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上一代的江湖已老,新一代的红尘更新。
祝四喜已经十八岁了,而祝由已经把灵素医馆传承给了祝贺。
这天,春光乍泄,万物生机勃勃。祝由在家里犯困,于是信步朝灵素医馆走来。
祝贺把他的位子还是留给了他,只要他有精力,有兴趣,还是让他给病人看病。
祝由在自己的诊桌旁坐下,手抚着桌台,一声叹息。
这时,杨开山来到了医馆,看到祝由正好坐在桌子边,于是也坐了下来。
“祝爷爷,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讲。”
“你说吧。”祝由捋了捋胡须,眨了眨眼睛。
“祝爷爷,你那个小儿子祝四喜,拜了甄九灵爷爷为师。”
“这个我知道啊,有何不妥?”
“关键是,他竟然勾引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可是比他小三岁,才十五岁啊!”
“有这回事?”
“可不是吗?按道理说,这十五岁也可以谈恋爱了,但是如果真的恋爱了,岂不是乱了辈分?”
“让我来算一下哦。你的女儿,也就是杨生素的重孙女,要跟我儿子谈恋爱?这差两代啊?”
“祝爷爷,这个太离谱了,您得管一管。”
“这其实不是他们的错,而是我们的错。错就错在你爷爷生儿子太早,而我生儿子太晚。你放心吧,我来找祝四喜谈谈。”
晚上,石榴弄了点菜,给祝由倒了点酒。
“石榴,你也坐下来,我们一起喝点。”
石榴望了他一眼,说道:“你看你都靠近八十岁了,少喝点酒。”
“可是我还有烦心事啊!”祝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还烦啥?”
“烦你的儿子,非要找杨生素的重孙女谈恋爱。”
“这有点乱,差了辈分。”
“回来你说说他,让他随便找谁,也不能找杨生素的重孙女。那个孩子叫什么?”
“那个丫头叫杨后溪,你见过没有?”
“我见过啊,来过医馆,古灵精怪的。长得挺好看。怎么起名字都喜欢叫经脉穴位的名字?”
“是杨大哥给孩子起的名字。说希望孩子像后山的溪水,绵延不绝。”
“你叫祝四喜赶紧跟她断了,否则我们还怎么跟杨生素一家相处?杨开山今天已经来找过我了。”
“让我们断了?没门!”这时候,祝四喜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你爹在吃饭呢,你也没行礼。”
“他让我们断了,我还给他行礼?”祝四喜甚是愤怒。
“四喜,你爹还在为差着辈分发愁呢!”石榴拉了拉祝四喜的衣襟。
“我和后溪又没有血缘关系,差着辈分怎么了?进来!”说完,祝四喜从门外拉进来一个人。
祝由和石榴一看,正是杨后溪!
石榴道:“后溪,你赶紧回家去,不要听四喜的。否则,将来我们两家有麻烦。”
杨后溪道:“我们两个都是通天彻地之人,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祝由问道:“杨后溪,你怎么通天彻地了?”
“我们认识了,相爱了,感到谁也离不开谁,这难道不是顺应自然吗?”杨后溪撅起小嘴,振振有词。
“爹,我还梦见了李白!”
“就你,还能梦见李白?”祝由笑了。
“李白还教了我一首诗。内容大致如下:灵素入红尘,红尘出李白。李白变三仙,三仙化百年。百年以后事,四喜永流传。江湖不老故,后溪润心田!”
“你是学我的诗吧?在后面接了几句而已,还把自己编了进去!”祝由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真是我做梦,李白教我的!”
“我看你是在做白日梦!”
祝四喜拉着石榴的手道:“娘,你看,爹瞧不起人!”
四个人正在争论,突然杨开山闯了进来,拉着杨后溪就往外走,说道:“死丫头,你们俩不能在一起!”
祝四喜准备上前去抢杨后溪,被石榴拦住了。
当天晚上,祝由喝醉了。
祝四喜和石榴两人把他抬到了床上,祝由昏昏睡去。
祝由睡得正香,突然看见太上老君在拉着杨生素走!
祝由上前阻拦,说道:“太上老君,好歹你也是神仙,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太上老君斥责道:“祝由,你不要多管闲事。素闻童子在人间享尽了荣华富贵,并没有尽力救助百姓,必须缩短他二十年寿命。如今,他的凡间寿命已到,我还得把他带回重新投胎!”
祝由道:“太上老君,你不了解情况。杨生素在人间做了很多好事,治好了很多病人!你有没有调查就把他带走?就算你把他带走,也应该是神仙,还投什么胎?!”
“太上老君喝道:祝由,难道你也想跟他一起走吗?不过,你的阳寿未尽,还得多待些时日。素闻童子我必须带走了!”
“三弟,我走了,希望来世我们还是兄弟!”杨生素黑着脸朝他挥着手,随太上老君腾云而去!
“大哥,你不要丢下我!”祝由声嘶力竭地喊道!
石榴吓了一跳,把祝由推醒,问道:“老公,你做噩梦了?”
祝由也坐了起来,哭到:“杨大哥走了!”
“你胡说什么?昨天我看他还好好的。”
果然,有人在外面敲门,喊道:“祝爷爷,开门,我是杨开山!”
石榴披了衣服,下床开了门。
“祝爷爷,我爷爷他老人家走了!”杨看山哭着说道。
“我知道,你先回去忙吧,我天亮过来。”祝由低声说道。
次日,祝由和石榴带着家人来给杨生素送行。
杨开山道:“爷爷是突然气逆,心肾失交走的。”
祝由带了点头,说道:“杨大哥后来的生活太好,养尊处优,导致了经脉不通,病生五脏。”
杨开山道:“邻居都说这么大年纪了,是喜丧,所以我们也请了吹鼓手还有戏班子。”
祝由道:“好吧,好好地给你爷爷送行。”说完,哭着跪倒在杨生素的遗体前,喊道:“大哥,没有你,我还怎么活下去?”说完,就晕倒了。
甄九灵在他旁边,赶紧把他扶了起来,掐他的人中,按摩他的胸口,祝由悠悠地醒了过来。
甄九灵道:“三弟,大哥走了,二哥还陪着你呢。你不要太难过。”
祝由突然搂住了甄九灵,道:“二哥,你可不能走,你一定得陪着我!”
甄九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肯定不走,我按照你的目标活着。”说完,让石榴和祝四喜扶着祝由回家。
杨生素葬在了华山山谷的一个风水宝地。周围绿树成荫,繁花似锦。
没到一个月,祖少英也随着杨生素走了。
祝由悲痛了几天,被他的孙子祝寿劝好了。
祝寿道:“爷爷,既然神仙都说你长寿,你肯定长寿了。长寿的人,必然比别人能忍受更多的痛苦。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离去,这得多么大的勇气!”
祝由点了点头,说道:“祝寿,没想到你那么明白事理,爷爷没有白疼你。”
“爷爷,我也想跟您学天地九针之术,您看我是不是那块材料?”
“只要你有热爱和悟性,再加上坚持,你就能成为一名好郎中。”
“爷爷,我有个好朋友,最近脸色发黄,喜欢睡觉,不想吃东西,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这要看了才知道。听你的描述,疑似‘黄疸’病。”
“那我带他来给您瞧瞧吧。”
第二天,祝由寿就把他的好朋友名叫孙小满的带到了祝由的面前。
祝由仔细地为这个年轻人把了脉,觉得他的脉小而涩。再看看他的眼睛发黄、牙齿发黄而且有垢,手指甲也发黄。于是问道:“你小便怎样?”
“祝爷爷,我的小便发黄。”孙小满道。
“这就可以确诊为‘黄疸’病。”
“爷爷,我这个病能治吗?”
“能治。你去找杨开山给你开药,当年他爷爷杨生素给别人治过此病,肯定有方子。只是你这个病最好不要近距离接触别人,以防传染。”
“祝由,你要离我远一点哦。”孙小满开玩笑地说道。
“我百毒不侵,你放心吧。”说完,祝由带着孙小满去找杨开山抓药。
“等一下。”祝由喊道:“药吃一个疗程。胃气充足以后,祝寿,你给他针灸调理肝胆之经,泻实补虚。”
“知道了,爷爷,用你教给我的天地九针!”祝寿答道。
祝由微微点点头,自己的孙子热爱岐黄之术,这是他最满意的事。
中午吃过饭以后,祝由想晒晒太阳,休息一下,被石榴叫醒了。
“老头子,你快去看一下,你儿子和孙子打起来了!”
“什么?怎么可能?”祝由没有了睡意,拿起木剑,道:“带我去看看。”
石榴带着祝由来到了门口的大路上,只见小儿子祝四喜和孙子祝寿拿着宝剑在厮杀!
祝四喜喝道:“祝寿,你这小子比你小叔叔还大几天,怎么能和我抢杨后溪姑娘?”说完,一招“凤还巢”刺向了祝寿的眼睛。
祝寿还了一招“铁锁横江”,撩开了祝四喜的宝剑,一边说道:“小叔叔,公平竞争,谁赢了谁就娶杨后溪!”
“后溪已经在我们家里说了,她喜欢我!”祝四喜又是一招“宝剑把脉”刺向了祝寿的脖子!
“我不相信,后溪姑娘不是个随便的人!”祝寿向右一闪,躲开了对方的宝剑。
“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爷爷奶奶!他们亲耳听到了!”祝四喜使出左右逢源剑招,跳来跳去,不断地向祝寿刺去。
祝由喝道:“你们反了天了?自己家里人打了起来!还为一个女孩?”
祝四喜仍然不停,使出一招“情断手足”,向祝寿的脚脖子刺去!
祝由用木剑在他们的宝剑中间一劈,一招“通天彻地”,激荡起了满地的尘土,巨大的推力把祝寿和祝四喜向后推开十来步,两人来不及运气,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石榴道:“你们两个叔叔没有叔叔的样子,侄子没有侄子的样子,非逼着老头子出手?”
祝寿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到祝由的旁边,问道:“爷爷,你这一招‘通天彻地’的威力怎么那么大?教给我吧!”
祝由道:“只要你练好‘气血藏经’内功,内心修炼到‘波澜不惊’的地步,也能达到这样的威力。”
祝四喜道:“爹,你说句话啊!你是不是听到了杨后溪说喜欢我的?”
祝由叹道:“你这个叔叔还不如侄子。你们俩关心的东西全然不同。四喜,你心里只有杨姑娘,而祝寿,却想的是医术武功。”
祝寿道:“爷爷,杨姑娘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了?”
祝由点了点头,道:“爷爷听到了。”
祝寿道:“那我不和小叔争了,我尊重杨姑娘的选择。”
祝由拍了拍祝寿的肩膀,道:“好孩子,格局不小,将来必成大器!”
石榴道:“无论杨姑娘喜欢谁,中间都是差着辈分,这可怎么办?”
祝由道:“四喜,你和祝寿都好好学医,好好练剑。既然祝寿不和你抢了,你要把心思放在岐黄之术上面,将来为黎民百姓治病。”
“爹,我喜欢学养生之术,为老百姓治未病。至于天地九针,你传给祝寿就好了。”
“这个我赞成。如果你真能让老百姓学会养生,那是大功德。你可不能食言啊!”
“爹,您是大唐鼎鼎有名的大郎中,我不能给你丢脸是不是?”
祝由点了点头,牵着石榴回家去了。
又是一年匆匆而过。祝贺让祝由在家里歇着,不用去诊所了。可是祝由仍然坚持去诊所坐堂。
祝由道:“我如果不能为百姓诊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天,祝由指导祝贺如何用天地九针给病人循经补泻,杨后溪来到了医馆。
杨后溪拉住了祝由的衣袖,低声道:“太爷爷,你给我号一下脉,我最近老是不舒服。”
祝由道:“你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能有什么病?坐好了,太爷爷给你把一下脉。”
祝由的三根手指搭到了杨后溪的寸关尺上。
祝由大吃一惊,杨后溪的手少阴心经的脉搏跳得厉害!
祝由问道:“你是不是有时候觉得想吐?”
杨后溪道:“不愧是神医,您什么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你爹给你诊脉?”
“我爹看得不准,您不是神医嘛!”杨后溪红着脸,低声道。
“丫头,你没有自律,你犯了错。”
杨后溪把祝由请到了门外,问道:“太爷爷,到底怎么了,你实话跟我说了。”
“谁的孩子?”祝由问道。
“太爷爷,您是说我有孩子了?”
“要不然呢?”
杨后溪突然就哭了,转身跑了。
祝由皱了皱眉头,走进了医馆。
晚上,祝由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问道:“四喜,你跟杨后溪那丫头怎么样了?”
“爹,您不是让我学医练武吗?这一年当中,我和她的感情没怎么进展。”
“难道你不想负责任?”
“爹,我怎么不想负责任?您和娘又不去他家里提亲,我怎么负责?”
“难道你们俩就没有发生点什么事情?”
“没有啊,我们俩这一年来见面也少,好像疏远了。”
祝由心里大吃一惊,觉得杨后溪怀的孩子不是祝四喜的。
次日,祝由让祝寿找来了杨开山。
杨开山很高兴,以为祝由是找他给孩子提亲的。
“开山啊,你爷爷不在了,你的父母都是一般人,这个家里你就是顶梁柱了。”
“祝爷爷,我一直向您和甄爷爷学习呢?也想当个神医。”
“可是你疏于对孩子的管教了。”
“怎么了,祝爷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你给后溪那丫头把过脉吗?”
“这丫头每天在外面玩,我都看不到她。”
祝由看到四周无人,附着杨开山的耳朵说道:“我给她把脉了,这孩子怀孕了!”
杨开山站了起来,道:“祝爷爷,都这时候了,你们家也不提亲,等着让我们出丑吗?”
“开山,你坐下。这事关系着孩子的名声,我谁都没告诉。”
“祝爷爷,你们家祝四喜不想负责任吗?”
杨看山坐了下来,不满地看着祝由。
“我问过四喜了,他和杨后溪近一年来都没怎么接触,而且感情也淡了!”
“那就是祝寿这小子的,我去找他算账!”说完,又站了起来。
“开山,你不要急,这是大事。祝寿以前跟我保证过,不会和后溪来往的。我相信祝寿这孩子的话。”
“除了他们俩,还能是谁呢?”杨开山糊涂了,挠了挠头。
“开山,你还是得回去,和你媳妇一起,问问你的女儿,赶紧嫁人为好。”说完,祝由端起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