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涯快步赶上前去,一来是怕那个野人又趁机溜走,二来是看那野人是否已受了伤。
那个野人经此一劫之后,从原地站了起来,也不逃跑了,望着已经死了的灰熊直直地发呆。
“你——”叶飞涯已经赶到了跟前,刚想开口说话,可是当他看见也已经回身的野人时,再也说不出话了。
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野人!这叶飞涯之前一直以为是野人的“野人”竟然是一个正处豆蔻年华的少女!
这少女身上披着树叶乱麻做成的衣服,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连脚趾头都露在了外面。头上扎着两个大辫子,虽然辫子梳得不甚整齐,看上去却依然是俏皮可爱,辫子上还插了几朵野花,野花的香味他都能依稀闻得到。虽然脸上有一些泥灰,然而这泥灰依旧掩饰不了粉嫩红润的脸蛋,这少女此时鬓发已乱,眼神更加地迷离,乌黑的眸子此时正盯着叶飞涯痴痴地出神,叶飞涯似已望她望得出神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啊”的一声,顿时羞得全身通红,原来他刚在潭水边脱光了衣服,此时除了最隐秘的地方还有一件内衣以外,几乎就是光着身子的。他觉得再没有比这时更尴尬的时候了,再看那少女,粉润的脸庞比他的脸还红。
叶飞涯抓了抓脑袋,抽出风吟剑之后,讷讷道:“我……你——”
“快跟我走!”那少女看了一眼地上死熊后,突然说话,同时拽住叶飞涯的手就跑,叶飞涯听到她竟然会说话,心中又惊又喜,问道:“干嘛要跑?”
“你杀了小熊,大熊听到叫声马上就要来了!”
叶飞涯听了也吓得不轻,是以也不说话,只是紧紧跟着少女。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少女指着一块光滑发亮的大石头,对叶飞涯说道:“坐吧!”语声娇嫩欲滴,如出谷黄莺一般。
叶飞涯刚想笑着说“谢谢”,不料那少女将头一转,竟然又跑得不见踪影。
“喂!”叶飞涯还想起身去追,可是刚才的一番遭遇已经耗费了他身体剩余的最后几丝体力,此时坐下之后退开始直抖,连站都站不起来,哪里还能跑起来追人?他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倒在大石头上再也直不起身来。
望着充满希望的蓝蓝的天空,叶飞涯出神道:“没想到摔没摔死我,最后却要丧命在这个地方,哎……”又苦笑道:“大熊前辈,你什么时候来吃我啊?”刚刚叹罢,他便又听见有东西在向他快速地靠近,求生的本能使得他不愿就此丧命于熊掌之下,使了半天的劲才攥紧手中的剑,他望着天空的双眼,突然看见有一片竹子伸到了自己嘴边,同时感觉已经快干裂的舌头一瞬间浸到了水里,然后就看见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庞,那个少女竟然又回来了!
少女使劲拽着他坐了起来,同时伸手递去几个野果子,说道:“吃吧!”
叶飞涯吃惊地看着这几个野果,又看了看她满是污泥的双手,又看了看少女纯真的脸庞,微一怔后,心中念头涌动,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少女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笑着看着他吃。
叶飞涯吃完之后,肚子里有了点东西,顿时感觉精神好了不少,他痴痴地望了少女几眼,问道:“你开始见着我为什么要跑啊?”
少女撅着嘴,道:“我,我还以为你要抓我呢!”
“我为什么要抓你啊?”叶飞涯自己都不解。
少女道:“以前这里也来过人,他们看见我想要抓我,最后都被娘给杀了。”
“你娘?”叶飞涯失声道,“这里究竟有多少人?”
少女道:“就我和我娘两个人,以前也有人来过,不过最后都死了。”
叶飞涯道:“怎么死的?”
少女低首道:“被我娘杀死的。”
叶飞涯皱眉忖道:“你娘难道是个杀人魔头么?”虽然这样想却没有这样说,只是问道:“你娘为什么要杀他们?”
少女摇头道:“不知道……”
叶飞涯不问了,因为他看这少女脸上的神气,就知道她并没有说谎,半晌之后又说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凤小灵!”那少女脱口道,“你呢?”
“我叫叶飞涯,”叶飞涯嘿嘿笑道。
凤小灵的脸又红了,盯着叶飞涯的身子,低声道:“飞涯哥哥……你……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这……”叶飞涯语塞了,心里忖道:“总不能让她知道我是故意光子身子乱跑的吧?”于是道:“我……衣服丢在别的地方了!”
“呵呵……”凤小灵烂漫地笑了起来。
叶飞涯尴尬地笑了笑,又道:“开始你看到我就跑,为什么后来你又不跑了呢?”
凤小灵睁大眼睛道:“因为你不是坏人呀!要不是你杀了小熊,我就被小熊吃了!”
叶飞涯在心中叹道:“这女孩倒是挺容易相信人的。”
“我……我要回去了……”凤小灵看了看天空,不舍道。
叶飞涯问道:“可是要回你娘身边么?”
“嗯!”
“你能不能带我去?”
“不行。”
“为什么?”叶飞涯瞪大了眼睛。
凤小灵一脸纠结之色,缓缓道:“我娘叫我看见人就要跑,否则便会被坏人抓住的。娘很讨厌人,她已经杀了好几个坏人了。”
叶飞涯笑道:“可是你知道我不是坏人呀!”
凤小灵闻言目光闪动,喜道:“嗯!飞涯哥哥是好人,娘就不会杀你了!”
路越走越窄,叶飞涯感觉自己好像刚才从这条路走过似的,终于忍不住问道:“小灵,这路怎么感觉刚才走过啊?”
“没有啊,”凤小灵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有很多小路都很像的,所以飞涯哥哥感觉像走过一样。”
“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叶飞涯问道,“不嫌麻烦么?”
凤小灵道:“地方是娘选的,这谷中地方又不大,我们躲不到哪里去,所以只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她说这样即使有人来到谷中也不会轻易地发现我们。”叶飞涯听后更加地对这位神秘的人感到好奇。
“那里不能踩!”凤小灵突然失声叫了起来,惊得叶飞涯立马顿住了脚,只见凤小灵满脸惊慌之色,道:“那里很容易掉下去的!掉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凤小灵又道:“曾经有个人追我,不小心掉了进去,一边往下沉,一边喊‘救命’,最后连头都看不见了。”
叶飞涯刚才只顾看周围的景物竟然忘了脚下,此时望着前面青渗渗的湿地,吃了一惊,知道是沼泽一类,赶忙绕了过去,不得不紧紧跟在凤小灵的后面。
“还没到么?”继续走了半柱香的时候,叶飞涯又问道。
“快了。”
只见凤小灵带着叶飞涯进了一个山洞,洞口不断往外流着清水,这水已不知流了多少年,都已经在洞口冲刷出了一条很深的水沟,洞口也已被藤蔓遮住,因此别人若不仔细查看是看不出来的。进了山洞之后,里面非常的潮湿,“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也不知从什么传来的,常年都没有间断过。山洞里千转百折,有很多小的岔洞,有些洞口十分干燥,有些洞口往外不停地往外流着山水,只见越往里面走,越是黑暗,里面竟然连一盏灯都没有,到最后叶飞涯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凤小灵紧紧拉着叶飞涯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会走丢。叶飞涯道:“这里面这么黑,这么连灯火都没有啊?”
凤小灵道:“我住的地方有灯火,这里没有。”
叶飞涯道:“你不怕走错地方么?”
凤小灵笑了,道:“我走错很多次啦!所以现在不会再走错了,即使看不见我也能找到的。”
叶飞涯啧啧赞道:“这么多的小洞都被你走遍了,你眼睛和记性太好了!”
凤小灵摇头道:“也不是,很多别的地方的洞我都没走过,只是离我住的近的地方走过。”
“哦,”叶飞涯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跟着凤小灵。
前方渐渐有了亮光,一个人处在黑暗的时候对光明往往是特别地向往和敏感,因此即使这一丝光亮很昏暗,叶飞涯也依旧感觉了出来,同时他的心也加速地跳动起来。
“快到咯!”凤小灵嘻嘻道,不觉加快了步子,就好像春天里愉快的小鸟一样。
叶飞涯终于看见了一盏灯火,凑近了一看,这灯火被安放在了伸出石壁的一个不到一尺方圆的小石台上,火苗还在风中不住地摇摆,他盯着灯台看了一眼,皱眉问道:“这个烧的好像不是蜡烛吧?”
凤小灵转头问道:“蜡烛是什么?”
“蜡烛……”叶飞涯吞吐道,心忖:“看来她长居此地,对外界是什么都不了解……”于是一笑,指着灯火道:“蜡烛就是可以烧着的东西,就像这个一样!”
“哦……”凤小灵道,“这烧的是野猪身上的油。”
叶飞涯呆了一呆,赶忙跟了上去。
前方走道上有一个石门,凤小灵转身走了进去,伸出头来向他招手,呵呵笑道:“快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