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峰清风楼内,李清风正在为楚怀香行功,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之后楚怀香的内力就可以完全恢复。片刻之后,李清风收功,松了一口气,一切都很顺利。
李清风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之后他对楚怀香说:“你体内的隐灵散已经彻底祛除干净,现在你的内力应该恢复了吧?”
李清风收功之后,楚怀香也慢慢睁开双眼,他的内力此时已经恢复,感受到内力在体内运行周天,楚怀香起身向李清风郑重行了一礼,他说:“多谢。”
“何须客气?”李清风侧过身子,不受楚怀香的礼,兄弟之间,何必如此见外?接着李清风说:“后天就是大哥的忌日,现在你的修为已经恢复,我们不妨就此动身前往洛阳古城吧。”
“好。”楚怀香点了点头,大胡子的忌日他是一定要去的,当初因为一些原因,他没能去送大胡子一程,他心里一直有道心结。
因为此处是紫竹峰,所以李清风和楚怀香下山之前,还特意和灵虚散人道别了。灵虚散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们二人路上小心,李清风和楚怀香称是,之后便下山去了。
从十万大山出来,李清风和楚怀香就到了天启城,因为楚怀香身份特殊,所以李清风和楚怀香都罩着纱帽,以免被人认出来,节外生枝。
李清风许久没有下山了,看着景物依然人已非的天启城,他未免有一种“不觉已是经年”之感慨,但是他并非伤春悲秋之人,他对楚怀香说:“我们先找个酒楼歇息一下吧,而且大哥平生最爱美酒,天启城的‘竹美人’远近闻名,我可要给他捎上一坛。”
“也好。”楚怀香不反对,之后他和李清风就来到了天启城较为繁华的酒楼,酒楼中的食客很多,还有说书先生正在说书,每说到精彩之处,台下听众便拍案叫好。
“两位客官,里面请。”李清风和楚怀香一走进酒楼,店小二就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他们二人,待他们坐下之后,店小二又问:“两位吃点什么?小店好酒好菜,一应俱全。”
“先随便上几个好菜,再来两坛‘竹美人’。”李清风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然后才对店小二说。
“客官您有所不知,小店没有‘竹美人’出售,‘竹美人’只有在仙酒坊才能买得到。”店小二为难道,不过接着他又说:“若是客官实在想喝‘竹美人’,那小的可以代劳,前去仙酒坊买酒。”
店小二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赔笑的同时手中还作着收钱的手势,这时李清风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李清风将银子扔给店小二,对他说:“先上几个好菜,再去仙酒坊买酒,剩下的银子就归你了。”
“好嘞,您稍等,好酒好菜马上就来。”店小二得了好处,顿时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为李清风准备酒菜去了。
“话说当年在灭玄之战中,忘情剑尊李清风斩杀玄阴教众无数,又手刃了玄阴教的圣子和圣女……”李清风和楚怀香在等待之余,耳边传来一阵声音,酒楼的说书先生在台上惊堂木一拍,原来是说书先生开嗓说书了,今天说的内容正是李清风在当年灭玄之战中的丰功伟绩。
“忘情剑李清风这等弑兄之徒,应当为江湖中人唾弃,遗臭万年,也配被称为‘剑尊’?”说书先生的话音刚落,台下就有人不屑地说道,似乎他对李清风的所作所为极其不满。
“话也不是这么说,忘情剑在灭玄一战中的功劳,是众江湖中人有目共睹的。”另一个人为李清风辩解,他认为应该理性看待此事?
“兄台此言差矣。忘情剑有何功劳?他的功劳不过是亲手击杀自己的结拜兄弟楚怀香!”
“然也。灭玄一战中,谁手上没有几条玄阴教的人命?李清风仗着自己多杀了几个玄阴教的虾兵蟹将,就不将我武林同道放在眼里,更是当着众人之面,斩杀了离火宫的二长老,如此是非不分,居功自傲之徒,我辈不齿!
“不但如此,忘情剑当年还扬言要力保玄阴教余孽,为此还顶撞乾坤殿主等一众前辈,如此桀骜不驯,目中无人,有何颜面被尊称为‘剑尊’?”
“依在下看来,当年忘情剑力保楚怀香一事,说不定是哗众取宠之举,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羽毛,故意陷自己于两难境地,为其后来弑兄成名开脱。如此行径,在下羞与其同道!”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忘情剑击杀楚怀香也是大义灭亲之举,你何必把人来如此看扁呢?”
“什么大义灭亲?若想大义灭亲,只需一旁看着便好,何必亲自动手?我看他就是哗众取宠,玩一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如那位兄台所言,先是假意出面力保楚怀香,后面又假装碍于众人压力将楚怀香击杀,以此来掩饰他弑兄成名的险恶用心!”
“正是如此!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林家少主林子轩为此与李清风割袍断义了,若非事出有因,林公子何必如此?八成是林公子识破了李清风的真实嘴脸,才与他恩断义绝,划清界限。”
……
说书先生仍然在台上说书,但是台下之人已经吵翻了,为李清风辩解的那几位江湖中人被其他人轮番质问,已经哑口无言,只好灰溜溜地住口。
其实当年灭玄之战结束之后,灭玄之战中的有功之士也为江湖中人所知,李清风在大战中斩杀玄阴教圣女一事也传了出去。
开始各江湖人士对忘情剑尊褒扬有加,但是之后不知怎地,又有传闻说李清风为了出名,连结拜兄弟都能下手击杀,江湖中人重情重义,认为李清风此举无情无义,所以忘情剑尊在江湖上也成为了极具争议之人。
江湖中人谈到忘情剑尊,褒贬不一,再到后来林子轩和李清风割袍断义之事传了出去,李清风的名声更加狼藉,直到现在,李清风是彻底地从人人称羡的“忘情剑尊”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无情无义之徒。
“我现在在江湖上的名声已经这般‘显赫’了吗?”李清风听见众人的议论,心中古井无波,丝毫没有被这些江湖中人影响,接着他又自嘲道:“还好今日我戴了纱帽,否则还不被这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是我连累了你。”楚怀香并没有李清风那般洒脱,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做到洒脱,他心里有愧,若不是因为他,李清风现在还是风头正盛的“忘情剑尊”。
“是非在己,毁誉由人。何必理会他们?”李清风说,虽然他许久不下山,但是其中后果他早就有所预料,在当初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了。
“客官,这是您要的‘竹美人’,您请慢用。”就在这时,外出买酒的店小二回来了,看他满头的大汗,看来这买酒的差事也不好干。
“不说了,来尝尝仙酒坊出产的‘竹美人’,当初大哥最喜欢和‘竹美人’了。”李清风拿起店小二买回的“竹美人”,揭开封坛,顿时酒香四溢,他给楚怀香满上一杯,然后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天启城仙酒坊的“竹美人”入口甘醇,而且酒劲不大,李清风品着“竹美人”,不由自主地响起当年他第一次喝“竹美人”的场景。
当时李清风和端木灵、大胡子还没有出发去神医谷,那天晚上他喝了一杯之后就醉了,便在院子里舞剑,还把大胡子吓了一跳。想到这,李清风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酒已经买到,该出发了。”喝尽兴之后,楚怀香对李清风说,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喝酒,而是去洛阳古城,路上还要些许时间,不能耽搁。
“好,我们现在就启程。”李清风不反对,不过鉴于天启城和洛阳古城相去较远,所以他们不打算步行,而是找了一辆马车代步,直奔洛阳古城。
路上赶车这种事自然是交给李清风了,因为已经出城,李清风和楚怀香不怕被人认出,所以此刻他们摘了头上的纱帽。
李清风赶马车,所以坐在左边,楚怀香没有进入马车厢,而是坐在马车右边,与李清风并排。路上行人稀少,楚怀香取下腰间的紫箫送到嘴边,一曲悠扬的箫音响起,伴着马蹄声此起彼伏。
楚怀香只有在吹箫之时才能物我两忘,他沉醉在箫声中,直到一首曲子吹罢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奔波了许久,李清风和楚怀香才赶到洛阳古城,他们把马车安置好了之后,才罩上纱帽,提着在天启城买的“竹美人”向城外走去。大胡子的坟就在胡家祖坟的边上,城外三里左右的林子里,李清风和楚怀香到达之时,还没有人来给大胡子上坟。
“到了,就是这里。”李清风对身旁的楚怀香说道,之后他提着酒来到大胡子坟前,把酒放下,摘了纱帽,先给大胡子的坟培了土,接着他给大胡子上了三柱香,然后揭开“竹美人”的封坛,把半坛酒倒在大胡子坟前,说道:“大哥,小弟来看你了,这次我给你带了仙酒坊的‘竹美人’,我们不醉不归。”
李清风说完便喝了一口酒,而楚怀香也给大胡子上了三柱香,然后他跪倒在大胡子坟前,接着他给大胡子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头后,楚怀香没有起身,依旧跪着。李清风见状上前把他扶起,对他说:“起来吧,大哥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
楚怀香站起身来,拿过李清风手里的“竹美人”,灌了一口,沉默不语,之后两人又给大胡子烧了一些纸钱之类的物件。就在这时,林子轩、苏景仪两人以及大胡子的女儿和徒弟联袂而来。
楚怀香见到来人,拾起纱帽罩在头上,李清风则转身对来人说:“二哥,三哥。”
“五弟。”苏景仪上前与李清风见礼,他问李清风:“这些年五弟一切可好?”
自从灭玄一战之后,他们兄弟几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所以对于彼此的一些情况不甚清楚。
“哼!”与苏景仪不同,林子轩装作没有看到李清风,他直接上前给大胡子上香了。
“一切都挺好的。”李清风回答,他没有说违心话,这些年李清风在紫竹峰过得挺自在的,远离江湖,没有纷争。
“前辈。”这时大胡子的女儿和弟子也上前与李清风见礼,因为李清风是大胡子的结拜兄弟,是他们二人的长辈,所以他们对李清风执的是弟子礼。
“不必多礼。”李清风虚扶了两人一把,示意他们起身。
“哼!都挺好?好与不好某人心里就没有点数吗?还是说某人许久不踏足江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臭名昭著了?”林子轩讽刺道,不过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关心李清风的,否则他也不会去关注李清风的消息。
“某人心里当然清楚了,名声这种东西,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区别呢?难道他们现在不让我住店吗,还是不让我喝酒啊?”李清风对此不在意,反而打趣道。
“哼!”林子轩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气得哼了一声。
“我们走吧。”看见李清风和林子轩拌嘴结束,楚怀香走到李清风身旁,轻声对李清风说。
“你——”李清风闻言有些疑惑,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楚怀香打断了,楚怀香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