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法师见状被骇了个胆落魂飞,自己自信足够强大的摄青鬼竟然被这异兽只一张口便烧了个烟消魂散,虽然还有后招,然而见了睚眦这般神通,不禁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无力地道:“今日吾命休矣!”
幻月望着那神情呆滞的暹罗法师,顿足忿恨道:“真没用!”然而转念一想,睚眦一出,只怕再来一个降头师都只有送死的份,又叹了一口气,埋怨苍天为何如此不公,自己精心策划的计谋今番毁于一旦,暗恨身不逢时。
众人见那摄青鬼如此轻易就被睚眦消灭,各个暗暗惊叹着这神兽的通天之神力!
然而就在众人满料此战必胜之时,睚眦又是金光一闪,消失无踪。同时风清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原来召唤神兽要消耗极大的真气,何况是龙之二子睚眦。风清虽已足够强大,却也只能将之召唤出来一时而已。
刚才的变故令战况急转直下,现在睚眦的消失又令这看上去已经完结的激战重新起了杀机!
幻月见睚眦又凭空消失,心中大喜,赶忙朝着那歪在地上的暹罗法师道:“赶快起来,睚眦消失了!”
“真的?”暹罗法师神色一振,也来不及直起身,就直接歪在地上从法桌的边角露出一双猥琐的眼睛瞅向那边,见睚眦果真不见了,顿时面色大喜,大喝一声,一骨碌从地上跳将起来,也不去掸身上的灰尘,直接用满是脏灰的双手捧起法桌上盛有黑血的瓷碗,将黑血倒到牛角杯中之后,竟然仰天一饮而尽!然后又从桌上抓起几张冥纸,持在双手,大喝一声,那刚刚喝下去的黑血竟然又从口中喷了出来,恰好喷到了冥纸之上,只见他双手突然合十,分开后竟然直接拍向自己的双眼。
难不成他要自废双目?
当然不是!
只见暹罗法师噼啪噼啪地拍过双目之后,眼睛竟然突然间冒出了一股阴黑之气,瞳孔中射出的邪异之色与竟与恶鬼无二。暹罗法师从桌上抓了一把头发状的细丝混合着手中喷有黑血的冥纸都塞进了桌上的牛角杯,然后抄起一旁的骷髅木槌,又自舞了一阵之后,大喝一声“疾”!众人刚刚只觉阴邪之气已然有颓败之势,然而经这一声“疾”之后,阴风竟然又刮了起来!
冥冥之中,只见一红一黑两条人影从牛角杯中倏然飘出,红影直奔玉瑶,黑影直奔风清!
风清见状,心中大惊,料知事态不妙,刚想转身去救玉瑶时,那黑影已经鬼魅般飘了过来。风清只一掌,那黑影便惨呼一声消失无迹。
幻月见状一惊,问暹罗法师道:“你这什么道法,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风清给破了?”
只见目射黑光、须发已乱的暹罗法师面带狞笑道:“此乃我的阴阳降头,一阴一阳,二者相济,平时使出来便有非凡的威力,今番更加上我的通冥烛阴术,叫他死难全尸!”
“那你为什么要对玉瑶动手?”幻月疑道。
暹罗法师大笑一声,笑声有如枭鸣,得意道:“在南洋一带,此法非等闲降头师可驾驭,因为这阴阳降头之狠毒怨气丝毫不输于鬼婴降头,二者一齐攻上去,纵他绝世高手也难抵敌!然而在南洋,别的降头师并不知道,这阴阳降头最厉害之处,却不止于此!”
幻月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绕那么多弯子!”
暹罗法师继续悠悠道:“阴阳二降齐上阵,固然让他不可小觑,但是我已知道那风清有非凡的本事,恐怕这阴阳降头不是他对手,所以我让阳降攻风清,阴降攻你们的教主,如此他还不死的话,我当场输你首级!”
幻月依然皱着眉头,道:“那又怎样,你难道瞎了眼没看见刚刚那什么没用的阳降被风清一掌给废了么!”
“哈哈……”暹罗法师大笑,道:“此乃我所欲也!我正是让风清将阳降杀死,然后让阴降附入那教主体内,操纵那教主来对付风清。这阴阳二降乃是我用一对夫妻之魂魄炼制而成,此夫妻恩爱之程度乃是万中挑一,就在他们即将交合之夜,被我下降给结果了性命!所以他们现在尚是童身呢。现在阳降一死,阴降岂能罢休?”
幻月闻言之后,心中一惊,道:“你打算操纵玉瑶?”
“不错!”
“不行!”幻月道,“这太冒险,玉瑶一旦出了差错,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暹罗法师道:“你难道不觉得风清不会伤了她吗?我观察这么短时间就已发现了,你这么久就没察觉?你有点投鼠忌器了。”
“可是……”幻月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用玉瑶呢?她又没什么法术。”
暹罗法师道:“阴降一旦附体,她只不过是个肉盾,真正起效的还是降头!”又森然诡笑道:“用人来对付人不要比用鬼来对付人有趣得多么?”
幻月听知这邪异的道法之后,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如果风清真的不对玉瑶动手的话,那么这次风清必然要死于玉瑶之手;忧的是一旦玉瑶真个出了什么差错,那自己精心密谋的计划就付诸流水了!
风清一掌拍死那黑影之后,看见那红影就将飘到玉瑶身旁,赶忙高声向玄若道:“快阻止那个影子!”然而那红影快如飘风,邪如鬼魅,不等玄若动身,竟然到了玉瑶面前之后突然一下消失。玉瑶本也想闪身避过,然而以她的术法修为,哪里能够避过如此邪物,只在刹那之间便被红影抢先到了身边。
风清见红影消失之后,惊呼一声“不好”!
玄若此时已经赶到了玉瑶身旁,轻轻问道:“教主……你……没事吧?”
见玉瑶并不答话,玄若心中一凛,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教主的身上竟然无端地冒出了一股冰冷森然的鬼气。玄若讷讷道:“教主?你……”话音刚出,只见玉瑶猛一转头,平时明眸如水的双眼此时竟然直放凶光,面色也是沉如土灰,丝毫没有了半分人色,显然玉瑶已经被那红降附体了。
只见玉瑶转头望向玄若之后,双目突睁,怒然道:“滚开!”声音犹如午夜墓地的厉鬼叫魂一般摄人心魄。玉瑶说罢抬起左臂,五指抓出,玄若胸前已经多了几条血色沥沥的爪印。
玄若虽然已知事情不妙,然而并未料到事态已经糟糕到了如此程度,是以身形并未来得及展动便被玉瑶五指给抓到了身上。玄若负痛退身之后,不解地望了望玉瑶,对风清道:“大祭司……教主她?”
此时在场众人除了暹罗法师和幻月之外,都已被玉瑶这一般转变给惊得目瞪口呆。
风清望着那已被降头附身的玉瑶,沉然道:“教主已被降头附身,现在站在那里的不是教主,而是降头!”
“什么?!”监兵惊道,“那——那怎么办?”
此时玉瑶已经不容他们再作过多交谈,见那黑影被风清给拍灭之后,凄厉地惨叫道:“还——我——郎——君!”说罢张开冒着阴气的嘴,手指痉挛如枯枝,凌空朝风清飞了过去。
风清看着已经中降的玉瑶,又想起了山下中降已深的如儿,心中不禁一阵凄凉,哪里忍心对玉瑶下手?
“大祭司小心!”监兵和玄若同时奔了过去,监兵挡在已经讷讷出神的风清面前,玄若则直接向玉瑶扑了过去,然而也是不敢动手,也不愿动手,只是轻轻将玉瑶推了开去。
幻月见状哼了一声,道:“怎么这降头如此无用?”
暹罗法师干咳了一声,道:“这阴降迟早要他性命!不过既然你如此着急,我便再让他们死得快一点!”说罢袍袖一挥,右手从桌上捏起几块童形木雕攥在手中,左手从衣袍囊袋中夹出几根银针,一根根扎在那些童形木雕的头顶天灵盖上,然后整齐地将这几块童形木雕放置在法桌上,双手又从红烛上捏了两团阴火,大喝一声,将这两团阴火撒在木雕上,只见阴火落到那些童形木雕上之后,倏然绿焰突起,瞬间又熄了下去,同时伴随着几声小孩的尖叫,虽然声音比较微弱,依然被幻月听了个一清二楚。
暹罗法师法师做完之后,重新捏了几张符篆,一张张贴在那些木雕上,然后拿起骷髅木槌,在原地乱舞一阵,口中喃喃乱语道:“柳灵郎,柳灵郎,柳灵郎。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请尔为神将,免在郊野受风霜。四时八节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尝。赫赫阴阳,日出东方,神斧一断,早离此方!”念罢木槌一扬,大喝一声“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