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浪也在心中暗暗赞叹,而他也早已注意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蒙面女子。
萧天浪绷着脸道:“在下诚心实意与庄主做买卖,庄主却以此相待客人,岂非让人失望得很!”
花三娘轻笑一声,这笑声让萧天浪的心神都不禁为之一摇,花三娘道:“我们向来不会对客人这样的。”
萧天浪道:“可我已经被绑在这里了!”
花三娘道:“所以你不是我们的客人。”
萧天浪道:“这话在下听不懂。”
花三娘笑道:“你真是一名商人?”
萧天浪道:“货真价实,在下萧良,山西怀仁县人士,是个珠宝商人。”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用余光瞟着花三娘,生怕她发现自己话中的破绽。
花三娘听完之后,笑道:“哦,那倒离云川近得很!”
“苦也!”萧天浪闻言在心中长叹一声,暗道:“我最近听江湖传闻花霖山庄的玉露砍去了云川豪贤山庄司徒一世的左手,那么这两家的关系必然紧张得很,现在她听说我家在怀仁县,肯定会认为我是豪贤山庄的奸细,这可如何是好?”
花三娘道:“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豪贤山庄的人?”
萧天浪眼珠转了转,立马纵声笑道:“哈哈哈哈,久闻花三娘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极为聪明,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
花三娘身旁的侍女见萧天浪这般无礼,都娥眉斜轩,想要拔剑教训他一下,花三娘却是将手一摆示意她们不要妄动,花三娘道:“哦?你倒说说看。”
萧天浪道:“试想一下,我若真的是豪贤山庄的人,那么除非我是傻瓜大笨蛋,否则我怎么会说自己是怀仁县的人?怀仁县离云川如此之近,我那样说的话岂不是自己暴露身份寻死么?”
花三娘点了点头,道:“你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萧天浪笑道:“看来在下刚才错看庄主了,庄主的确是聪明至极的人!”
花三娘道:“我这‘百花朝露水’一向只用来救人,所以你如果想用它来发财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萧天浪道:“在下一定要买到水才可以走。”
花三娘道:“只怕买到水之后你就走不了了。”
萧天浪笑道:“哦?花霖山庄难道是黑市么?”
花三娘道:“你可知道圣水的价钱?”
萧天浪道:“早就想问了。”
花三娘悠然笑道:“一瓶圣水换你一颗人头,你看可值得?”
“人……人头?”萧天浪也感觉很意外,道:“莫非这价钱便是一条人命?”
花三娘道:“谁想打‘百花朝露水’的注意,谁就要留下他的人头!”
萧天浪道:“这……在下恐怕付不起了。”
花三娘笑道:“付不起也得付。在我说出价钱之前你还有生的机会,而一旦你知道了这个价钱,你就必须死!”
萧天浪叹道:“所以江湖上至今无人得到这种水,因为来这里买水的人都死了!所以江湖上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价钱,所以才会源源不断有商人来这里做买卖,是吗?”
花三娘道:“你还不笨。”
萧天浪道:“在下还不想做个笨死鬼。”
花三娘轻轻一笑,道:“但你必须做个笨死鬼。”
萧天浪道:“在下又不懂了。”
花三娘笑道:“你叫萧良?”
萧天浪道:“萧良的萧,萧良的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花三娘身旁的两个侍女闻言都抿嘴笑了起来,萧天浪皱眉道:“在下的话好像很好笑?”
红衣侍女道:“简直好笑极了!”
绿衣侍女道:“生是个笨蛋,死是个笨鬼!”
花三娘轻笑道:“你可知她们为什么笑,萧天浪?”
萧天浪道:“不知……”然而刚说出两个字自己心中便咯噔一下,额头上似也有冷汗流下,忖道:“怪事怪事,她怎么知道我是萧天浪的?”
侍女们笑得花枝乱颤,笑声有如银铃般响个不停,仿佛在笑一个大白痴。
萧天浪的确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花三娘道:“其实你并不笨,只不过不太聪明而已。”
萧天浪道:“多谢。”
花三娘道:“你不是想来买圣水的,你只是想来救人的。”
萧天浪不说话了,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花三娘继续道:“你想救先前那个被我们抓来的小姑娘。”
萧天浪叹了口气,道:“我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对无辜的小姑娘下手?她与你们没有任何恩怨。”
花三娘道:“我如果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你信吗?”
萧天浪又吃了一惊,缓缓道:“你们不认识她?”
花三娘道:“就连她爹白苍剑我都不认识。我只知道十五前他押的镖被人劫去了,而只有他知道现在镖在哪里。”
萧天浪叹道:“但他现在却死了,你们杀了他!”
花三娘道:“我若说我并没有杀他,你信吗?”
萧天浪道:“我若是信的话,我就真是傻子了!”
花三娘笑道:“你信不信都无所谓了,现在只要你说出黄金的下落,我立马可以放了你们。”
萧天浪叹道:“我真不知道黄金在哪里。”
花三娘道:“可惜我不是傻子,否则我应该会相信你的。你和叶飞涯之前一直和白苍剑在一起,你们是他很信任的人,你说你不知道,简直可笑至极。”
萧天浪道:“实话有时候也很可笑的。”
花三娘悠然道:“你不知道,那么叶飞涯绝对知道。”
萧天浪赶忙道:“他也不知道!”
花三娘并未说话,只是满含笑意的望着他,萧天浪只感觉浑身发凉,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说的话,叶飞涯一定会有危险!他长叹一声,道:“我若告诉你黄金在玄水宫那里,你想必也不会信。”
花三娘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还知道说笑,的确有趣得很!”
萧天浪苦笑道:“我也感觉很有趣。”
花三娘收起了笑容,冷冷道:“我相信被关在地窖中将不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两个侍女已经知道花三娘意思,上前押着萧天浪便往地牢走去,萧天浪想震断身上的绳索,哪知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只好像个泥人一样任人摆布。
叶飞涯和梅若虚已经在客栈等了一日。
叶飞涯只觉得自己简直乱透了,如儿在哪里?小灵怎么样了?二哥是否遇到了危险?
梅若虚在屋内踱着步,也是颇为焦急,道:“天快黑了,萧兄至今未回,也不知吉凶如何。”
叶飞涯站起了身子,道:“二哥为我冒了许多危险,我不应该在此安坐的!”
梅若虚道:“你想怎么样?”
叶飞涯握紧了腰间佩剑,一字字道:“去花霖山庄!”
“不可,花霖山庄太——”梅若虚一句话还未说完,叶飞涯人已经冲出了客栈,只听一声马嘶,人影已极消失在昏黄的暮色之中。
梅若虚叹气顿了顿足,只好展动身形,朝花霖山庄掠去。
新月初上,夜色已降。
门口挂着的四个红灯笼在山风中不住地飘荡,花霖山庄像往常一样宁静。
突然间一个疾装劲服黑巾蒙面的人如风一般掠到了门口,四下探了探之后,眼睛中露出了森寒的笑意,一转眼便越过墙头跳进了庄内。
蒙面人脚步非常轻快,展动身形时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奔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他看见了前面的那个大水池。
水池中开着很多朵鲜红艳丽的荷花,此时正在水面上浮动着。水池后面是几间高阁,两边是无边无际的鲜花,鲜花盛开在风中,芬芳了满天的星辰。
蒙面人皱了皱眉,盯着水池中的假山看了两眼之后,隐隐感觉到不对头,故不敢轻易飞掠上去。他又转首看了看两边的鲜花,微一迟疑之后,身子一纵想要往花海中掠去,然而刚一起身,他便“啊”的一声惊叫,半空中将身形彻了回来,身子再也不敢往花上靠近半步!
他竟然看见了花圈!
冷汗从他的额头流到了下颚,滴在了他的紧身衣上。
他使劲揉了揉双眼,自己看见的明明是鲜花,为何一跳之后看见的却是花圈?
花海在夜风中起伏,香味依然是那么地浓烈。
此刻所有的鲜花在他的眼中仿佛都变成了冥花!
他的心里隐隐发虚,腿也似乎不听使唤了。
忽然一阵轻风吹过,吹来了满天的花瓣,花瓣飘落到水池中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而落到水池中的花瓣竟然都便成了血红色!
他已不想再多看一眼,然而令他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是,自己盯在那些血红的花瓣上目光偏偏无法移开!
“这……这是……葬花阵?!”蒙面突然脱口道。
“葬花阵从不葬花,只葬人!”突然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语声纤细柔美,然而其中蕴含的杀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蒙面人猛一转身,便看见了一朵红如血、烈如焰的红花向他飞速旋了过来!