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通往山西的路上,有一片绵延的山势。俞傲已然在此休养了一个多月。对于断去的右臂,他没有一丝后悔。虽然执刀的右手,是他的生命;可是为了朋友,一条手臂又算什么?俞傲缓缓将真气贯注在左手之中,拔刀、入鞘、拔刀、入鞘。
每一次拔刀,便在一棵树干上划一道痕。每天,在每棵树上划上一千条刻痕。一千条痕,一千次拔刀。今天,到了晌午时分俞傲已然划了五百四十九次。他细细审察那些刀痕之间的距离,总算满意的点头。
每条痕迹,一样的距离、一样的深度、一样的长短。俞傲后退,突然一转身,第五百五十刀!
「好刀法!」赞叹的是一名年轻的樵夫,年岁和俞傲相仿。只见他鼓掌道:「好刀法,只怕可比得上江湖传说中的俞傲一刀!」
俞傲注视眼前的樵夫道:「你认识俞傲?」
那樵夫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过曾经听过这人的许多事迹。怎么?兄台认识他吗?听说他是一位性情中人。」
俞傲讶道:「他又是怎的性情中人?」
那樵夫笑道:「呵――,这可多啦――。不但帮助苏小魂苏大侠,力破武林阴谋。而且,听说为友护车行战千里。只是……,唉――。」
俞傲道:「只是怎样?」
樵夫苦笑道:「只是听说受了重伤,真令人惋惜!」
俞傲一笑,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的?莫非兄台也是武林中的人,而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樵夫急挥手道:「别这么说。这事在洛阳城里可是人尽皆知的啊――。」
俞傲一笑,不再言语。那樵夫背了柴正要走,又停步道:「可惜,可惜。兄台应该比那个俞傲有成就才是……。」
俞傲一愕道:「那可惜什么?」
樵夫微微一笑,呐呐道:「小弟听说,『俞傲一刀,惊鬼泣神』,所以该是威猛无比。而兄台刀法犹不及他,为什么硬是要学俞傲呢?况且兄台只有一独臂,那岂不是更加不便嘛――?如果依旧用的是俞傲刀法,届时用力过猛,岂不是身体重心无法平衡而自遭险境?」
俞傲闻言,双目精光暴射道:「好见解。那么,兄台认为小弟的刀法该当如何?」
樵夫抓抓头,笑道:「上回小弟砍柴时捡到了一本刀经,小弟只是个樵夫也用不著,不如给了你吧!」
那樵夫说完,由怀中取了一本书来交给俞傲。俞傲并未伸手,只是冷冷一笑,道:「兄台贵姓?」
那樵夫笑道:「小弟只是一介村夫,姓名早已忘记。」
俞傲仰天笑道:「那小弟倒是要看看兄台的真面目了。」
俞傲话声一落,出刀!俞傲左手出刀,已不遑让于右手。那樵夫亦笑道:「好!小弟也许久没有活动筋骨啦――!」
那樵夫说完,随手由背后拔出一根木柴迎了上去。俞傲一笑,一翻身,连出六刀之多。樵夫也是大喝一声,扬身而起。只是,每接下俞傲一刀便断了一根木柴;那樵夫随即左右手开去,反手不断由背后抽出木柴来挡住这六刀!一时,两人在半空中交手甚是好看。俞傲连连挥动如天外雷电;由樵夫则一伸一缩不断由背后取柴,恰如地岳幽魂,全然奇巧诡异,却又不失大家风范。
六刀已过!俞傲又复大喝道:「兄台好身法,再试试小弟的风云十八刀!」
话到刀到,那樵夫也朗笑道:「小弟久闻俞兄风云十八刀威猛绝伦,正想试试!」
俞傲连连出刀,一面冷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便是俞傲!」
那樵夫笑道:「若非俞兄,天下还没有像如此威力刀法。小弟真是开了眼界了。」
俞傲第十八刀一出,樵夫已然没有柴木可挡,只见他一吸气,便直坠下,又翻了两滚,才算避过这致命一刀。只是,衣摆依旧被削了一块。
俞傲落地,盯住樵夫道:「好身法。阁下武学造诣绝对可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樵夫一笑,便自将满地断柴捡起来重新绑好。而后往肩上一背道:「多谢俞兄以刀帮小弟劈好了柴。」
那樵夫说完便自离去了。俞傲望著樵夫的背影,皱眉叫道:「兄台高姓大名,尚请见告。」
只听见遥遥传来那樵夫大笑道:「姓冷名默!苏小魂代小弟问候一声……。」
冷默?这人便是当冷枫堡第一杀手的冷默?俞傲苦笑,捡起了地上的那本刀经!俞傲又狂笑一声,将刀经丢向天际,跃身,出刀,一本刀经竟成了粉碎纸灰。
俞傲向冷默离去的方向叫道:「多谢冷兄赐教,只是俞傲心领,刀经一书已还诸天地。」
远遥,传回了冷默的声音:「俞兄果真性情中人。俞兄的刀自有一本刀经在,小弟刚刚是鲁莽了。」
俞傲又复狂笑叫道:「既是好友,何作此言?」
回答的,是另一座山峰上,冷默不绝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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