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由倒在了地上,吓了曹要一跳,赶紧掐他的人中。
陈香道:“这人装死,你也信?你点他笑腰穴。”
祝由立即站了起来,说道:“陈香,你对穴位还有研究?”
陈香道:“你以为呢?难道世上就你聪明?”
祝由叹道:“看来媒婆也不受人尊重,有人过河拆桥。”
陈香道:“如果你老实一点,我们自然会对你好。我还认识了一个人,叫瓜傻,他的父亲管理着朝廷的藏书。”
祝由道:“那又怎样?对于我们这些不爱读书的人,也没什么作用。”
陈香道:“如果其中有一本书叫《灵枢经》呢?”
甄九灵急道:“陈香,这是真的吗?你赶紧带我们去看。”
陈香道:“我还能给你们开玩笑吗?不过,一次只能去一个人啊。”
祝由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香道:“我的那个朋友夫妻俩,前几天来看我,聊天的时候聊起来的。我知道你们感兴趣,所以问得很仔细。”
祝由道:“那你带我们去看看,学会了教你。”
陈香道:“你看我这大肚子能带你去吗?等我生完孩子吧。”
大家都觉得陈香说得有道理,不能强迫一个孕妇陪自己去看书。于是甄九灵和祝由向曹要和陈香告别,去了杨生素的家里。
杨生素道:“我们兄弟三人又聚一起了。二弟,三弟,我们今天喝个酩酊大醉。我去弄点小菜。”
祝由看到大哥和二哥和解,心里也非常高兴,不住地劝酒。
杨生素看到甄九灵不再和自己计较祖少英的事情,多喝了几杯,醉了。
甄九灵和祝由又继续喝。祝由道:“二哥,你酒量大,我一杯,你两杯!”
甄九灵也不客气,连干了六杯酒,也倒下了。
祝由看到他们倒下了,给他们扶到床上,盖上被子,让他们睡了。
祝由迷迷糊糊地,似乎又不想睡觉,突然想起,很久没有去看玄生师父了。于是晃晃悠悠地往山谷深处走去。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祝由来到了师父住的山谷,看到了那个小木屋。师父玄生道人正在锄草。祝由高兴地叫道:“师父,你老人家回来了!”
玄生一看是祝由,好像酒还喝大了,训斥道:“你不是说做一个道人的吗?怎么还喝起酒来了?”
祝由哈哈笑道:“师父,我早就还俗了。说实话,我做道人有点浪费,我还是在红尘里面翻滚的好,有酒有女人,说不定还能生几个娃,为社会做点贡献呢!”
玄生被他逗乐了,说道:“是嘛,当初我劝你你不听,还说要做道人,白白浪费了我的道袍。”
祝由道:“师父,我自创了一套剑法,我使给你看看,你看行不行。”说完,拿出木剑,把自创的“混元玄天剑”十招使了出来。
玄生放下锄头,看着祝由把剑使完,说道:“这套剑法不错,很实用,就是有点霸道,招招都是刺向别人的要害。要给人留点余地才好。”
祝由一听,一下子酒醒了,说道:“师父批评的是。我也一直觉得哪里不妥,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是哪里不好。经师父这么一提点,我才明白。师父,你看看怎样才能给别人留有余地?”
玄生道:“我教给你的‘气血藏经’内功你学会了吗?”
祝由道:“我学会了,就是运用到剑法里面去了。”
玄生道:“就是没有学到位。你的力气没有收放自如。譬如你出剑的时候,可以快一点,迅速地到达对方,但是到达的时候,力气已衰,你可以趁势收力,这样不至于置对方与死地。”说完,拿过祝由的木剑,仔细地讲解了如何使力,如何收力。
祝由一会儿就领会了师父讲的道理,对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
玄生悠悠地望着蓝天,祝由也随着师父的眼光望去,只见天空湛蓝湛蓝的,飘着几朵白色的浮云。祝由顿时觉得心静了下来,心胸宽广了许多。
玄生道:“祝由,听说你已经参天悟地,还学会了针灸之法?”
祝由道:“这个师父都知道了?”
玄生道:“我由你刚才的剑法,想到了你针灸的法门。其实用剑用针,道理是一个样的。用针也是如此。如果你调理气血,针的深浅十分重要。如果扎过了,不但治不好旧病,还会增加新病。如果没有扎到病灶,也是治不好病,还伤了皮肉。所以,把握一个度,是做人做事的最高境界!”
祝由道:“师父,你讲的道理太高深了,你让我进步了不是一层两层,而是十层!”
玄生道:“你就喜欢夸张。这些道理也是我悟出来的,我希望你用在针灸当中,济世救人,为百姓多做贡献。”说完,又接着锄地了。
祝由心中一片空明,觉得这世上所有的道理,原来是那么地简单。由于记挂着大哥和二哥,祝由告别了师父,又回到了杨生素的家中。
兄弟三人此后每天学经练剑。祝由把师父讲的道理告诉了杨生素和甄九灵,两人也是十分地高兴,觉得是高人的指点。三人把玄生讲话的精髓运用到“混元玄天剑”当中,又把十招的剑法名字也修改了一下。由“致命十招”改为“求生十招”,剑招由“通天彻地,光彩夺目,断脉刺脖,一剑伤心。穿肠破肚,催肝裂胆,刺腰伤肾,海底捞月,披筋斩骨,斩脚断足”改为:“通天彻地,光彩夺目,宝剑把脉,一剑伤心。小肚鸡肠,催肝裂胆,刺腰伤肾,海底捞月,披荆斩棘,情断手足。”
祝由道:“经过这样一改,文雅了许多。那我们运用的时候,也给对方留有了余地;给对方留有了余地,也给自己留了余地。”
杨生素和甄九灵点头道:“老三真是一个聪慧之人,你这个台阶跨得太大,把我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祝由道:“两位哥哥太客气,总是给小弟面子。二哥,我们从陈香家里出来多久了?”
甄九灵道:“两个多月了吧。”
祝由道:“那陈香的孩子也该满月了吧?”
甄九灵道:“是的,应该出月子了。”
祝由道:“那我们去找陈香,让她带着我们去看经书。”
第二天,兄弟三人来到了陈香家里。
曹要道:“师弟,你嫂子和我吵架了,把孩子也带回了娘家!”
祝由奇道:“师兄,你不是一直对嫂子很好吗?怎么会跟她吵架呢!”
曹要道:“我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我只是一时犯浑,谁知道她当真了,说还要休了我!”说完,竟然流下了眼泪。
祝由道:“陈香说胡话的吧?只有男人休女人,哪里有女人休男人的?”
曹要说道:“我看她是认真的。这都是我的错,我爹每天都在骂我,让我去把她和孩子带回来。我去了几次,她还是不愿意回来。爹想孩子都病了!”
祝由来到了曹一的房间,看到师父卧在床上,十分憔悴。
曹一道:“祝由,你去把你嫂子劝回来吧,毕竟是我们曹家的孩子,我看不到孩子就觉得生活没了奔头。”
祝由道:“师父放心,我现在就去长安城,让嫂子早点回来。”
杨生素和甄九灵也安慰了曹要父子俩,然后陪着祝由来到了长安城。
甄九灵陪着祝由,找到了陈香的娘家。陈香一看他们俩来了,喜出望外,说道:“你们俩是来看我和孩子的,还是为了看书?”
甄九灵道:“当然是为了看……”
祝由打断他的话说道:“当然是为了看你和孩子的。看书迟一天早一天有啥关系?”
陈香道:“就你油嘴滑舌的讨人喜欢。我还是把孩子让我爹先看着,我陪你们去认识一下瓜傻吧。”说完,把孩子给了她爹。
祝由和甄九灵陪着陈香上了马车,祝由问道:“嫂子,你为啥不在家里,反而一定要回娘家住?”
陈香道:“你要多管闲事,那我就不陪你去找瓜傻了。”
祝由只好闭嘴,一路无话。
一顿饭的功夫,三个人来到了朝廷图书管理处。祝由看到一个威武的汉子,满脸胡须,在指挥着几个人搬书并摆放。
陈香叫道:“瓜傻兄弟,我给你说的几个郎中来了,你们先认识一下。”
瓜傻回头看到了陈香,喜道:“香妹妹,你来了啊。你说的就是这两位郎中吗?”
陈香道:“还有一个呢,这次没来,下次再来。这个是甄九灵甄郎中,这位是祝由祝郎中。”
祝由道:“瓜傻大哥,你怎么叫这个名字啊?名不副实,你很聪明!”
瓜傻笑道:“谢谢祝郎中夸赞。我爹当初起名的时候,就是反着起的,说好养活。无论是傻瓜,还是瓜傻,健健康康地就行。”
祝由道:“那你爹爹呢?要不要介绍他老人家给我们认识?”
瓜傻道:“他老人家是个官,每天在外面吃喝的,基本不露面。我带你们进去就行。陈香妹子,你在门口看着,有事叫我。”
陈香挥挥手,说道:“放心吧,你们去吧,我会叫你的。”
于是瓜傻带着甄九灵和祝由来到了里面一个小屋,小屋里都是很陈旧的书籍。甄九灵的眼睛停在了一本发黄的《灵枢经》上。
瓜傻示意他拿出来,然后说道:“你们先看着,我出去了。看好了,你们就把书放回原处,再出来。”
甄九灵和祝由如饥似渴地看着《灵枢经》,等到看完,天已经黑了。
两人把书放回了原处,出来对瓜傻说道:“瓜傻大哥,我们把书放了回去,你去看一眼吧。”
瓜傻说道:“我相信你们,但是我还是去看一眼的好。”说完,去了小屋看了一眼,回来了,说道:“我看到了,确实放回去了。”
祝由问道:“陈香呢?她回去了吗?”
瓜傻道:“她要喂孩子,所以我叫她先回去了。你们以后如果还要看,就直接来找我就行。”
甄九灵道:“那就麻烦瓜傻大哥了,我们也回去了。”
两人告别了瓜傻,回到了甄九灵的家中。
杨生素问道:“你们看到书了吗?”
甄九灵道:“看到了。跟我们家传下来的《针经》差不多,就是我们家的那本《针经》缺了几页,不全。这本《灵枢经》比较全面。”
杨生素道:“你们赶紧把看到的《针经》残缺的写下来,那我以后也不用去找他们看《灵枢经》了。”
祝由道:“大哥这个主意好。二哥,你记忆力好,赶紧默写吧,我负责补充。”
于是三人一起,把《针经》残缺的部分,写了出来。杨生素再次阅读了《针经》,拓展了思路,基本融会贯通。
第二天,三人正在研究如何把《素问》和《灵枢经》结合在一起,运用于针灸和养生的时候,陈香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祝由看她脸色苍白,就知道出事了。
陈香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了,你们看过的《灵枢经》失窃了!瓜傻和他的父亲已经被抓起来了!”
甄九灵大惊失色道:“我们看完就放回去了!我们还请瓜傻看了一眼以后我们才回来的!”
陈香道:“怪不得瓜傻没把你们供出来!只不过我们得想想办法把瓜傻救出来,他也是为了我们才遭此祸害的!”
祝由道:“嫂子,你不要着急,你赶紧带着你的孩子回家吧,不要在你娘家,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连累你和孩子。把你老父亲一起带去。我师父想孩子都生病了!”
陈香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瓜傻为了你们看书,吃了官司,你还跟没事人一样!什么玩意儿!”
甄九灵道:“嫂子,祝由说得对。我们从曹要那边过来的,他们都很想你们。祝由是为你们好。你走了,我们就放开手脚救人了,你懂吗?”
祝由也道:“嫂子,我们肯定能把瓜傻就出来,但是要没有牵挂。你还是回华山去吧。”
陈香这时候才明白祝由的话,于是回去带着孩子回华山了。
陈香走了以后,甄九灵道:“三弟,你看看找谁比较好呢?”
祝由道:“这个应该是刑部管,所以得找孙尚书。”
甄九灵道:“孙尚书事你熟悉,所以只能你出面了。”
祝由道:“那我请孙尚书去听曲儿。”
杨生素道:“那个孙尚书能给你面子吗?”
祝由道:“试试看,毕竟我也给他们家瞧过病。”
第二天,三人来到了听曲儿的地方。
两个看门的问道:“你们找谁?以前来过吗?”
祝由道:“你们是新来的吧?我们找谭美琴。”
两个看门的异口同声地说道:“谭美琴已经不在这里了,请回吧?”
祝由说道:“那我们找孙尚书。”
两个看门的说道:“孙尚书不在里面。”
祝由道:“那我们先进去,在里面等他。”
一个看门的说道:“不行,要人在里面我们才能放你们进去!”
杨生素怒道:“你这个看门狗还挺负责任!”
祝由忙说道:“大哥,不要急,我们等一下就行了。”
就在这时,听到后面有马车响声。等到了近前一看,孙尚书从马车上下来了,孙小姐也来了。
兄弟三人连忙上前抱拳行礼,祝由说道:“感谢孙尚书赏光听曲儿。”
孙尚书摇了摇手,径直走了进去。孙小姐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一起进去。
落座后,只见一个长相一般的女子在抱着琴在哼唱,曲子却是《诗经》里的歌词,祝由听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祝由四处张望,却没看到谭美琴。
孙大人轻声说道:“那位谭小姐已经不在了。”
祝由道:“怎么就不在了?她唱得那么好?”
孙大人在祝由的耳边轻声说道:“她喜欢上了一位大臣,而这位大臣的妻子却是前朝的公主。长公主知道后…….”孙尚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祝由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说道:“又是您孙大人办的案子吧?别人不可能那么清楚。”
孙尚书点了点头,问道:“祝郎中,你今天找我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祝由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有一个好友,看图书的,叫瓜傻……”
孙尚书捂住了他的口,说道:“这事,我知道。本来丢掉一本书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不是一般的书,而是古代传下来的医书。皇上如果怪下罪来,都是要杀头的。”
祝由轻声道:“希望孙尚书能拖延几日再审理此案,我们兄弟三人去把这本书找回来。那么重要的书,确实不能丢!拜托了,孙大人。”说完,站起来,行了个礼。
孙尚书道:“别人的事情我还确实不愿意去管,但是祝郎中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给你们十日时间,去找书,十日后我再让他们审理,你看时间够吗?”
祝由再次站了起来,抱拳轻声说道:“够了,十日之内,我们负责找到此书!谢谢孙大人,谢谢孙小姐!”说完,拉着杨生素和甄九灵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