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来自天外虚无飘渺间;来时无迹、去时无踪。有形无相!琉璃子已到苏小魂背后,天下无人可解!无人,除非是唐羽仙!
嘟!一声,琉璃子嵌入门楣。苏小魂已经停步,就让这一切相思情化回宇宙大地之中吧!!后面,传来唐羽仙扑到的泣声。苏小魂叹一口气,又要举步。身后,唐羽仙又跃身而起。
唐羽仙泣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连一点点机会也不留给别人?告诉我!」
唐羽仙泪如珠断,苏小魂并没有回答她。死吧!大家生无法相聚,便死也在一起同赴黄泉。唐羽仙一咬牙,掌上握起地上一颗琉璃子,下狠了心,再度出手!这回,出手的慢,那道七彩的虹画得也慢,因为,已经凝聚了唐羽仙一生的心血功力。那弧彩虹,已落下,落在苏小魂!唐羽仙纵然想救,也已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有谁可以阻止琉璃子如此光彩的杀机?有谁可以阻止唐家排名第二的暗器?
观音泪!
观音有泪,泪众生苦!
只有唐笑的观音泪可以阻止七彩琉璃子的死亡虹。
唐笑出手。泪迎虹桥,虹断泪洒!
唐笑和唐雷已在溪岸,他们走来,涉溪而过。唐雷站看著自己的妹妹,只有长叹。唐笑走到苏小魂面前。
唐笑道:「我来了!」
苏小魂也笑道:「你来了!」
两个男人无言,该说的、想说的,都已在他们双手紧握中说尽。男人和男人之间,并不一定要用话来沟通。唐笑明白,苏小魂明白,可是唐羽仙不明白。
唐羽仙道:「哥~,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
唐雷显然也明白,道:「我们为武林、为唐家。」
唐羽仙冷笑道:「你又怎么知道苏小魂愿意?」
唐雷道:「我知道,因为唐伯伯已经委讬了他,而他也答应了。」
「你怎么知道?」唐羽仙犹恶狠狠瞪著苏小魂的背。
「因为这是男人对男人的委讬!这事,女人不太懂。」说话的是大悲和尚。不空大师则已经站在一个极有利于出手的位置,目标是苏小魂!「喂!师兄,可别刚照面就想演全本铁公鸡啊~!」大悲和尚的反应真快,立即挡住不空大师的出手位置。
不空大师道:「师兄,你别急,小僧不过是想问问苏施主几句话。」
苏小魂闻言,朝不空大师抱拳道:「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不空大师道:「施主今日身负数十条命案,不知施主的作法将是如何?」
苏小魂笑道:「大师心中八风大动,不知大师又将要如何?」
不空大师微笑道:「老衲心中是第九种慈悲风,是为天下苍生而怒,恐怕是施主心动,而以之看老衲……」
苏小魂点头道:「大师禅机如此之深,又为何执著是非?以大师大智眼难道不可测出有人阴谋加害?」
不空大师微笑道:「老衲『观心』,心中唯识!」
苏小魂接道:「观者何人?心是何物?」
不空大师一愕道:「观者是佛,心本无物。」
苏小魂大笑道:「既是佛,何来执著于有观、无观?心无物,又何须强调慈悲?」
不空大师一愕,正想接话,只听见苏小魂又大喝道:「你是谁!」
不空大师闻言如遭雷震,当时呆若木鸡兀自对一空浮云发愣。口中喃喃自语:「我是谁?我是谁?……」
大悲和尚见景,突然悠悠道:「四大皆空,四大为何?」
苏小魂接道:「风火水土,本是无相!」
大悲和尚道:「禅的道理在那里?」
苏小魂道:「在目前。」
大悲和尚道:「我为什么看不见。」
苏小魂道:「你心中有一个我,当然看不见。」
大悲和尚道:「我因为有我看不见,你看见没有?」
苏小魂道:「你不但有『我』,又有『你』的观念,在你我二者困扰之中,怎么会看见?」
大悲和尚道:「假使我没有你我的观念,能否见禅?」
苏小魂道:「没有你和我的观念,那谁看见了禅?」
这是当年中国佛教史上著名的惟宽禅师和一名和尚的谈话。不空大师既是少林壮年一辈中有数的高僧,自然对此段禅门公案甚为熟悉。只是平日是由书入目,看来是一番思索,而现在自己正濒临思维界限,而听得此一公案,当下便如当头棒喝,一下子醒悟人间纠缠,恰如天上白云过隙,本就是勿须用什么心留住。
如是众生真如之法,体性空净,而有无量烦恼垢染,若人虽念真如,不以方便种种薰修,亦无得净。以垢无量,偏一切法,故修一切善行以为对治。若人修行一切善法,自然归顺真如法故。
不空大师想到这里,竟仰天长笑,对苏小魂和大悲和尚长作一揖,也不说话,双袖一掠飘然便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