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山心下疑惑,便往这四处望去,这细望之下才发现,那片山涯的左侧原来的一片杂草蔓延的开阔之地便应是之前的官道,大约是因为适逢战乱时分,平日的商队镖行什么的都少了很多的走动与往来,日头一长这路便被荒废掉了。柳青山走近前去,两侧杂草灌木层层叠叠是一片生机盎然。
他回头跟小虎子父子说道:“我要上前边去看一下,你们俩站着切不可乱动。若有人来犯,大声呼我便是了。”说完便一个提气,一个纵身向着那片清泉之上的山涯直奔而去。柳青山向四周眺望过去,却见不远的另一侧有一条石径小路路蜿蜒着向山腰缠绕而去,显然那队人马应是往这条路上行去。
小虎子眼见着柳青山如神仙的般飞了起来,转眼间几个纵身腾跃便停在了一个约二三尺见方的向外凸出的小石板。看到柳青山走远了,终没忍住,回过头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常五,问道:“老爹,我们原本可以往那边路去凤凰山的,为何偏偏要带柳伯伯往这边走。”
常五一愣,道:“那条路不是要绕嘛,这里快,路途更短些。”
“可是这路上有贼人,是有凶险的啊”
“不碍事,你柳伯伯是位高人,这些寻常小毛贼奈何不了他”
“老爹,你是想引着柳伯伯去打那帮贼人……。”小虎子有些恼怒,责怪起了他爹:“即使如此,你也不能撒谎骗人啊!”
“无妨,无妨,柳恩公本事大得很,这些个小毛贼不在话下。”常五的小心思被自家儿子识破,只得喃喃说道:“今日遇上你的柳伯伯,或许是你小子转运了。若是运气够好,也是常家的造化啊!”
小虎子似懂非懂的看着自己的老爹,还在生气中的他已开始向往了,虎虎有气的说道:“老爹,我要做柳伯伯一样的人。我要拜柳伯伯做师父,学武练功,打坏人,做大英雄”。
常五听完呵呵笑着,他明镜似的清楚,在这乱世之中,若无一身好本领又如何当得起一个家,撑得起一个门面。跟着自己在家里也顶多饱一餐饥一顿的混个肚子,想要有什么出息那是不可能了。
想到柳青山的那身盖世功夫和那份侠骨豪情,男人在世一遭,便当是如此啊!
常五心想,若当真能有此,才是这虎娃子的大造化啊!便就问小虎:“虎娃子,你当真愿意跟随你柳伯伯去行走江湖?那样你再也见不着你爹爹了。”
“那就带着爹爹一起”。小虎子仰着头望着远处的柳青山说道。那眼睛圆溜溜瞪着,憨态中却有着那骨子不置可否的坚定。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而急促的乌嚎啸声划破这片寂静的山林,紧接着扑拉拉一片,一群山雀从林中团成乌压压一片飞出,旋即急速散开。却一下子陷入空灵的静默之中,山谷里似乎停止了一切的声音,就连那泉水的声响也好象忽然就停了下来。
就这片刻间,只在这顷刻间,又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声音从山林深处响起,再又传至北面,南面,及至东面和西面,就这么几个眨眼的时间,这鬼哭狼嚎声便漫山遍地的四面铺开,不绝不休。
这边声音乍起,那边柳青山已从山涯上的石板上迅疾而下,小虎子父子俩脸上写满了惊吓。柳青山走到常五身边把他手上的西瓜接了过来,一个大嘴咬下去,那红红的西瓜汁从嘴角边流着。
“嗯,这个瓜,甜啊!常家兄弟,你记住了,这两个瓜儿要拿稳了,一会这瓜要是少了半分,我打你得屁股开花。”柳青山抹了抹嘴,而后把余下的西瓜交给又常五,并问道:“你可知,当今世上谁是真正的大英雄。”
常五接下西瓜,嚅嚅嘴,也不知应如何答这话。四周那乌嚎声绵绵不断,即算是有柳青山在一边,心下终归还是怕得很。
小虎子却是大声说道:“当然是我柳伯伯了,当世大英雄是也!”
“哈哈哈,小虎子,说得好!说得好!当世大英雄。今日你柳伯伯我就来当一回当世大英雄!”柳青山轻抚着小虎子的脸蛋儿,忽然厉声喝问道:“难道你不怕吗?小子?”
小虎子仰着头望向柳青山,神情中真似无一分俱色,用那仍旧稚嫩的童音大声说道:“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怕?有柳伯伯在,我才不怕。我就要看那帮贼人怎么个屁滚尿流。”
“好,好的很。小虎子,我答应你,要是你娘亲有幸仍在,我今朝必将你娘亲给你带回来”。柳青山解开紧身短衫,抬头望向天空,却象是喃喃自语的说道:“五年了,五年了,我狂人柳青山也该回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跳梁小丑要玩什么花招。”
常五本来仍旧在紧张中,此时却忽然感到了一股杀气。那杀气象是腾空而起再从柳青山的那张脸上弥漫开来,那张脸在此刻显得有些狰狞可怖。刹那时,在这个盛夏的季节里,整个林子象是充斥着冬日的萧瑟。
就这,常五心下却反而坦然起来,他大概是平生第一次在冬天的萧杀中感到了踏实与安全。
也是此时,他已听到了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快速而急促的向着他们围拢而来。那乌乌的嚎叫声似近似远,伴着这沙沙作响纷至而来的脚步声绵绵不断。似乎有千军万马的人潮向他们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近到气息可闻。常五下意识的想把小虎子拉到身边,反手却拉了个空,原来小虎子已被柳青山一手抱在怀里。
柳青山对着常五沉声说道:“你且站着不动。”话音刚落,人便飞也似的往那片山林中冲了进去。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流。”常五第一次听到这首绝代名句时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听到的。
当常五听到“无边”两字时,山林中的这场战斗开始了,等听到“滚滚流”这三字时中的第二个“滚”字时,柳青山从松林中度步迈出,战斗却也结束了。
他只听到龙吟虎啸压倒了那乌乌的嚎叫,又看见一阵时有时无的狂风在身边肆虐而起,然后是一声声人扑倒在地的声音,或偶尔间传来短促哀嚎声。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场猎杀,只是柳青山的猎杀过于凶悍过于霸道。
片刻之后又是一片寂静。山林里只有那一汪清泉还在发出叮咚的声音。
柳青山这首名句一气呵成唱完,再收手往那边一站,神色依旧。那先前的杀气不多一分也不减一分。而他怀中的小虎子却如梦如幻中,不敢睁眼又不敢闭眼。
小虎子已全然懵掉了,他不知何时被柳伯伯揽入了怀中,也不知柳伯伯何时发动的这雷霆一击。他只知道这短短的瞬间时分他感觉到了自己好象有了那上天入地的疯魔。
“常五,此事你便要如何解释?”小虎子仍在如梦如幻中时,柳青山却陡然间向着常五厉声喝问。
柳青山适才以“大悲手三式”冲进山林中一口气全力搏杀十一人。从第一个倒下开始到第六个时,柳青山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待到第七个时,柳青山已然知道,此事颇有蹊跷。只因他看到,每个倒下的人都着同一种服饰,执同一种兵器,施展同一门功夫。甚至在突临强敌应对这雷霆一击的搏杀时,这些人一招一式一进一退仍有章法,就算是他们眼见着同伴倒地身亡时,依不见有恐俱之色。柳青山知道,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而绝非常五所说的普通山贼强匪。在此设伏必有重任。
而他柳青山到底是无心闯入的那个搅局者呢,还是被人有意带入的呢?
是以,柳青山只能喝问常五!
此前常五其实已心有惊疑,待听到柳青山的喝问时却已是茫然。他也清楚,眼前的这帮人和他之前说的那帮盗贼强匪显然并非同一帮人。
常五也在问自己,这却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个问号如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在常五的心头,让他久久不得喘息。
柳青山心头忽然冒出了不良之兆。
只因他此时想起了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和那番装神弄鬼的阵势,这让他不得已忽而想到江湖中曾有这么一号阴邪恶毒的人物,只是那号人物多年不见踪影,却又是如何会出现在这乡村的荒僻之处。
柳青山深知今日此事必不简单。想到那人的阴邪与恶毒,柳青山对着常五和小虎子说道:“常五,你带小虎赶紧离开这里,速速离开,越快越好。”想了一会,又说:“走吧,我先送你们一道。”
见柳青山如此神色,心里也害怕了,但仍旧有些疑虑的问道:“什么事,要这么紧要的抛家舍地的吗?”又想到柳青山如此正色的神情绝非玩笑,便又说道:“真要走,那柳兄要么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也看这帮人绝非一般的善类。虎子,腿脚快一些,赶紧回家收拾些细软,快。”
柳青山说道:“如今看情形当是这号凶神了,单单是我倒也无妨。那帮人素来心狠手辣之极,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你和虎子要赶紧走,走到他们无瑕念及你的地方去。此事我即已遇上,就当要去查个究竟。”
又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几贯铜钱给到常五。说道:“你和虎子过信阳再一路往东面去,有个凤来府怀清县的,有个悦怀客栈,东家年七……。”
柳青山的话刚说到这,“嗖嗖嗖”的一阵声音传来,紧接着的那铺天盖地的无羽箭阵向着三人立身之所不论身前身后的四处掩来。柳青山已不及他想,只得抡起双臂以浑厚内力在三人的身前身后划出一片铜墙铁壁。常五和小虎子在柳青山的护翼之下不敢有丝毫动弹,惊慌且无措的望着这些从天而降的无羽箭阵。
这无羽箭阵似乎无休无止,柳青山当然不能被这箭阵困住,一手携住常五父子大喝一声以鹏飞万里之式腾空而起,大悲手三式向着林山虚空发去。柳青山知道他刚才的那番林中搏杀能一气击倒对方十数人也是因了对方忽临大敌而至,如今对方卷土重来自然是全力出击。
是以,柳青山当下最紧要的,便是将这箭阵之后的人从暗处逼出来。
对方已见识过柳青山的手段,加之他们也更长于暗袭,自然是不会轻易现身。柳青山心下知道如此这番下去,有常家父子在一旁那对自己必是凶多吉少。少不得只能先行脱身等安顿好常家父子之后再做打算。是以才有了这鹏飞万里之下的大悲手三式。
这三式出手自然是雷霆万钧,柳青山清楚的听得林中一声闷哼,刚要再往那声音扑出时,背后迎空一箭呼啸而来,那箭箭身更长更粗,来势更是极为凶猛,极速的向着柳青山后背而去。柳青山只得回身迎着来箭竟以掌相对,那箭在柳青山无匹的掌锋之下突然在中间一分为二,又飞出三箭。
每一箭的力道丝毫不减,一箭向着柳青山,一箭向着常五,另一箭向着小虎子。这一下的突变柳青山却是始料不及,情急之下也不管那迎向自己的那一箭,而是凌空一脚踢飞了向着小虎子的那一箭,而后一阵剧痛从左臂传来,那一箭稳稳的命中了柳青山的左臂之上。
饶是如此,柳青山此时却已来不及挡下常五那边的箭,听得常五一声痛嚎,捂着胸口便扑地倒下,很快一滩鲜血便淌了出来,常五扭动着身子挣扎着,片刻间那腥红的血便已淌满了一地,常五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和求救声。
此时那无边的箭阵终算停了下来。登时间山林间只有常五的惨叫在回响着。柳青山眼见得此刻情形,心下极是懊恼,因自己的大意而至常五命丧于此,登时间怒火冲天,返手拔出左臂的那支箭放在口中咬住,左手卷起小虎子右手抄起一碗口粗细的树干,带着一声怒吼如惊雷猛虎一般再度冲入林中。
此时的柳青山如狂风般在林中肆虐奔走,没有了常五的牵绊,柳青山更是无所顾忌的开始向着躲在林中的对手全力反杀。那树干在他充沛的内力之下在林中翻江倒海般,一阵疾风骤雨之下,那山林中树干倒地枝叶飞舞,一时间林中满地狼藉,而那些原本隐藏于林中的那些人再都无所遁形。
柳青山打眼望去,十三个劲装紧束的劲汉围在了他的身前身后,个个体形削瘦,每人手上一把极小极薄的如鎌草一般的薄刀,面无表情,眼神更是空洞如无物,但却都紧紧的盯着柳青山。
柳青山一声冷笑,把口中含着的那把箭拿在手上,森然说道:“鬼王门下二十四鬼士,果真是稀客。都出来吧,判官,无常!”
“真不敢想,竟然是狂人柳青山!这实在是一场误会,误会啊!”
“鬼王座下高不来高不去兄弟在此先陪不是,还请柳兄莫要介意!”
随着这声音走出来两个脑袋奇大但手脚粗短的侏儒,却正是江湖中人见人厌的鬼王座下两大弟子索命无常高不来和追魂判官高不去。
这两个孪生兄弟原本是太湖一带的渔民,虽为侏儒却又蛮勇有力,加之为人奸诈阴狠,一向横行乡间遭人唾弃,后不知被哪位侠义之人留了一道疤痕以示惩戒,只是这二人生性如此不见悔改。之后也不知因何缘故遇得鬼王,并投入鬼王门下十余年来习有所成。再又为非作歹时更是加倍的凶残狠辣,兼又狡诈无常便被江湖人送上索命无常和追魂判官的恶名。
柳青山轻轻吹了一口气,把已被点上睡穴的小虎子绑在了胸前怀中,望着那那两个侏儒,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就凭你们,还不配跟我称兄道弟!”。说完也不做停顿,手腕一抖,手中的那断箭向着高不去和高不来两兄弟疾驰而去。随后一声呼啸,人与断箭一齐冲杀而去。
常五还在身边时柳青山原本还有顾忌,如今常五惨死,这些顾忌也没了,还再又激起了柳青山胸中的杀气。
这次出手仍是大悲手三式。来势之凶猛,比之前更甚。
显然,高氏兄弟没料到柳青山就这么一言不合的又冲了上来,且是这样的舍命搏杀直让这兄弟二人心惊肉跳。就这么一个惊诧,柳青山掌锋眼见着已近到身前,当下口中乌嚎声先行响起,随着这乌嚎声一起,那十一个鬼士身形也向着柳青山扑了过去,那身法竟是不闪不避的没有半分防守。
随后这兄弟左闪右避,施以“神鬼莫测”的步法并不与柳青山正面相对,只在柳青山身前游荡。另一边十三名鬼士已结阵而上,个个都是不顾已身的要命打法。
柳青山并没有过多理会这些鬼士的进攻,他的目标只有高氏兄弟二人。他一身正宗内家功夫走的本是大道至简重器无锋的纯阳之气,鬼王一门正好阴柔至极,原本这刚柔相济阴阳相生是一时间难有伯仲之分,只是这柳青山内力雄厚超出高氏兄弟太多,在这一瞬间如抛起一场惊涛骇浪。
起初之时高氏兄弟还觉得尚有余力,只是愈是到了后面就愈是觉得吃力,再到后面竟是想要退也退不得了,不过半柱香时间,二人已如一叶孤舟在大江大浪的漩涡之中,随时可能被这狂风巨浪给吞噬。
高氏兄弟已是惊恐之极,他二人委实没见过这番不要命的打法,却比这些被夺了心智的失了痛感的鬼士还不要命。
他二人清楚的看到柳青山的肩头、后背和甚至有胸口已结结实实的受了鬼士的刀伤,鬼士手中的刀极薄,这刀一旦切中便可深入白骨。柳青山明明最少有三四处的刀伤已入白骨,却丝毫不受影响。高氏兄弟没想到柳青山如此难惹,竟已开始有些后悔。这才知晓,狂人名号绝非虚名。
这时的柳青山已是须发皆张,身上的衣衫已被鬼士的薄刀割得丝丝屡屡的在空中飘荡,但柳青山丝毫不以为然直如无物,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高氏兄弟。十一名鬼士并无伤亡,而高氏兄弟却已到油灯枯尽之时。在这紧要关头,高不去此时忽然音调一变,紧随着高不来口中嚎声也变音。那十三名鬼士闻听此音,马上做了两个动作。
先是弃刀,那十三把刀以飞马之势向着柳青山齐齐的奔涌而去。
而后解衣,赤身。
这十三具赤裸的上身,每个身体上都画满了无数个不大不小的七彩的眼睛,那眼睛中心的光芒却是绚烂且妖异,更似在转动。这十三名死士就这么向着柳青山围拢而来,就象一下子有千万双妖异的光芒在盯着你。
柳青山始料不及,眼前终是被这千万个妖异的光芒而闪乱了心神,眩目之后一瞬间似有眩晕,脑海中也不再那么清晰明亮,愈有那混沌蚀泥涌了上来。他情知不妙,当下一声暴喝,再又眼紧闭,狠咬舌尖,那神智方才瞬间清晰。手中大悲手三式的破空式虚虚无无的向眼前扬空而去。
那一下,围拢而至的十一名鬼士霹雳叭啦向着四处倒去散开。但也就这一瞬间,就此恍忽之下,待到柳青山再度打开双眼时,眼前高氏兄弟已无踪影。那十冬瓜名鬼士在他身前倒下了九名,仍有四名还赤着上身,呆呆傻傻的立在在一边。柳青山这才知道,这鬼士一旦开始被某个声音驱动,当那一旦声音消失,这鬼士就如无魂之主形如废物。而那高氏兄弟仓皇而逃,又哪还敢发出声音来。就此鬼王门下二十四死士被柳青山一人尽破。
柳青山这一番恶战下来身上已是遍体鳞伤血迹斑斑。虽然这一战破了鬼王门下的二十四鬼士,但他高氏兄弟的逃走仍让他心有不快。
他十分清楚的知道一旦与鬼王一门结下这个仇便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还有小虎子这个孩子。如此想来小虎子就得要自己带在身边了。战到此时,柳青山才低头看了下怀中的小虎子,却见小虎子一双眼睛仍紧闭着,解开了穴道也不见醒过来。脸色在这黄昏中有些发青发暗,柳青山脸上贴过去竟然是一阵冰凉,拍也拍不醒,似是沉睡之中。
柳青山情知不妙把小虎子小心放下,脉象已是十分微弱,人此刻已是没了知觉。柳青山上下左右一番打量后才发现后背竟赫然印上一只掌印。想来应是高氏兄弟趁着柳青山晕眩的那一刻知道并无把握偷袭柳青山,但又不甘心就此掩去,便向小虎子下了黑手。柳青山便顾不得前番恶战有所损耗,双掌抵住小虎子的后背一股纯元真气徐徐注入小虎子的体内。
柳青山真气极为纯厚但略有刚猛,而小虎子从未修过内家心法,是以他只能慢慢将自己的真气传至小虎子体内,以这纯元真气护住小虎子的心脉,到日后再寻良医医治。所幸,几番下来小虎子身子渐有暖和,脉象渐起,身子再无那般冰凉。只是仍无法醒转过来。
此时天已入黄昏,天边晚霞映照过来血红一片。远处炊烟袅袅升起,这片山林也再入安静。
柳青山当下在心底思忖,在此荒僻之处能引鬼王一门倾巢而出的,会是什么人什么事呢?
那三骑三人身带秦府令牌如此匆忙又是要赶赴何处?
这两方人马是否有所牵连?
此处已近百里将军的老家,这些人这些事会不会与百里将军有所干系呢?
无论如何,这事即已撞上,就冲着与鬼王结下的这个梁子,这事就当要细加查看,一探究竟。小虎子如今遭遇此番大难已成孤儿,这番变故自已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今后的江湖路上也算有个伴了吧。
想到此,柳青山站了起来,抱起了小虎子,望着那远处的群山和那依稀尚有轮廓可见的凤凰庙,顿了顿足,踌躇间,一声长吟,向着那丛林山中大踏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