样,他对乐山也没有什么好颜色,多是恨铁不成钢冷嘲热讽的模样。
“你这倒霉孩子,果然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啊,还不过来,师弟和九儿他们已经先去了!”
慕长歌从山下赶来,双颊绯红看见乐山便远远的喊道,之后慌乱的目光又微微安定了些。
乐山又何偿不是,危机袭来他们才是能够托付九师妹之人。
“怎么?要不要先哭一场定定神?”
二人脚下生风,一路并行慕长歌看了看天上早已消失的青芒又看了看乐山道。
“你几时见我哭过?”乐山难得正色道。
“五师妹被大师兄抱在怀里,你还不知道代表着什么吗?”
“手都没有牵过,我可没被绿。”
“呵呵,我还当你不愿相信、不愿承认呢!”
“你一点都不意外,你们先前就知道?”
“知道,却也未料他们敢直接这样打你脸……”
“我的脸不疼,现在重要的是执事堂那边什么事情!”
乐山说完,二人俱都沉默下来,脸上难以掩饰些许慌乱。
许久之后,慕长歌并未回答他,只是道:“师傅常说大道不假外物,你资质不错很少依赖丹药、灵石,纵是有天大的困难,我们撑过去你迟早也是金丹期修士!”
对此,乐山也很自信:“应该不难,但我更在意的是你和小九会离开我吗?像大师兄那样!”
慕长歌纯净的目光先是陡然一变,后有些恼怒道:“你若不好好修炼九儿当然看不起你!”
乐山并未留意慕长歌的神情变化,更没问他对自己的看法,极有可能他现在就看不起自己。
“我感觉到了,大师兄跟我们完全不是一条心,他对你未必也会有多少善意!”乐山又道。
“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还有,私仇忍着,不到万不得已莫要撕破脸!”
慕长歌的谆谆教导声中,二人飞快的在山间掠过,不多时便追上了其它师弟妹。
四师弟张勇世俗中江湖人出身家传一套枪法,小时候没在外门呆几天就被师父赵真人选中带入内门,为人敦厚知恩图报。对师父恭敬顺从自然也亲近乐山,谁让师父很中意他呢。
不过亲近归亲近,突破筑基期后偶尔和乐山比划两下差点没把乐山捅个透心凉,也是他一直鞭策着乐山修习《青云养气三卷》和《青云剑十八诀》。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入门功法,外门弟子人手一本,修为到了高处却难有建树。一般弟子进入内门后便有机会转修其它功法,而且乐山一直拿它修炼到了筑基期,甚至师父赵真人也没有传法的意思。
也正是如此,其它师兄弟妹对师父的偏爱非常容忍。
天嗣峰排行第五的自然是楚雨寒师妹,曾经的天人被打下神坛之后在乐山心中与女表竟十分契合,乐山每月领到的丹药、灵石一颗不拉的进了她的口袋,估计也没少暗下里资助大师兄。
六师弟名叫李正业,炼气后期,习的是剑术,但因修为有限上不得台面。
七师弟王明睿,炼气后期,家传一座玄铁小塔,听说是法宝,反正以他现在的修为肯定干不过这几位师兄。
八师弟臧文景,听说是修仙家族臧家子弟。臧家,听上去是有后台,但那后台与青云门一比,连乡下土财主都不如。他虽然炼气中期,但却学的一手好符箓,让乐山也很是羡慕。
九师妹,当然就是可爱的小九啦。师父给她取的名字赵清清,虽然还未成年,但身材已初具规模。她与乐山类似很小就被师父领养,本没什么根基与家势,但胜在很努力,炼丹之术也学过一些。现在虽然炼气五阶,便已能开炉炼药。
炼气期在乐山眼里本就如吃饭喝水那般简单却有好事者又给它细分为九阶,炼气一阶、二阶、三阶可称为低阶,四阶、五阶、六阶又可称为中阶,七阶、八阶、九阶也可统称为高阶。
闲话少提,却说一行师兄弟七人相聚在一起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慌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去宗门执事堂。
青云门内门弟子三千,外门第子上万,所有元婴之下的修士都受执事堂、执法堂、例奉殿、传法阁统辖,而今日天嗣峰一行师兄弟九人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三大长老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等在这里。
为首的花白胡子老道虽不紧不慢的样子,却十分严肃。
“好!都来啦!”
“赵师兄的眼光果然不错,九位弟子中有五位都已顺利进入筑基期,想来这四个年轻人也不会让赵师兄失望!”
“……只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得与你们说清楚。赵师兄此次任务应是……陨落了……同行的还有一位元婴期前辈,俱是音信全无,那位元婴期前辈的魂牌昨日就碎了……”
虽早有心理准备,乐山依旧气血上涌,心中不知何物猛然炸开,脑海中也一片雷声,一时另他浑浑噩噩,只见执事堂大长老丑陋的脸上胡须一闪一闪、张口闭口竟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们五人本就有了筑基期的修为,在门派大比之后自可另寻良师!而你们四人,按照门内的规矩,理应革除内门弟子的身份。”
“希望你们莫要让天嗣峰赵师兄失望,三十岁之前务必进入筑基期,方有机会重回内门……”
“而天嗣峰便由其它师兄妥善掌管,具体事宜自有安排。”
大师兄姜不凡脸上非常严肃却不失沉稳,他瞟了一眼楚雨寒,眼中却有些自信与得意。
慕长歌皱着眉头,并未掩饰心中的悲凉,他也沉稳,却让人怜悯。
乐山的气血久久不能平覆,他压制着胸中的悲怒,几近哽咽道:“天嗣峰在我们这一脉不知流传多少年,如今师父也生死未卜,那祠堂你们也要接管吗?”
在场所有人俱都色变,大长老压制着冷意再次不紧不慢道:“祠堂中的前辈亦是我青云门的历代先烈,自然会选出修为高深的弟子前去侍奉,若任由筑基期弟子胡来反而有失妥当!”
在这一刻乐山脑海中一直浮现“子孙不肖”这个词,慕长歌也暗下扯动着他的衣角。
乐山终是没有再争取什么,他虽一直在师父的羽翼下不通世事,却多能看出事物的根本。他微微欠身一礼道:“弟子不肖,天嗣峰即断于我手,便不敢违逆宗门的意志,但师父的下落却不能不管,还请长老告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一句坚定无比掷地有声。
执事堂三位长老的脸色终于缓和下去,却有些为难,依旧是大长老开口道:“这个……我等却是不知,尊师多半在执行机密任务,所谓的下落也是宗门的机密!”
此时,除去姜不凡与楚雨寒,其它师兄弟的意见再次统一起来,师父去的竟如此不明不白吗?
这里最单纯的就是九师妹赵清清,她也最能理解乐山的心情。入门时她虽会说话却已不记得父母的情形,因此便随了师父的姓。
其它人上山求仙问道时都已经历过生离死别,唯有这二人不曾经历过。对他们来说,师父就是天,是师父撑起了自己整个人生。
“一切但凭诸位长老吩咐,唯有师父的下落还请告知,弟子感激不尽!”赵清清稚嫩的脸上比乐山还要坚定,她坚信执事堂的长老位高权重一定知道。
“这……是宗门机密,元婴期的前辈也陨落其中,纵是你们知道又能如何?”大长老依旧解释道。
难怪他们这般郑重其事,原来心里有鬼。
最终,他们不欢而散。虽未讨论出什么结果,但青云门内七十二峰之一的天嗣峰从师兄弟九人手中易主几乎已成定局。
从姜不凡沉着冷静的姿态上看,无非是拿上些许遗产另投其它师门,反而狠狠的捞上了一笔。而乐山却想保住师父留下的这一切,他更不愿小师妹去外门那种鬼地方受苦!
仿佛避难一般,一行人进了师父的洞府并开启了防御法阵,他们偶尔相互安慰几句却对未来毫无头绪。
率先进入洞府的姜不凡手心里紧紧的攥着案几上捞来的一枚储物戒指微微显得有些沉默,而楚雨寒一直作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