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路尘阁。
庄严肃穆。
干练弟子把手,巡防门徒交替,俨然有序。
大门外,丈远。
舒千里和裘飞盈驻足在街巷拐角张望着。
“老舒,到了夜里还是我自己去吧,你这样也太不方便了。”
“嫌我累赘了?”
“不是……”裘飞盈有些龃龉。
“你确定没有我你可以进得去?”
“老舒,你是觉得没有你我什么也办不成了吧?”
“我没说过。但没有我,你一把路尘阁的剑都拿不到。”
“那我偏偏不信呢?”
“随你去试。不行了再来推我。”舒千里说完摇着自己的轮椅转身离去。
裘飞盈看着舒千里慢悠悠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凉凉的,好似缺失了什么依靠。
然后他转头再看向路尘阁,深深吸了一口气,阔步上街。
一下午的打探,裘飞盈没有任何挣扎地,在夜色刚染时分出现在舒千里的房内。
二话没说,推着舒千里的轮椅就走出了他们落脚的悦来客栈。
舒千里在轮椅上,还是微笑着,分不清他是得意还是欣慰。
“老舒,我们到底怎么才能进去啊?”
“找个无人把手的偏门呀。”
“那你怎么知道哪里有门,哪里没人把手?”
“你转了一下午,就没想过围着路尘阁整个走一圈吗?”
“我……路尘阁太大了。”
“‘路尘高出树,山火远连霞’(1),这路尘阁地势高,是因为依山而建,所以这破绽自然在山上。”舒千里信誓旦旦地说着。
“老舒,你别告诉我,这黑灯瞎火的大晚上你要我推你上山去找路?”
“对啊,不然怎么进去。你还真打算我能带你从正门打进去啊?”舒千里撇了撇嘴。
“我以为你会隐身术之类的秘技,或者是有内线接应我们呢。”裘飞盈小声嘀咕着。
“接应我们去偷剑?”
“对啊,我看你有恃无恐的。”
“有恃无恐是因为我没有累赘。”
半晌。
“舒千里!你是在讽刺老子是累赘?”
“走吧,别天都亮了咱俩还在山上没绕进去呢。”
…
月夜无声,万籁谧丛。
“飞盈,这。”舒千里抬起手中折扇向前面山路的旁边指去。
“好。”裘飞盈快走了两步,走到一面石壁边,眉头紧皱。
“飞盈,这石头是活动的。”舒千里解释道。
“老舒,你怎么知道的?”
“听。这里能最清晰地听到练武人的内息。”
“哇,这个本事你什么时候能教给我。”
“这是内功,等你练到家了自然就通了。”
“你可不能骗我。”
“说的和我骗过你一样。”
“也是。老舒,那现在怎么做。”
“推开这个石头。”
“好。”裘飞盈一口答应,运功提气,用力一推,巨石被缓缓推开。
“老舒,这里面会不会有机关暗哨什么的呀?就是一进去就会‘嗖嗖嗖’羽剑乱飞的那种。”裘飞盈有些害怕,还给舒千里描述起来。
“我听来是没有,空空荡荡的。走吧,飞盈。”
裘飞盈深吸一口气,推着舒千里向山洞内走去。
山洞并没有多深多长。
舒裘二人没走太远就在一簇假山里走出,后又到了一处依山而建的长廊上。
“老舒,这就是路尘阁了是吗?”裘飞盈一边推着舒千里一边四处张望,声音压得很轻很轻。
“是啊,这就应该已经是路尘阁了。只不过还是边缘地方,没人把手,我们运气不错。”舒千里依旧如常淡淡说着。
“老舒!你小声点,别把人招来了。”裘飞盈十分小心和担忧。
“放心,附近十丈内都没有人。”
“就你厉害!小心一会被人发现了我不管你。”
“你不会的。”
“保不齐呢!可别给我这么大压力。”
舒千里手里玩着自己的折扇,颔首笑笑。
“老舒,前面没路了。”裘飞盈在长廊尽头的墙壁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个门。你看,墙上的壁烛台架是不是很突兀。”舒千里用手中的折扇指去。
裘飞盈听到两大步上前,轻轻转动墙面上的烛台底托,长廊尽头的墙面就豁然移开了。
“老舒,你还真有两下子!路尘阁的机关你居然一眼就能识破。”裘飞盈由衷地称赞道。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机关当真败笔得很。”舒千里微笑说着。
“老舒,这楼里都没有灯啊。”
“有灯就会有人了,我们上顶楼。”
“上面有剑?”
“没有。”
“那上去干嘛?”
“上面风景好!”
“死瘸子,我们来取剑的,不是来游赏的!”裘飞盈说完气急败坏地拍了舒千里的肩膀一下。
“我知道。顶楼有路。”舒千里摇了摇头。
“你早说啊,老是装腔作势。这就带你上去。”
裘飞盈说着轻功施展,带着舒千里几跃就跳上了这阁楼的顶层。
依山而建的路尘阁,地域之大、楼台之多、弟子之多,一向为武林中人称道。
此时,舒千里带着裘飞盈所到之处,确是路尘阁山缘处的一座二层的小楼。
人若身处灯火阑珊处,眼前看到的繁华才更胜身处在热闹之中。
裘飞盈此时看到眼前路尘阁夜晚的景象,心怀感慨。
那连片的高矮错落的屋殿、那流动着的星星火苗、那似在黑夜闪亮的兵刃折射、那袅袅升空的不知是炊烟还是焚香青缕……
“哇塞!老舒,你看!从这看去,上面、下面、左边、右边,那一片片的,居然还是灯火通明的,路尘阁真的有这么大啊!好壮观啊!”裘飞盈由衷地赞叹道。
舒千里没有说话,黑暗中,他依旧是那么微笑着,仿佛世间的一切他都已看遍,没有什么能惊起他心底的波澜。
正在此时,忽听楼下一声高呵:“楼上什么人?!”
裘飞盈立马慌了。
舒千里伸出手指一弹,阁楼顶层唯一的一面墙壁移动。
裘飞盈二话没说立即推着舒千里躲了进去。
墙壁回正的同时,楼下路尘阁的巡夜弟子也正好登楼。
几番巡查也没能看见半个人影。
“难道是我刚才听错了。”巡夜弟子疑惑地自语着。
然后阁楼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密室中的裘飞盈紧张到额头汩汩冒汗,按着舒千里肩膀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发力。
“飞盈,人都走了。别掐我了,肩膀要碎了。”
裘飞盈这才回神,看了舒千里淡定的神色,心中不悦道:“反正你也已经是残疾了,还怕肩膀不行吗?”
“怕,夏天我没法扇扇子了。”
“不是还有一只手。”
“那只手要喝茶。”
“附庸风雅。热不死你也是老天不长眼。哼!”
舒千里还是摇头笑笑,一点也不在意裘飞盈对他的贬损。
“飞盈,往里走吧,这墙就是通路。”
“你怎么知道的。”
“五行八卦你说你不感兴趣的。”
“嘿,老舒你这是怪我不学无术了。”
“我可没说,是你对自己的天赋有自知之明。”
“你信不信我给你扔这我自己走了?”
“不信,没我,别说找剑,你连回都回不去。”舒千里神色坦然,气的裘飞盈脸色一阵青紫。
“快指路!”
在舒千里的指画下,裘飞盈搬着舒千里上上下下累得满头大汗,几乎从路尘阁依山的边缘跋涉到了路尘阁的中心位置。
一路上只算多惊无险,平安抵达了路尘阁剑阁。
地下密道中,舒千里对裘飞盈说道:“一把好剑就在上面,机关暗器我已经帮你破除了。怎么取剑就要靠你的本事了。”
“我的本事?”
“存剑丢失,必有警报。我虽破除机簧,但你也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若你不能回到我这里,剑你取不走还有可能留下命。”舒千里依旧云淡风轻地说着。
“这么严重?”裘飞盈紧张了起来。
“我们来做什么?”
“偷剑。”裘飞盈一着急直接说是‘偷’,他之前是死也不承认的。
“这里是哪?”舒千里问。
“路尘阁啊。”
“路尘阁是什么地方?”
“江湖第一门派……也是啊。老舒要不我们就不偷剑了。”
“随你。反正也不是我去武林大会。”
“对啊!武林大会!”裘飞盈眼露希冀,继而接着说,“老舒,你说是不是就算我失手了,敢来路尘阁偷剑也是会出名的。”
“对,我烧纸的时候会告诉你,让你知道后来你有多有名。”舒千里看着裘飞盈紧张样子不禁被逗笑。
“舒千里,你等着的,老子现在去就取剑!用不了一刻钟,你给我准备好随时溜,别给老子我拖后退!”说完裘飞盈便从密道而出,奔着舒千里告诉他‘好剑’的位置就去了。
果真,一刻钟的时候,裘飞盈满头大汗地出现在舒千里的面前,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任凭密道外面警钟长鸣、锣鼓喧天。
裘飞盈急火火地推着舒千里按照来时的路飞奔着离开了路尘阁,任凭舒千里如何劝说不要慌都毫无作用。
…
天泛白,露水沉。
客栈内,烛火下。
裘飞盈将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取得的佩剑仔细地瞻看着。
舒千里坐在一旁摇着折扇微笑点头。
裘飞盈的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这把剑,只是嘴上感慨道:“老舒,话说这把剑感觉真不错。这路尘阁里随便一件都是好东西呀。”
舒千里暗自笑了笑,说道:“飞盈啊,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总拿你的眼光同样去衡量别人。你以为的普通,却是这路尘阁里最好的一把剑了。”
裘飞盈斜眼白了舒千里,不屑说:“老舒你贯会蒙我,你凭什么说这是最好的一把?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别人的不论,单就阁主手里的剑就一定比我这把好。”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阁主是老大了吧,老大当然用最好的东西了。”
“好吧。”
“哈哈!拆穿你了吧,”裘飞盈得意地又冲舒千里挑了挑眉,“不过,老舒,这路尘阁当真是武林第一大门派,那架势,真壮观,就是没机会和路尘阁的弟子们动动手,让我也有机会和他们好好切磋切磋。”
“不用。”
“为何?”
“打不过你。”舒千里淡然说道。
“真的吗?”裘飞盈兴高采烈地看着舒千里。
“当然。”
“可我还是觉得我比不过、也配不上……”裘飞盈说到这泄气了一般跌坐回凳子上,看着桌上的剑,气馁地说着,“我觉得和他们比我还远远不如。”
“不错,知道谦虚了。不过,飞盈……”舒千里打断了裘飞盈的絮语,“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啊,你已经很厉害了。就像这次我们去路尘阁偷剑都无人发现,试问整个江湖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进出路尘阁如入无人之地,况且还能取出路尘阁至宝,当是路尘阁现任的大护法们都难做到吧。”
“真的?”裘飞盈满眼期待地看着舒千里。
“当然,虽然这里面多是我的功劳。你就是出了点苦力。”舒千里摇扇换了一副玩世的神情。
“老舒,我这次是第一次彻彻底底地、发自内心地佩服你。”裘飞盈认真说道。
“合着之前你都看不起我?”舒千里笑笑。
“之前觉得你就是装得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装的?”
“对啊,按照你文绉绉地说话应该叫……沽名钓誉!”裘飞盈嬉笑着说道。
“行,我沽名钓誉,信不信我能带你把剑取出来,也照样能放回去?”
“不信!现在路尘阁一定戒备森严,不信你自己一个人还能回得去!”裘飞盈有恃无恐道。
“飞盈,你想多了,还剑最简单不过了,我直接拿到大门口就好了,哈哈。”舒千里不禁大笑两声。
“你!你!你个死瘸子,你敢!你小心我杀了你灭口,这样就没人知道这把剑是路尘阁的了!”裘飞盈气急败坏地说道。
“飞盈,不要老说是路尘阁的。现在它已经是你的了,只要你不死、不输。它就再也不属于路尘阁。”舒千里正色说道。
“对,它是我的了。”裘飞盈也如是给自己灌输道。
“那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我不会啊,你帮我取一个吧。”
“你真的希望我帮你取?”舒千里挑眉问道。
“算了。要是你取一定又是个文绉绉我听不懂的名字。我来!就叫……飞盈剑吧。”
“好。你的剑,随你。”
“哈哈,老子的飞盈剑!老子的飞盈剑!老子有自己的佩剑啦!”裘飞盈高兴地拿着剑在屋内手舞足蹈了起来。
“喂,你能不能收敛点。”
“怎么了,我的剑,我高兴!”
“路尘阁丢了东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你不想我们被追杀着去武林大会吧。”
“好吧,你说得也对。”
“走,推你去给我买个剑鞘,要霸气的。”
“怎么又是我买。”
“当然是你了。我又没钱。”
…
还没等裘飞盈推着舒千里走上主街,就看到了路尘阁已经在四处张贴寻物告示了——丢失少阁主雪藏佩剑。
四处都是议论之声。
“路尘阁丢东西了?!”
“居然能有人在路尘阁偷东西,还没有露脸?”
“怕是自己人吧,试问整个江湖谁能有这个本事。”
“还一偷就是路尘阁绝世宝剑,给少阁主接任时准备的呢。这必得是知晓内情的。”
“没准就是路尘阁监守自盗呢。”
“那何必贴告示出来丢人。难道江湖上真出了隐世高手?”
“天啊,武林大会快开始了,这是给路尘阁下马威呢!”
“这样好期待武林大会了。只是不知道是个少年初成,还是隐世多年修为精进的前辈高手哇。”
“……”
“……”
人群中外围的两个少年低声议论了两句就迅速地离开了人群。
“老舒,这个剑这么厉害啊,居然是下一任阁主的佩剑,你真是好眼力啊。”裘飞盈拍着舒千里的肩膀赞叹道。
“这下信我了?”
“对啊,你也太神了!”
“也是你运气好。让我们直接撞上了未来阁主佩剑。”
“那你说我拿着这把剑,去路尘阁可以当路尘阁的少阁主吗?”裘飞盈异想天开地傻笑发问。
“你说呢?哈哈哈!哈哈!”舒千里被裘飞盈的奇异想法惊喜到连笑不止。
“没准可以呀!万一他们少阁主也丢了呢。”裘飞盈接话道。
“你怎么脑子能转的这么快?快去吧,路尘阁的人肯定绕不过你,你赶紧去,你就是少阁主了。”舒千里打趣裘飞盈说道。
“老舒你也觉得靠谱是不是?”裘飞盈得意地问。
“你当这天底下的人精们都跟你一样傻?”
“我怎么傻了?换做是你,拿着未来阁主的佩剑,还能不想想了吗?”裘飞盈不服道。
“这剑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专门留给未来阁主以后使用的。而不是因为剑本身有重要,谁拿着谁是未来阁主。这么简单的道理连路上总角小孩都知道,你还在这异想天开。”
“是这样嘛……”裘飞盈显然有些不悦。
“必须是这样。本就不是你的东西,你惦记起来还挺带劲的。”
“路尘阁唉!全江湖第一的路尘阁,换做是谁能不想要。”
“有的是人不想要。”
“我知道,我知道!你个死瘸子就不想要,你什么都不想要!”
“‘莫学纷花性逐风,它日分飞随路尘’呀。”舒千里感慨道。
“你这又巴巴巴叨咕什么呢!”裘飞盈对舒千里每次吟诗都特别反感。
“飞盈,我是告诉你不要学着‘水性杨花’,为了名望而去追逐这‘路尘阁’。”
“你当我真不懂路尘阁的出处呢!不就是路尘的各大护法和堂殿的命名都是藤绕花名嘛。要是我终有一天能掌握这路尘阁,我倒是甘愿当个攀援随波的薄命花!改名叫我裘喇叭我都高兴的不得了呢。”裘飞盈骄傲地说着。
舒千里听完,不住地摇着头,总是微笑的嘴角也禁不住带出了失望的意味。
“飞盈,你这什么都想要的性格,小心到最后什么都没了。”舒千里语重心长道。
“你个乌鸦嘴。小心我不推你了,就把你仍在雍州。”
“没有我,你真的行吗?武林大会你不去了?”
“快点带路,死瘸子!”
…
雍州城外地处偏远的一处铁匠茅庐外,一阵喧闹。
“你站住!”
“大胆毛贼,你居然偷我们少阁主佩剑!”
“谁偷了,这就是我的剑!我的飞盈剑!”
“少来!就是我们路尘阁少阁主的剑!看招!”
舒千里还在铁匠铺看着铁匠专门按照他所描述的样子为裘飞盈的新佩剑打造剑鞘。就听见茅庐外裘飞盈的声音。
“哎,告诉他别拿着剑,低调点。非说没事要去茶寮买吃的。出事了吧。”舒千里自言自语着。
然后在刀剑的碰撞声中,舒千里转着轮椅慢慢地出来。
“哎,你怎么又被打成这个样子。”舒千里看到裘飞盈满身伤口,皱了皱眉。
“死瘸子,你有本事就看着,别出手救我!”裘飞盈在包围圈中,对舒千里刚刚‘事不关己’的语气置道。
“你就知道我不会。总拿命开玩笑的,也就只有你了。”舒千里叹了一口气,轮椅在他的内力驱动下飞快的向裘飞盈转去。
“因为我知道我会赢……”裘飞盈在力竭的最后看向了舒千里,然后,整个人向后倒下。
晕倒在舒千里的怀里。
舒千里探了一下裘飞盈的经脉,又伸手反手一扣拿过裘飞盈晕倒也死死握着的飞盈剑。
看着周遭已将他包围的路尘阁弟子,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们都走吧。”
“你是谁,敢命令我们!”
“和偷剑的小毛贼一伙儿的,拿下!”
“你是?……少……”为首的路尘阁大弟子上步近前,眨了眨眼,问出。
“滚!!!”舒千里一声怒喝。
所有路尘阁的弟子都被内力震出丈外。
等他们反应过来,再看原处,已经什么人影都没有了。
…
荒郊民宿,炊烟慢升。
裘飞盈的双眸终于缓缓睁开。
裘飞盈睁眼后的第一句话:“老舒,我还赶得上武林大会吗?”
“怎么,你不想去了?你不想出名了?”
“想啊,可是我现在……”
“那就再等下一届呗,不过就是三年而已。”舒千里直接打断了裘飞盈的话。
“不行!三年太久了。”
“那你还问我干嘛。”
“你得让我赶紧好。”
“那你求我啊。”
“你想得美!”裘飞盈白了一眼,翻了身。
“嘿,你个白眼狼。”舒千里说完,丝毫不顾裘飞盈反抗,就将汤药灌进裘飞盈的嘴里,顺势后背一拍,一滴也没浪费。
只剩下裘飞盈被药烫到、苦到变形的脸,跳着脚骂着‘死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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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晚岁登武陵城顾望水陆怅然有作》唐刘禹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